买车不如租车,租车不如没车,这一点仇笛是切身体会到了,路上碰见个蹭了车的,俩司机一男一女,戳着指头对骂,结果导致堵路十几分钟,疏导开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快到目的地时,午时已过,只得先和崔宵天找地方吃饭。
随便家小饭随便吃的,仇笛明显心不在焉,而崔宵天又明显心事重重,他知道仇笛接了单大生意,而且现在又把马树成亲自接出来了,又要找个黑客,自打仇笛这条鲶鱼进来,已经是不止一次破坏行规了,就再神经大条的,也免不了对此有点担心了。
“不知道他们几个怎么样?”崔宵天试探地问了句,那几位实在够呛,仇笛的肆意妄为,那些人该着无法无天了。
“你的眼光不应该在他们身上吧?”仇笛笑笑道,看破了崔宵天的担心,他问道:“想知道我究竟要干什么?”
对,崔宵天点点头。
也不对,仇笛摇头了:“我没法告诉你,我也不清楚。”
“你自己都不清楚,带着我们干?”崔宵天不悦地一句。
仇笛讪笑道:“很多事不是照着计划来的,我告诉你,情况是这样……”
大致把昨天的情况一讲,除了隐去姓名,把谢纪锋的事也一说,那,就这么多情况,你说干还是不干?你说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好奇加上利润,足够成为此事的原动力了,都没开工,从中间人手里都拿到了二十五万,崔宵天知道这不是一般的生意,他想了想,排出了几种可能,一是私仇,可能要针对某一家或几家;二是商业竟争,想搞垮对方或取而代之,这种不见光的手段太普遍。现在同行都是冤家,能使出什么下流手段来都不稀罕。
“是啊,我清楚这两种情况,不管你想挣钱,还是想知道对方的目的,那只能往下走啊。”仇笛道。
没错,这事肯定要接,就即便没法做成,但探探底线总归是要做的,崔宵天查着给出的三家食品商户,知道仇笛为什么要找顶级黑客了,碰上这种管理完善、严格的大型商业集团,那些偷鸡摸狗的烂招,可能就无法挥效力了。
“说说你认识的黑客吧,这种人叫什么来着?”仇笛问。
“珠子。”崔宵天道。
“和妖姬比水平怎么样?”仇笛问。
“没可比性,珠子分好几等,妖姬属于中等偏下的,真正的高手是不敢现身的,不是吃皇粮,就是被关起来吃牢饭了。”崔宵天道。
“那这位既没有被关,又没有吃皇粮,水平也不太高喽?”仇笛问。
“不,他是高手中的高手,与众不同。”崔宵天道。
“有这么厉害?”仇笛意外了。
“那当然,互联网刚有的时代,他就和境外黑客短兵相接,互黑对方国家的商业和政府网站,具体到什么程度我不清楚,这货被抓到判了一年半,前途什么都没有了,之后就开始钻研盗号,QQ、SHYPE、虚拟货币,能偷什么就偷什么,又被抓住判断了三年;再之后网游兴起,他又开始销售木马、源代码、外挂,又被抓住判了三年……”崔宵天笑着道。
“等等,你这说的刑期,应该还在里面啊?”仇笛惊讶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每次进看守所,他都被打回来了,最聪明的一次,他给自己染了身疥疮,连审判都没的住到就回来了。”崔宵天道。
哇,仇笛愣了,惊讶道:“是个极品啊?”
“极品中的超级极品,只要网络盗窃案,网警第一个抓的就是他,他是公安局的常客;最早的杀毒软件,我知道的最少不下五位工程师向他请教过……这些年深居简出风头不那么劲了。”崔宵天道。
这话却是让仇笛皱眉了,崔宵天看出了他的担心,压低了声音道:“这个货是无政府主义兼******人格的综合怪胎,精神病医院都去过好几回,他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绝对不会做正常人做的事。”
把仇笛听愣了,以他风强悍神经,居然有点接受了,喃喃地道:“还有这样的极品?叫什么?”
“老膘。”崔宵天道。
“很凶的名字啊?”仇笛以为是剽悍之意。
“膘肥体壮的膘,见了他别意外啊,这个人,不那么好请,有时候连马树成的账也不买。”崔宵天提醒道。
“有什么缺点?”仇笛直接问。
“浑身缺陷,我真说不上来。”崔宵天道。
这个热身实在和仇笛想像的相差甚远,让好奇心更甚了,两人吃完饭,驶出西直门外一处老城区,沿着胡同口往里走,在一处旧式的四合院子停下了,直接推门而入,这种院子别有洞天,别看院子不大,可地下却是深挖过的,从侧面进去,地下三层呢,传说中的“老膘”就住在最底层,这也正符合他昼伏夜出的生活方式。
崔宵天按响门铃,小声告诉仇笛,注意这儿的机关,就这层他是老租客,整个家里都被他设计过了。
越来越怪异,再摁一次门铃,门上的传音器里一阵尖叫:“干什么,死玻璃,滚!”
“老膘,找你帮点忙。”崔宵天道,很客气。
“滚,心情不好,不见客……和你女朋友一起滚,少打扰人家睡觉。”传音器里的声音很尖,仇笛都怀疑这又是个性取向不正常的,他看看崔宵天,崔宵天没敢说话,示意着这儿两人说话,里面那位高手能听得清清楚楚,仇笛却是不信邪了,直接一弹跳,蹭声揪了门顶上的传音器,然后咚咚咚……很粗暴地踢门。
嘭……门开了,仇笛笑着道:“还是粗鲁点好吧?”
崔宵天无言笑笑,踱步进屋,刚要说句歉意的话,嗖嗖嗖几道白练向他射来,他躲也不及,正中身上数处,瞬间身上湿了一片,跟着全身一哆嗦……再哆嗦……还哆嗦,仇笛看着不对劲,直接一脚踹上去,把崔宵天趿趿踏踏踹出了几步远,一屁股蹲地上。这才现脚垫是金属垫,稍给了喷点加料的水,直接把人就变成导体了。
哈哈哈……一声尖锐、淫.荡、放浪的笑声从里屋传出来,崔宵天还没有反应过神来。仇笛气得一步跨过垫,朝笑声传来的地方奔过去……嚓,灯全灭了,跟着也响起来了仇笛的惨叫。
完了,仇笛也中招了,崔宵天气愤地喊着:“老膘,你找死是吧,信不信我找人拆了你的狗窝?”
“哼,信不信我把你送进去。”里屋那位不屑地道。不过马上像脖子被卡一样惊讶地尖叫着:“咦?死玻璃,你的女朋友哪儿去了?……啊,你干什么,滚出人家的房间……啊,非礼啊。”
黑暗中,里屋传来了一阵尖叫,然后啪声灯亮,崔宵天看了眼顶上垂下来的金属触头,密密麻麻一片,像个太极阴阳鱼形状,顾不上想仇笛怎么躲过去的,急急奔向卧室,然后傻眼了。仇笛也傻眼了。
电脑前的椅子塌了,一个穿着短裤,全身几乎赤果的胖子,正畏缩地靠着墙,惊恐地看着仇笛,场面极度诡异,诡异全部来自那胖子,人家就坐在那都像躺着,老大的一个肚子,让他抬头看脚都有难度,脸腮帮子垂下的肉,基本就贴住前胸了,甭指望看到人家的脖子,或者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脖子,就是一堆膘上杵了个斗大的脑袋。
“这……”仇笛结舌了,他是打个滚直接冲进来,一个朝天踹把人家踹地上的,可那没想到是个残疾人士。
“这就是老膘,不会让你太惊讶吧,小伙子也就三百来斤。”崔宵天笑道。
“正向你形容的,挺可爱的啊。”仇笛终于反应过来了,别说性格了,长相都有像像非人类。
“那当然,老膘是程序世界里的白马王子……别坐着啊,膘,起来说话啊。”崔宵天邀着。
那胖男翻了个身,趴着,好容易四肢用力,才爬起来,一站起了,浑身肉就往下拽,他没好脸色地要喝斥仇笛,不过马上被仇笛不怀好意的眼光给吓回去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说:“36V电,打不死人滴,我给你们开个玩笑。”
“没事,我们又不介意。”仇笛笑道。
“哦,那就好。”老膘坐到了特制的椅子上,一坐就像躺着,蹭声一抽特制的键盘,继续看着屏幕上满屏的英文,电脑都是特制的,分了六个屏,想起什么来,这家伙就像神经质作一样,伸着胖手击键,嘴里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仇笛仔细听着,那说的是:
“来嘛来嘛,让哥瞧瞧你的小肚肚。”
“来嘛来嘛,羞羞答答的,越让哥****难耐了……”
“快快,快点,脱光了,下面肯定湿了……”
“哈…还挺紧,看看哥怎么强势插入……”
啪……最后一键,满屏变色,成了某购物网站的画面,只见老膘飞快地篡改着数据嗖嗖一做,飞快地关机,重开,进入正常网页时,那家网商信誉度已经成了负分,至于评价,全部成了带脏话的差评,老膘被自己的业绩笑得浑身肉颤,那笑声既淫且浪,听得仇笛直起鸡皮疙瘩。
估计那网店该哭脸了,仇笛和崔宵天一看,居然是女性内衣网店,崔宵天瞠然问着:“你和人家有什么过不去的?”
“哼,我问他们有没有美女的原味内.裤卖,他们居然骂我变态……那我就给他变个瞧瞧。”老膘舌头舔着下唇,笑得眼眯成一条线了。
“老膘,我们……”
“去去,没兴趣,又让我干违法乱纪的事?不知道我现在取保候审着呢?每周还得去司法站报道,不去他们就上门找来了……你看我帅到这种程度,怎么可能和你们同流合污?”老膘怒了,明显觉得自己和死玻璃不是一路人。
“我有原味的。”仇笛道。
“去去?啊?什么?”老膘两眼一亮,好奇地看向仇笛。
“认识一下,鄙人绰号午夜淫.魔,少妇、萝莉、御姐等等各种类型的原味内衣,我都能搞到,有兴趣吗?”仇笛严肃地道。
老膘一愣,哈哈狂笑,笑了半晌,兴奋地瞥着仇笛,就说了一个字:“有!”
“那就好,别觉得我在开玩笑,带你去见几个美女,然后当面脱下来……给您。”仇笛做着坚决的动作,凛然问着:“绝对一等一美女,绝对如假包换,干不干?”
两眼炯炯有神的老膘二话不说,爬起来套着超大号裤子,披起超大号风衣,眨眼间已经是整装待的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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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半下午的光景,另一拔的关系也到了如胶似漆的程度。
中午吃了顿饭,吃完饭洗了个澡,等爽爽利利收索出来,换上了新衣,三个小痞成了干练的三个小伙子了,从痞子的生活到王子的待遇,让三人感激得,直说要陪包小三上刀山下火海了。
这种话可信不得,这些小油条都是从小就混迹城市的流浪儿,有奶就是娘,有钱就认爹,包小三对此已经是熟稔无比,正想凑点钱让他们改善改善生活时,丁二雷出馊主意了,他悄悄对包小三说了:他们在新华那片收债,没准知道那个事。
啥事呢?肯定是几个不得其门而入的事了。
包小三随口一问,哎,一下子敲到点子上了,钢豆说了,太了解了,过年过节大招工,我还进厂干过零活呢。黄毛说了,我也干过,那鬼地方不是人呆的,干一天活出来吃啥都没味道,满身都是火腿肠味,洗几天也洗不掉。
最后一位吉小军,两人都叫他挖脸,脸有点凹的缘故,巧了,也在里头干过。
不能这么巧吧?包小三直觉这三人可能有事,追问之下,钢豆才不好意思地说了,去年过年,兄弟几个准备偷点猪肘肉肠出来卖卖凑个年钱,结果尼马被现了,白干了半个月没拿上工资,就被保卫科揍了一顿撵出厂了。
“这还成?欺负到兄弟们头上了,说说,里面啥个情况,我认识位大老板,正想着收拾他们呢。”
包小三撒谎随口就来。
那三位唯恐无以报答,说得那叫一个争先恐后,钢豆说了,坑人着呢,分肉的、剔骨的,过不了几天手上那肉就烂了,抹啥药都不管用,洗肉的那水里放东西,沾上就好不了;黄毛讲了,那火腿肠里面和淀粉,露天放的,经常的霉的好的一起压,我到现在都不敢吃火腿肠;那叫挖脸的小伙也补充了,哥你们尽量别吃猪肉啊,都是饲料催的,猪到场里,胖得根本站不直,有的根本等不到上架就死咧,那猪身上打得那针眼,比尼马吸.毒的身上窟隆眼还多。
还有呢,钢豆想起啥来了,好像这事还有人采访过,污染啦、肉质啦,采访了好多,结果根本没播出,被采访的那工人,全被撵了,后来厂里才学乖了,高墙大院一垒,里头想干啥干啥,就干了啥谁也不敢说。
“哇,这么黑?”耿宝磊吓了一跳。
“很正常嘛,那个行业也有不传之秘。”丁二雷道,提醒着耿宝磊说:“以后别吃方便面了,那是垃圾中的战斗机,知道做工比这还要恶心。”
“一边去。”包小三推开两人,揽着钢豆,那两人自然凑上来了,包小三义愤填膺地邀着:“咱们合伙弄他一下咋样?”
“成,不过白天不行,基本就加工完了,都是晚上开始的。我想过这事,咱们前半夜趁他们下货时,后墙打个窟隆,赶出几头猪来,绝对值钱。”钢豆瞬间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不过这办法听得包小三直牙疼,直接扇了他一巴掌骂着:“怪不得你混这么惨,这个烂的办法你也想得出来?”
“这不行,要我说,咱们半夜把货厢里,偷他几十件火腿肠卖卖,能值好俩钱呢。”黄毛道。
“滚,你还不如他呢。”包小三把这个也否决了。
“那到底要咋干吗?”黄毛不理解了,整人家,还不是为了钱。
包小三解释了,干坏事不能这么干,偷点东西卖,那不值几个钱,想办法抓住他的小辫,比如就你们刚才说的,病猪肉、霉淀粉、添加剂等等,不过口说无凭不行,能把这些东西照下来……嗨,你小子就财了,有人花大价钱收购这些东西。
“不行啊,三哥,我们有前科,进去得挨揍啊。”黄毛为难了。
包小三刚要斥他草包几句,不多说话的挖脸开口了,他鬼鬼祟祟道着:“其实不用进去,等在外面就行……那一车拉过来,有的路上就死了,死猪是死猪价,活猪是活猪价。”
“这种事可能么?”耿宝磊直觉要坏事了,不是怕这事有假,而是怕是真的。
“就是真的,也不可能让你逮到啊。”丁二雷道。
小挖脸字写不对,可并不糊涂,他解释了:“白天拉一车进场的,那就没毛病……半夜悄悄厂里有车出来接的、还有悄悄联系往场里送的,就都有问题,这事谁也知道,不信你问问,肉联厂出来的人,啥都吃,就是不吃猪肉。”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六个臭皮匠顶两个诸葛亮呢,想个有可行性的办法还真不难,脑袋碰一块商议方定,联系着城里忙碌的仇笛,天擦黑时,两队合一队,又向新华肉联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