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庆阳府大将军驻跸所在的厅堂之中灯火通明,但人却只有三个……酒菜已经摆好,也并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打扰,谁都知道,三位大将军在此聚饮,商量的可是正经的军国大事很可能就在饮酒之间,能将这次出兵攻夏的各路兵马的统兵人选定下来等到三人入席,所有伺候人等瞧瞧退下,赵石微微打量了一下折汇,两人见面的次数正经不少,但却没有深谈过一次,这些年,折家若有若无的敌意,他明白的很当年折家势大,无非是嫉妒他一介寒门子,却能得大将军折木清赏识,甚至还有皇帝的宠信,那时种家已经衰落,杨感离开相位,魏王李玄道也已回京,再没了统兵的机会,折家在军中可谓是一家独大即便是折木清离开西北延州,但大秦多数精锐,还是折家掌握之中,其实这也注定了景兴一朝,折家会受到朝堂重臣,乃至于景兴皇帝的忌惮,也是折家走下坡路的开始,盛极而衰嘛,此乃世间至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果然,折家在景兴一朝,虽然子弟在军中多数履任要职,但再没有谁能像大将军折木清那般独当一面了这也顺便早就了赵石以及张培贤,杜山虎等在军中的地位实际上,自从国武监建成以后,像折家这样的将门,也就成了赵石天然的敌人,这些年来不光是折家军中将门再没有历代那般重要的地位了像当年一些将门子弟一旦从军,多数就能居于众人之上,才干逊色一些的,也能弄个参军的职位但现在可不成了,文武全才,家传的本事?国武监中尽多这样的人才,而且,他们视野更加开阔同窗众多,相互扶持之下,哪里还有那些将门子的位置?折家在军中根深蒂固,还能勉力支撑,其他大大小小的将门,这些年也不知消失了多少,要么送子弟入国武监求学,要么弃武从文,大秦军官的任免,其实在潜移默化之间已经有了改变身为折家家主,折汇这个人略显阴柔如果非要划分的话,这人属于守旧一党,他在潼关任职,便极力排挤过京军出来的将领,对于赵石所立之国武监,也没少了嗤之以鼻折家与赵石的间隙,实际上可以说是起始于意气之争,折家人看不上这个他这个寒门子,他也不愿跟折家走的太近如此长久下来,到得如今,却真真正正有了仇恨,有了权力上的纠缠争夺但是现在,位置颠倒,大将军赵石之权势,已经稳稳压住折家,就像如今,对着折汇,赵石已经不用太过顾忌折家怎么样怎么样,在军中受到排挤的,也不会再是他的麾下旧部,折家人的日子,可要难过的多呢比起当年潼关时相见,折汇明显已有了些老态,脸上也多出了些风霜之色,虽然身子看着依旧强壮,也还有着军人特有的威严,但在赵石印象当中,这就是一位世家子,有些本事,但难堪大任……瞄了一眼,赵石便收回了目光,这一次,以泰山压顶之势,攻伐西夏,若是此人明白今时不同往日,能本份行事也就罢了,若有争功之举,肆意妄为,折家……怕是要换一个家主了……赵石心里冷冷的想着,却已经举起酒盏,微微示意,“两位将军,皆乃我大秦军中栋梁,今日我等三人,能相聚于此,实属难得,来,我先敬两位一杯,愿我等能同心同德,共立功勋……”折汇种遂两人不敢怠慢,同时举起酒盏,种遂笑道:“能在大帅麾下征战,实乃人生快事,此战,种遂定以大帅马是瞻,让西贼闻我大秦威名便丧肝胆……”折汇端着酒盏,微微瞟了种遂一眼,自大秦立国以来,起于西北的种折两家便联络有亲,乃大秦军中两根支柱即便到了今日,两家已经分道扬镳,越来越是疏远,有时更如寇仇一般,但两家家中,难免还沾亲带故,如果较真的话,他和种遂还能说是姑表兄弟呢但……他对种遂真的是看不上眼,当初他已经乃是潼关镇守副使的时候,种遂还只是金州禁军一个校尉,地位可谓是天差地远而今种家攀上了高枝儿,为人木讷愚钝,不知进退的种从端从枢密副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以往受皇家忌惮,却还有着骨气的种家,却摇身一变,彻底成了大将军赵石的走狗,靠着妹夫,走到今日地位,也不知羞?若是种家祖宗知道,儿孙如此的不成器,也不知会不会被气的从坟头里跳出来这是下马威吗?折汇心中不由冷笑,种家人已经没了骨头,靠着外姓人而得富贵,看人眼色行事,但咱们折家尽多俊杰,可没那么不堪心中不齿,脸上却不露分毫,只是举着酒杯,微微一笑,“西夏君昏臣庸,如将死之人,时日无多矣,总管大人与末将两人在此,同伐西贼,可谓杀鸡用了牛刀,末将在西北领兵也有些年了,在末将看来,只需提一精锐之师,直蹈西贼京师,便可虏得西贼酋而还,岂不快哉?”这可以说是开门见山了,这话里的意思,谁都能明白,种遂眉头微微一皱,自他父亲丢掉兵部尚书之职,又受皇位之争的牵累,种家声势便一落千丈,也正是在这个过程当中,种家和折家疏远了起来种遂陪着父亲在金州呆了几年,每听父亲说起折家,便唉声叹气,见的多了,听的多了,心中对种家实是厌恶已深听了这话,不由嗤笑了一声,“多年不见,折将军这口气好像大了不少”折汇立即反唇相讥,“多年不见,种将军到还如当年一般,可喜可贺啊……”赵石缓缓放下酒盏,摆了摆手,止住两人相争,心想,看来这位折大将军在西北呆的确实的憋闷坏了,争功之心如此之切,竟是等不得一时半会,而且,如此之强硬,也稍稍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不过这样也好,省得麻烦“既然折将军如此说了,咱们都是军中之人,那么也就不用学文人兜圈子,我拟分兵三路,各由咱们统兵,就是不知我的将令,在折将军这里好不好使,再有又合不合折将军的心意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折汇眸光一缩,放下酒盏,拱了拱手便笑道:“总管说笑了,末将在军中多年,怎敢置总管大人将令于不顾?那可是掉脑袋的罪名呢……不过,总管大人初到西北,军情又是如此紧急,若有不妥,末将却还有建言之责吧?”赵石点了点头,“当然,种将军,那就由你来跟折将军说一说,这一仗咱们是怎么盘算的,也让折将军指点一下”几句话之间,其实已经差不多等于是撕破脸了,赵石话语中的不满之意,也丝毫没有遮掩但折汇想的其实也是不错,分兵数路攻夏,已是毫无疑问,若这个时候太过软弱,这一战他折汇许就没什么功劳可得了赵柱国,加上他那些党羽,足以将功劳都占了,以他折汇之身份地位,若只在此战中吃个残羹冷炙,那又有什么意思?而今年攻夏,各路大军齐集,乃大秦自开国以来最壮阔的战事之一,这样的机会,他是不会错过的和这位西北诸路人马总管,以及种家那边,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争总比不争要强,到时候,他自领一路人马向前,随机应变,消息难通之下,还怕他们真使什么手段不成?折汇这么想,也是无可厚非,将帅不合,乃军中之大忌,但三个人却都明白,攻伐西夏,跟往日战事并不相同,分兵数路,可以相互支撑之处,要少的多,各自为战,全力向前,才是真的而此次赵石定下的进军方向,也同样如此,进攻西夏,重要的是粮道,更重要的则是,大军如果想要汇合在一处,会非常的艰难所以,这次伐夏,不需大军汇合,各路分进,各施手段,或有相互呼应,但却少的很,因为西夏的左右厢军司已经被拖住,不需刻意谋求大军汇合,来个倾力一击一路受阻于坚城要塞,或是地形,不会太过于影响其他各路人马,西夏人也没办法再像当年一般,在沙漠戈壁当中,消耗秦军兵力,拖垮秦军大军……种遂抿了抿嘴唇,压了压心里的火气,这才开口道:“折将军在西北驻守多年,但可能还不知道,归义王十余万大军已经整装待,他们要做的,就是夺下西凉,从西路,直趋玉门关方向,若黑水镇燕军司来援,便拖住他们,以求得其他诸路人马建功”“还有草原部族,去年时便与大帅商定,今年开春,将南下攻夏,如今西贼左厢军司,已经在与草原部族人马厮杀,即便拖不住他们全部,应该也能让他们没有多少人马他顾才对……”“而大帅所说的三路进兵,其实就像折将军所言,只一路人马向前,其他两路……”种遂顿住话头,似笑非笑的看了折汇一眼……(今天节前会餐,对不住,只能一章了,喝的太多了,晕晕的,只想睡觉,明天中秋,预祝大家节日快乐)(未完待续……)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