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严谨尧面无表情,以一种睥睨众生的高傲姿态,极冷极冷地盯着惊慌失措的欧晴,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他走得很慢,依旧高大挺拔的身躯弥漫着一股骇人的杀气,冷厉的目光堪比锋利的刀刃,一刀刀狠狠砍在她的心上。
而她就如同一只掉入陷阱的可怜小白兔,无处可躲也无力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
严谨尧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本以为自己对这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可该死的,打从一个多月前看到她的照片,他才现自己的心并不似自己以为的那样平静。
可能是太恨了吧,所以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了都还是忘不了她当初的背弃和狠绝,所以在乍然看到她的容颜时恨意立马又溢满了整个胸腔,所以在把照片狠狠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篓没一会儿又情不自禁地捡起来再让人调查她这些年过得如何……
套用时下年轻人的一句话——
看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嗯,她过得不好……不!确切的说,是非常不好!!
丈夫*了,离婚了,然后自己疯了……
原来在他彻底死心之后,她过得如此凄惨!
可他就真的放心了吗?
当年她狠心抛弃了他,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他想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应,是她对不起他的报应!
得知一切之后,他明明应该开心的,可心里却怒得想把云家满门抄斩!
更想把云铭辉碎尸万段!!
抢了他的女人,却不好好呵护,简直杀他一万次都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
当他拿着她三年前生病的症断书,手都是抖的。
他无法想象,她到底是受了多大的伤害,才会用“疯”来逃避内心的痛苦……
得知她离婚了,生病了,然后他就坐不住了。
曾对自己过毒誓,这辈子与她永不相见,可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胸腔里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他想,抛弃他的她现在过得如此凄惨,他怎么能不来好好奚落她一番呢?
这么好的机会,他不来对她落井下石一下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吗?
是啊!
他报仇的机会到了!!
他要来狠狠嘲笑她,他要用自己的成功狠狠嘲笑她的有眼无珠和失败!
他要让她明白,抛弃他是她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误!
曾经他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背弃,而抛弃他后她却让自己过得如此悲凉凄苦,更是罪无可恕!!
在来C市的飞机上,他一直对自己说,他来C市不是为了见她,而是来报仇的!
嗯,报仇的!
当年她敢那样伤他,今天他要让她生不如死!
他不止要她生不如死,还要她身边的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严谨尧想,这次来C市,他一定要好好出出心里这口积压多年的怨气。
昨天他见过她的女儿,好像叫云裳,跟她五官相似,长得还算不错,可那性子……
一看就是个没有教养的破小孩!
他非常讨厌!
他恨她,所以连她身边的人,都一并深恶痛绝。
欧晴觉得自己可能还在早上的那个噩梦里没有醒来,或者是她的病又复了……
反正她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幻影,是假的!
她不相信那个让自己挂念了二十几年的男人会真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不相信。
踏、踏、踏……
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欧晴屏住呼吸,像傻了一般愣愣地看着面罩寒霜的男人,看着这张与自己记忆中并无出入的俊颜,看得心如刀绞。
压力和寒气同时将她整个笼罩,她的内心除了震惊又泛起了恐慌,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哐……
她碰到了身后的画架,出一声轻响。
声音并不大,却把她吓得狠狠一颤,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下身后的画架,伸手去扶。
当把摇摇欲坠的画架扶好,再回头时,他已近在咫尺。
“你……”她瞠大双眼惊恐又戒备地看着他,失声呐呐。
分别二十五年了啊,这乍然相见,她连开场白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严谨尧亦然。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狠狠掐死她。
离开他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云铭辉才是她最好的选择吗?
不是说云铭辉会给她想要的一切吗?
可现在呢?!
他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她却不屑一顾,甚至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转身投入别人的怀抱……
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该死一万次!!
严谨尧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满脸惊慌的女人,恨得咬牙切齿。
寒气太重,压力太大,欧晴下意识地想逃。
可她刚一动,手臂就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住。
这会儿的欧晴如同惊弓之鸟,当感觉到自己被抓住了,反射性地扬手一甩。
严谨尧猝不及防,被她挣脱。
黑眸一眯,寒光四起,几乎是下一秒,他的大手就顺势抓住她另一只手。
手腕被擒,腕骨顿时一阵剧痛。
“啊……”
她黛眉紧促,不由自主地痛叫了声。
她怕被人听见,叫得很小声。
女儿跟安医生不知何时会谈完话,她得尽快离开,不能让女儿看到他……
如果女儿和他见面了,依照女儿那颗精明的脑袋瓜,立马就会明白一切的。
不不不!
不能让女儿看到他,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女儿,所以坚决不能让女儿的身世曝光……
嗯,女儿是她的一切,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但绝不能失去女儿!
想到女儿,欧晴心里更慌了。
“放开我!”她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一边使劲儿地转动着手腕想要从他的大手里挣脱,一边红着眼压抑地轻叫。
乍然重逢,前尘往事统统涌入脑海,这些年来的苦和痛也尽数在心里酵,逼得她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她往后退,不小心碰到了画架,引得严谨尧的目光下意识地朝着画架瞟了一眼。
纸上那还没来得及画上五官的脸庞,让严谨尧更加戾气深重。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她要画的人是云铭辉!
当年她为了云铭辉抛弃了他,且向他亲口承认爱上了云铭辉,如今云铭辉背叛了她,她深受刺激,伤心过度致使神经失常……
严谨尧是这样觉得的。
人啊,真是犯贱!
比如他,又比如她。
她背叛了他,他恨她入骨却狠不下心杀了她。
她被云铭辉背叛了,哪怕把自己逼疯了都还是对云铭辉念念不忘……
所以他和她,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严谨尧恨得要死。
更不甘心到了极点。
就觉得自己曾经疼到心坎里的人,凭什么被别的男人如此欺负?
她那么对不起他他都舍不得真的伤她,岂能任由别人的男人把她逼疯?
而更让他觉得愤怒的是,云铭辉背叛了她,她居然还对云铭辉念念不忘。
真是……
恨不得弄死她!
心里越恨,手劲儿就越大,像是恨不得把她的腕骨捏碎一般。
欧晴疼得脸色白,颤抖的声音已带哭意,“你松手啊……”
严谨尧不松,睥睨着她狼狈挣扎的模样,出一声冷笑,“呵……”
这声冷笑,饱含着太多太多的情绪,愤怒、不甘、轻蔑、憎恨……等等等等。
欧晴一震,心,狠狠抽搐。
他在嘲笑她。
虽然他或许并不知道她已经离了婚且生过病,但已身为一国总统的他,定然是在嘲笑她二十五年前的“选择”……
当初她若留在他的身边,现在就是总统夫人……
所以他这是在嘲笑她的有眼无珠。
她懂他的意思!
他的冷笑,让她心痛又难堪,低着头一言不,只是更加用力地转动着手腕。
可她越是想挣脱他,他就越是收紧五指将她攥得更紧。
“云太太,二十几年没见了,我还以为你过得有多好,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挣扎中,他饱含讥讽的冷笑声在她头顶乍然响起。
一声“云太太”,喊得可谓是咬牙切齿。
欧晴整个人一僵,心痛到连挣扎都停了下来。
云太太……
不过如此……
她是不是应该感谢他的口下留情呢?
说她过得“不过如此”其实都太客气了,事实上她狼狈得都没脸见他。
不过或许他还不知道她的真实情况吧,只以为她还是云氏的总裁夫人,以他一国总统的身份看她一个小小的总裁夫人,自然是瞧不上眼的,语带轻蔑也很正常。
欧晴想,如果他知道她离婚了,还指不定得怎么嘲笑她呢!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
欧晴低着头,未免露出破绽被他看出端倪,只能闭着嘴一声不吭。
“云家不是做珠宝的吗?什么时候涉足医疗界了?”严谨尧冷睨着默不啃声的欧晴,眼底眉梢尽显讥诮,言辞越犀利不屑。
他的潜台词是,这疗养院是云家开的吗?不然你这个云氏的总裁夫人出现在这里是做什么呢?
欧晴的头更低了一分,咬唇忍痛,默不吭声。
“你丈夫呢?你们不是很恩爱吗?不是形影不离的吗?他人呢?叫出来跟我‘叙叙旧’吧!”他咄咄紧逼,冷厉似箭地射在她的脸上,阴森的语调让人不寒而栗。
丈夫……
恩爱……
叙叙旧……
听着他饱含轻蔑的讥诮,她心如刀绞。
像是赌气一般,她红着眼把头撇向一般,就不说话。
见她又像当初跟他生气时一样倔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她这又闷又犟的破脾气怎么就没有一点改变呢?
“说话!”他倏然沉喝。
他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把她吓得一颤,胆怯地缩了缩脖子,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严谨尧恨得牙痒痒。
倏地将她狠狠一扯,扯到自己的面前,恶狠狠地切齿,“我叫你说话!!”
“啊……”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心生恐慌,加上手腕被他捏得实在太痛了,痛得她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他气场强大,让她下意识地想逃,慌乱间却不小心碰到了画架……
哐当!
一声大响,画架倒地。
倒下的画架差点砸到欧晴的脚跟,还好千钧一间严谨尧拉了她一把。
然而欧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
呯地一声。
病房的门被狠狠推开,一个俏丽的身影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是云裳。
云裳推开门就看到妈妈的手腕被严谨尧狠狠攥着,且整个人被逼到了窗边,红着双眼无处可逃。
而严谨尧面罩寒霜,高大的身躯弥漫着骇人的戾气,向来没有过多情绪的双眼此刻布满了怒气和恨意,仿佛妈妈是他恨之入骨的仇人……
而妈妈正瑟瑟抖,眼底泛着畏怯和恐慌,一边死命隐忍着急欲夺眶而出的眼泪,一边缩着肩使劲儿转动着手腕想要挣脱严谨尧的钳制。
看着妈妈痛得脸色白的样子,云裳就知道严谨尧抓着妈妈手腕的力道有多大。
“混蛋!你放开她!!”
看到妈妈被欺负,云裳怒不可遏,怒吼着朝窗边扑去。
门被突然推开,惊扰了正沉浸在重逢中的严谨尧和欧晴,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朝着门口看去。
“裳裳……”
看到是女儿,欧晴吓死了。
一半害怕,一半委屈,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刷地滚落眼眶。
完了完了,他们父女相见了……
虽然这个真相他们父女俩并不知道!
混蛋?
她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居然敢骂他?!
严谨尧极冷极冷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云裳,越看越讨厌。
虽然她长得跟她妈妈一样漂亮迷人,但没有一点她妈妈的温柔和体贴,这种粗俗的因子肯定是从她父亲云铭辉身上遗传下来的!
哼!
眼前这个大骂自己是混蛋的女孩,是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女儿,这么大个代表背叛的“证据”站在眼前,让严谨尧恨得咬牙切齿。
看到妈妈掉眼泪,云裳心都快碎了。
什么也顾不了,她冲上前就去扯严谨尧的手,想要让他松开自己的妈妈。
“姓严的你放手!你弄痛我妈妈了,快放开她!!”云裳嘶吼,气得想杀人。
严谨尧唇角泛起一抹冷笑,轻蔑地睥睨着飙的云裳,任凭她卯足了劲儿掰着他的手指,他却始终紧紧攥着欧晴的手腕,甚至越攥越紧。
这下吃苦的就是欧晴了。
她疼得脸都白了,直冒冷汗,真是感觉手腕都要被活生生的捏断了。
可她又不敢喊疼,怕女儿着急担忧。
可就算妈妈不喊疼,云裳也已经急得不行了。
大脑一热,她低头就去咬严谨尧的手腕……
然而就在她快要得逞的千钧一间,一只大手掐住了她的下颚。
痛!
这是云裳唯一的感觉。
严谨尧的手在捏住云裳的下颚后手指顺势往上一推,卡住云裳的双颊,致使她的牙齿无法合拢。
痛得云裳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门口的郁凌恒见状,不由分说就要冲上去救自己老婆。
哪知下一秒却被严楚斐拽出了病房,同时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郁凌恒可没办法像严楚斐那样淡定,现在受苦的是他亲爱的老婆,他稍安勿躁不了!
狠狠甩开严楚斐的手就要再往里面冲,却在这时,房间里突然爆出一道愤怒的吼声……
“严谨尧你松开我女儿!!”
欧晴飙了。
看到女儿痛得快哭了,欧晴气得要死,冲着严谨尧吼得地动山摇气势磅礴。
还异常愤怒地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脚。
可他纹丝不动。
母爱是一个女人的本能和天性,而且母爱还能激一个女人无限的潜能,所以就算是包子性格的欧晴,在看到女儿有危险的时候也会由小白兔秒变母老虎。
严谨尧冷冷睇了欧晴一眼。
呵呵!
二十几年没见,长本事了!
居然敢这样吼他,脾气见长啊!
被欧小晴踹了,严谨尧就报复在云裳的身上。
手指骤然用力,直接把云裳的脸颊给掐变形了。
云裳痛得整个人都快炸了。
可她也倔,越痛就越是不服输,狠狠咬着牙根忍着痛,苦大仇深地怒瞪着严谨尧。
看着同样倔强的父女俩,欧晴急得眼泪直掉,可吼也吼了,踹也踹了,严谨尧就是不放手。
她慌乱无措,惹了也朝着他的手腕咬去……
严谨尧没有像对付云裳那样对付欧晴,只是冷冷看着她咬。
手腕上传来刺痛,他微不可及地皱了皱眉,少有波澜的双眼快速地划过一丝无奈。
这对母女可真是……
欧晴心疼女儿,下口那是毫不留情,很快就感觉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之中……
味觉神经受到了刺激,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吓得连忙松了口。
然而他的手腕上,已然有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见自己居然咬人了,还是咬了曾经的爱人当今的总统……
欧晴脸都白了。
在她松口之后,严谨尧极尽嫌弃地将云裳一推,松开了她。
云裳被推得往后踉跄,一边愤恨地瞪着面罩寒霜的严谨尧,一边双手捂脸用力地揉,缓解双颊的疼痛。
“裳裳!”欧晴惊呼一声,连忙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儿,红着眼哽咽着问:“你有没有事?疼不疼?”
“我没事,你呢?”云裳连连摇头,安抚妈妈,拉起妈妈的手腕查看,担忧反问。
“没事……”欧晴声音轻颤,带着手链的那只手悄悄藏在身后。
她暗自庆幸,庆幸他刚才抓住的不是她带着血玉珠子的那只手……
母女俩只顾着关心对方,直接把严谨尧晾在了一旁,当他不存在一般。
严谨尧冷眼看着眼里只有女儿的欧晴,心里恨得要死,忍不住轻蔑讥诮,“这就是你教的女儿?”然后目光转向云裳,不屑地上下打量,冷冷唾弃,“毫无教养,简直是泼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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