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因为要去前夫的法事现场送一程,所以简月提前写好了当天的连载稿,也勤奋地申请了编辑推荐榜。
上了榜, 就有更好的曝光和流量。
因为从前简月就写文当个兴趣,有一群忠粉跟着嗨, 她也就没那么上心, 想得起就申请, 想不起就算了。
可现在不同, 她有明确的目标, 追求的事业,从前的态度要不得了。
前婆婆家在高楼小区的一栋三室一厅,老两口曾经是住豪宅的, 但经过破产这一波磨难,什么都看淡了。后来儿子有出息,周宸也提过给他们换个地方住, 老两口说, 就这儿,挺好的, 所以一直没换。
着道袍的道士和两个穿青布衣的徒弟在屋子里念着词儿, 转着圈, 香烟弥漫、烛火灼灼, 乌烟瘴气中看人都是模模糊糊的, 又是晚上, 真有那么点儿阴曹地府的意思!
简月进去就打了个寒颤, 紧抱怀中奶狗:“小哈啊小哈,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要是……要是一会儿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你一定要保护我啊!”
“……”周宸在她怀里裂开狗嘴冷笑。简小月你可真可爱,我就在你怀里呢!
周宸一边在心里嘲讽前妻,一边又满足、愉悦:看她多依赖自己?抱这么紧,勒得他都没法儿呼吸了(低调摇着小尾巴)。
憔悴的前公婆还算和蔼,缓解了些许简月的紧张,打过照面后,前公婆就帮着道士准备香烛纸钱了,留简月一人紧攥着奶狗坐沙上,她一刻不敢放松,生怕哪个角落里就冒出了周宸的冤魂,飘到她面前。
点好香烛,开门招魂,大晚上的门口摆了半截萝卜,上扎着一炷香、一对烛。
道士摇着符咒,玛尼玛尼地念叨。
这阴森森的气息,前公婆打颤颤,简月也打颤颤。
小道士让他们仨坐在祭拜香案边儿等待:“你们千万别动别出声!周先生在阎王爷那儿受了十八层地狱的折磨,一会儿小鬼儿们会铁链绑着他进来!”
“好好好。”
“不动,也不说话。”
“嗯嗯嗯……”
简月与前公婆哆哆嗦嗦,像三只被敌人瞄中的小仓鼠。
小道士忽觉有道眼神儿盯着他,阴森森、凉飕飕的!他左看看、右看看,才现这目光来自漂亮女人怀里的小奶狗。小奶狗凶巴巴一张脸,在乌烟瘴气里咧着毛嘴儿,正对他笑……
小道士一个激灵!
‘这奶狗凶巴巴的,吓死人了~~!’小道士想着,赶紧帮师傅招魂去。
老道士闭着眼睛玛尼玛尼地念,嘴里喷火烧了一道符,唬得前公婆相信得很,认定他们儿子有救了。而简月把奶狗紧勒在胸口,想起周宸的那条恐怖短信,冷汗都浸湿了胸罩。
老道士的拂尘左摇摇、右晃晃,把鬼魂从门口引到香案前,他说话像长了口腔溃疡,张不开嘴,哼哼唧唧——
“周宸周宸周宸……”
“冤有头,债有主,你自己开车不小心,出车祸,怪你自己……嗯嗯嗯唔唔唔……这里,没有你仇人,收起你的利爪,獠牙,嗯嗯嗯唔唔唔……放下你的怨气,嗯嗯嗯唔唔唔……”
简月听得头皮麻。要说这儿有谁和周宸关系不好,那一定是她这前妻!她还让他喜欢的小情人楚晴吃了瘪,肯定他恨死她了!
老道士忽然被电击了一样,从头到脚一个哆嗦,白眼儿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把老两口和简月给吓了个半死,以为鬼怪作祟了。幸好还有两个小道士,严厉地给三人一个噤声别动的眼神,去把他们师傅扶起来,坐香案前的椅子上。
一屋子焚香后的烟雾,又没开灯,就烛火一跳一跳地燃。
老道士瘫坐椅子上,没多会儿就开始流涎,口水滴到地上的时候,老道士一个大哆嗦,大睁白眼“啊”地大叫了声!他像被绳子卡住脖子,被小鬼儿绑住身,在凳子上疯狂地蹬腿儿挣扎!
简月看了眼前公婆,和她一样,都吓得脸色铁青。
老道士瞪着前公婆大喊:“爸!妈!儿死得好惨啊~~~儿在那边,过得好苦啊~~~~呜呜呜呜~~~”
老道士汪汪大哭。
前公婆思子心切,心碎欲裂,幸好小道士拦着,不然就要扑过去抱住老道士了。
“宸宸。”
“我的儿啊!”
老道士鼻涕掉了老长也没擦,汪汪哭诉:“儿在那边没吃没穿,上刀山,下油锅啊!!呜呜呜~~~”、“我钱不够花,人人欺我呀~~~嘤嘤嘤~~~~”
“宸宸啊你别怕,我们立马烧,烧几百亿,不,几千亿给你。”前公婆声泪俱下。
老道士:“我没地方住,没衣服穿,我每天被人抽鞭子啊……我——”
他说着说着,现那女人怀里的狗总盯着他。
‘说呀?老子就静静地看你装-逼!’——周宸前脚翘着二郎腿,咧着狗嘴冷笑。
老道士有点儿说不下去,‘那狗干嘛呢!盯盯盯,我又不是骨头!’
在奶狗阴森的冷笑下,老道士浑身毛刺儿扎着似的,勉强继续:“阎、阎罗王的小鬼抢了我的钱,还有地头蛇每天找我收保护费,爸妈,你们要请道长每个月给我烧生活费……我、我想吃山珍海味!要穿新衣服!新皮鞋!我还要手机……”
简月纳闷儿嘀咕:“周宸咋混成这怂德行了!”
周宸:“……”
法事做完,老道士告诉前公婆,要每个月烧纸钱,烧上一年,他们儿子才不缺钱花。
前公婆大表感激,说要重谢,在一边和道士聊着。
简月被刚才的阵仗吓得心有余悸,在沙上坐着缓气儿。其实她一直想单独和道士聊聊那恐怖短信的事儿,但又怕前公婆知道会吓着,承受不住。
寻着前公婆收拾屋子的空档,简月拉拉道士,掏-出手机:“道长,这是我前夫的鬼魂给他朋友的短信。您帮我看看,他这什么意思?我要不要也做场法事,让他赶紧地别再挂念我了?”
道士瞥着短信,倒抽了口一大口凉气……
老两口很奇怪:道长咋了?刚还意气风的,怎么转眼就灰溜溜跑了,钱还没收呢!
法事做完,简月就要告辞了,前公婆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老两口老来丧子,简月能够理解他们的痛苦和孤独,也就陪他们多聊了几句。
周宸蹲坐在几双腿旁边,前妻和父母聊着天,他听着听着,狗肚肚就有点儿饿。算起来,他现在才四个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搬进新家这两天,他被前妻节衣缩食,山羊奶和鸡大腿都缩没了!每顿都只有比方便面还难吃的狗粮。
说真的,他早馋了。
周宸盯着香案上的祭品,盘子里半只鸡油亮亮的。
香气儿,直往他灵敏的鼻子里钻……
瞟了眼说话的几人,周宸算计着,他悄悄儿地摸到香案底下,看了眼爹娘和前妻,他们都没注意,于是一个快准狠地蹦跶!小獠牙死死地,咬住鸡的大腿!
——这不是偷吃!
——这本来就是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