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电梯,这次并不是她一个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关注着她的狼狈。
身上的土来不及拍掉,手上的血迹还没有彻底的干涸,想到错失了一次机会,自己等了那么久,不就是等着他回来,再一次的靠近他吗?
可是老天偏偏不给她机会,如果不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司机,她就不会摔倒,肯定会准时回来的。
腰上和手上的疼痛,再加上心里无法名状的委屈,桑晚晚忽然不想理会别人如何看待她了,一直忍着的泪水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流了出来。
听到她的抽噎声,同乘电梯的两个男人别过眼去,但是也没有多加理会,桑晚晚想,大概他们觉得自己是个疯子吧。
疯子就疯子吧,她现在真的很想大哭一场。
出了电梯,桑晚晚提着凉皮,走到台阶上坐了下来,将头埋在双膝中,继续哭着。
她听到了身边有来来往往经过的脚步声,也能感受到头顶上那些探究的目光,可是她都不想理会,这么多年的压抑,她从不允许自己脆弱,因为犯错的是她,所以她不许自己哭泣。
头顶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善意的,讽刺的,也有人关切的问她怎么了,她继续所在自己为自己建造的安全屋里,不想面对任何人。
来来去去的人很多,脚步声也很乱,所以桑晚晚并没有在意停在自己身边的脚步声,她等着他们离开。
她想,只要自己不说话,他们总会失去好奇心的。
可是好像身边的人站了很久,不管她了,让她哭个痛快吧?
腾知寒站在她身边看了很久,英俊的脸上仍然阴云密布,不见一丝阳光,甚至还皱起了眉头,“桑晚晚,迟到的人是你,你还有脸哭?如果你打算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那就休想当我的助理。”
熟悉的声音说,桑晚晚一怔,猛地抬头,看到腾知寒的脸,并没有破涕为笑,反而心里酸酸涩涩 ,哭的更凶了。
看到她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样子,腾知寒拔腿就走,不打断再陪着她被人围观了。
他后悔自己一时心软,所以才追了出来,可是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她,她凭什么还要装出一副全世界她最委屈的模样,凭什么?
桑晚晚用流着血的手抓住了他昂贵的裤子,“你愿意让我当你的助理了?”
“我没这么丢人的 助理!”腾知寒不悦的警告,“松手。”
桑晚晚飞快的擦了眼泪,然后想要起身,可是腰上真的很痛,刚刚还没感觉到,这会儿想要起来,却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不要,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腾知寒背对着她,嘴角微不可见的动了动,但是看不出什么异样的表情,“那就起来,赶紧把自己收拾收拾,我不想别人说我的助理邋里邋遢的。”
桑晚晚再次挣扎着要起来,但是腰上真的一阵阵的疼,“我不是不想起来,我……我起不来了,给我一点儿时间,应该就没事儿了。”
腾知寒低头瞥见了她正在流血的手,眉头瞬间蹙了起来,眉目间刮过一阵大大的不悦,心中的失落变成了惊喜,她受伤了,所以才会迟到吗?
腾知寒回过身来,现桑晚晚正用他最讨厌的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一只手抓着他的裤腿不让他离开,另一只手扶着腰的位置,脸色不是很好看,而且看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桑晚晚,你很喜欢让人同情你吗?”腾知寒不知道怎样才能够让自己狠下心肠来,大概冷漠的言语讽刺,会让他觉得不会再一次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吧。
桑晚晚摇头,不想让他误会,忍着疼,收回拽着他裤子的手,用力的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但是用力的过程,即便克制着,还是流露出忍痛的表情。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虚弱照的更清楚了。
“我刚刚出了点儿小事故,所以回来的晚了,不然我一定能够准时回来。”桑晚晚解释道,然后又很在意男人的看法,偷偷的用眼睛去瞄。
腾知寒看到她越苍白的脸蛋,总觉得她会随时从台阶上滚下去似的,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告诉自己,只是不想看到她的狼狈,换做是任何一个工作人员,他也会这么做的。
“没有准时就是没有准时,”疼知寒清冷的说道:“我要的只是结果,并不想知道过程。”
“哦!”桑晚晚被凶的不说话了,低着头,用头顶对着腾知寒。
“跟我来!”腾知寒命令道。
桑晚晚顺从的跟着他,但是因为腰上的腾,走的很慢,腾知寒回头看一眼,她记得他说不喜欢自己可怜的模样,所以强装着没事儿,让他感觉到自己很好。
但是一切都被腾知寒看在眼里。
桑晚晚意识到这不是去他公司的路,但是也不敢问,现在的腾知寒,脾气很不好的样子。
“上车!”腾知寒说道。
桑晚晚听话的上车了,但是并没有坐在副驾的位置上,腾知寒不悦的皱着眉头,停顿了几秒后,并没有说什么。
桑晚晚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她偷偷的看他,他真的很好看,连开车的时候都好看,她的目光近乎贪婪,就像他下一秒会消失一样,多看一眼,就能够多拥有他一秒。
车子已经开出了地下停车场,桑晚晚才小声的问道:“我们要去哪里?你要去见什么人吗?我这个样子是不是不太好,我想回去换件衣服。”
说完,桑晚晚不安的咬着唇,等着他的回答。
腾知寒勾唇,低沉的嗓音回道:“见人?你确定让人看到你这样,不会觉得我虐待员工?”
自己说话又惹到他了吗?
既然说话总会惹到他,那就不说了,她相信他会有计划的,车子里再次恢复了平静,这时手机却响了,她用那只没受伤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是慕相思的,她刚录制完节目,就来问问她面试的结果。
右手真的很难,动一下就会扯到伤口,所以她只能用左手打字,告诉慕相思自己现在的状况,当然没有告诉她自己受伤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伤,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慕相思只是中途休息,聊了几局就没影了,应该是继续录制了,桑晚晚看到她来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而这时秦阳也凑巧来了消息,问她在哪里,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桑晚晚拒绝了,在慕相思几次若有似无的玩笑中,她意识到了些什么,因为不能够回应,她最近都在回避着秦阳。
腾知寒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桑晚晚开心的笑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当现她在跟人聊天的时候,心里也跟着闷闷的,他唇瓣的弧度略深,眼中的温度却渐渐的降低。
男人突然出声,吓了桑晚晚一跳,而这在男人看来,就是心虚。
“男朋友?我记得你的简历里写的是单身!”
桑晚晚赶忙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反正她已经拒绝了秦阳,说晚上自己有事了,“不是,一个朋友。”
这句话,自动被腾知寒理解为,男性朋友。
秦阳突然打来了电话人,让车子里原本就有些诡异的气氛更加的添上了神秘,桑晚晚看到秦阳的名字,下意识的想要挂断,但是腾知寒却说了一句,“不接?”
桑晚晚挂断,打算回去后再跟秦阳解释。
但是秦阳是个锲而不舍的,挂断后又打了过来。
这次腾知寒的笑容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真够执着的,接吧,我对员工的个人感情不干涉,有男朋友也无所谓,只是不要因为感情影响了工作就行。”
桑晚晚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不用跟我解释。”
桑晚晚落寞的看着仍然在等着回应的秦阳,除了打电话,他还在给自己不停的着信息,“喂,秦阳……”
秦阳,一听就是个男人的名字。
另一头的秦阳很着急,“晚晚,我一个朋友说在凤阳巷看到一个女孩被撞了,看背影像你,是你吗?”
虽然没有开共放,但是因为担心,秦阳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以至于开车的腾知寒也听到了。
她是出了车祸吗?心里一阵猛烈的刺痛,但是想到那个男人说他的朋友认出了桑晚晚,连朋友都见过了,还告诉自己跟那个男人没有关系?
腾知寒笑自己天真。
桑晚晚再次偷瞄了眼腾知寒,现他正在心无旁骛的开车,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是我,不过没设么事儿,你不用担心,就是擦破了点儿皮而已。”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什么叫没事儿,被车撞了可大可小,不能让你乱来。”
桑晚晚听到了一阵杂音,她怕秦阳真的过来,“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真的。”
“晚晚……”
“秦阳,谢谢你的关心,真的不严重,我现在还有事儿,晚上再联系。”桑晚晚挂断了电话,又看了一眼腾知寒。
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就算他此刻卖了她,她想,她也是不会拒绝的。
腾知寒不会卖了她的,他也不缺那个钱,他早已经不是那个穷小子了,如今的他,身价不菲。
他只是带她去看了医生,的确没什么大事,就算一些擦伤,而她的腰部有一大片淤青,但是并没有伤到骨头,休息几天就会好了。
从医院出来,桑晚晚怕他就这么丢下自己,“你能送我回去吗?”
“邀请一个男人回家?桑晚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腾知寒的语调拖得机场,半是玩味半是漫不经心。
桑晚晚原本没想那么多的,可他这么刻意的提醒,“如果你想的话……”
“呵呵!”腾知寒笑得格外的讽刺,“我没那么饥不择食。”
他的一句话,比桑晚晚刚刚经历的撞击还要疼。
腾知寒很想丢下她不管,可是看到她落寞的眼神,终究还是心软了,“还不走?等我抱你吗?”
当然不是了,桑晚晚跟在他的身后,上了车,仍然选择了后面的座位。
“你家在哪里?”
“以前我们住的地方!”桑晚晚低声道。
她舍不得换的地方,好像在他那里并没有沈重要的,不过那本来就是她属于她一个人回忆的地方,想到这些,桑晚晚也就释怀了。
离开锦城再久,还是能够找到回去的路,就像自己再怎么不想承认,他的心还是会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了跳动的频率。
桑晚晚住的小区是个老小区,很少见到这么名贵的车,而且道路也有点儿窄,不过还好腾知寒开车的技术还不错。
“你要上去看看吗?”虽然知道他多半是会拒绝的,但是桑晚晚还是想要试一下,就像现在,自己就算能够跟在他身边,也未必能再次拥有他的爱,她只是想要试一试,不想这么轻易的放弃。
“你自己上不去?”腾知寒反问道。
不是不可以,走的慢一些,怎么也会走回去的,但是桑晚晚想要他上去看看,让那间阔别已久的屋子里再次拥有他的气息,所以她撒谎了,“嗯,我一走就疼,你也知道,我们的楼层很高,又没有电梯……”
腾知寒挑着眉,似笑非笑,“听你的意思是想要我抱你上去了?”
桑晚晚低着头,“要是为难的话,就算了,我自己慢慢走吧。”
男人什么都没说,下了车,然后打开她身侧的车门,对着她伸出一只手,“桑晚晚,你现在的手段还这么低级吗?”
桑晚晚脸色一僵,有些呆滞的看着他,然而下一秒,她已经被他抱进了怀里,男模的身材,那双大长腿,轻轻一勾就将车门关上了。
她真的被他抱进了怀里,桑晚晚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有点儿像梦。
“钥匙。”男人抱着她上了这么多层,只是微微有些气息不稳。
桑晚晚的目光落在了门框上,因为他的身高,那是他的习惯,担心其中一个会忘记带钥匙,所以就在门框上放一把备用钥匙,这个习惯,她从来没改变过。
亦或者可以理解为,她一直在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