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玫大怒,腾地站起来,疾言厉色地喝道:“殷暮夕,你怎么这么不识趣?要我跟你说几遍,我女儿喜欢的不是你!”
“我知道她喜欢的是一个叫邓弈航的人,是她的教官,但这个人已经死了!”殷暮夕平静地说道,淡定从容的样子让庄玫颇感意外。
那天庄玫来找过他之后,他就让人查了下博嫣然以前的事……
所以其实之后他不理她,一半是因为生气被当成替身,一半是因为妒忌……
殷暮夕轻轻扯了扯嘴角,溢出一抹苦笑,然后抬眸看着庄玫,不卑不亢地说道:“伯母,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您觉得我配不上您的女儿,我也知道我不够好,我的确是配不上然然,但是我愿意改进,我愿意从今往后倾尽一切去疼她爱她保护她!”
他态度诚恳,字字铿锵,认真的样子如同起誓。
庄玫皱眉。
默了半晌,庄玫有些困惑地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殷暮夕,问:“殷暮夕你到底什么意思?”
“伯母,我是真心爱然然的,然然她……也是喜欢我的,所以,求您成全我们!”殷暮夕九十度弯腰,恳求道。
说到“然然她也是喜欢我的”时,他噎了一下,多少是有些底气不足的。
不过没关系,她有没有那么爱他不重要,他爱她就好!
成全……
“你所谓的成全是什么意思?”庄玫轻挑眉尾,睨着殷暮夕。
“我要娶她!”殷暮夕开门见山,神色平静地抛下一个重磅炸弹。
“娶她?”庄玫瞠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嗯!”殷暮夕点头,目光格外坚定。
庄玫,“我女儿现在的情况你不知道吗?”
殷暮夕转头看着心爱的小女人,难受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要娶她?”庄玫重新坐回牀边,上下打量着殷暮夕,有种另眼相看的意味了……
“对!我喜欢她,我要娶她!伯母,我想照顾她一辈子,求您把她嫁给我吧!”殷暮夕用力点头,认真得就差举手誓了。
庄玫嘴角一扯,嗤笑了一声,“殷暮夕,你是殷家唯一的男孩儿,你爷爷会允许你娶一个有可能半身不遂的女孩?”
“伯母您不用担心,我爷爷非常喜欢然然的,而且娶妻是我自己的事,我的家人干预不了我的决定!”殷暮夕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个问题他已经想过了,家里人肯定是会反对的,就算是一直很疼爱然然的爷爷,怕是也不会赞同……
但他不管!
自己的终身大事,他要自己做主!
庄玫觉得眼前的殷暮夕与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殷暮夕相差太大了。
所以她不信,她才不会像自己的女儿那样被他的甜言蜜语所骗呢!
庄玫轻蔑冷笑,“我觉得你是一时冲动,你明天就会后悔——”
“我不会!”殷暮夕坚定抢断,然后在庄玫充满质疑的目光中,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锦盒,“伯母,我已经买好了戒指,现在就请您给我做个见证——”
嗯,他刚才离开医院,就是去买戒指了。
“殷少爷,婚姻可不是儿戏!”庄玫狠狠蹙眉。
她忍不住想,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他的人品?
作为一个母亲,这世上能有一个男人这样疼爱她的女儿,她是深表欣慰的。
但想到他以前的那些花边新闻,她总是不太放心……
“伯母,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我已经让我的秘书准备了一份协议,如果我以后做了任何对不起然然的事,我的全部财产都归然然所有!”知道庄玫心中的忧虑,殷暮夕掷地有声地说道。
全部财产……
虽然谈钱俗气,可这样的诚意,还真没有几个男人拿得出来的!
他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庄玫自然是无话可说了。
撇开他以前的那些绯闻,其实他各方面都还是很不错的,跟然然站在一块儿也非常般配……
见庄玫有所动容,殷暮夕怕夜长梦多,连忙打开戒指盒,取出璀璨夺目的钻戒,然后他蹲在牀边,轻轻拿起博嫣然的手,轻柔而认真地将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
为她戴上戒指,他的心里涌动着一股激动和感动……
执起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他微微红着双眼,缓缓抬眸……
却迎上一双充满困惑的眼睛。
殷暮夕腾地站起来,惊喜交加,“然然你醒了!”
心中大石落下,逼红了他的双眼……
比起她有可能瘫痪,他更怕她醒不过来。
现在她醒来了,他就放心了。
嗯,当意外来临时,他的要求不高,只求她能活着就好!
“你……”博嫣然怔怔地看着把脸凑到自己面前来的男人,喉咙干,艰涩吐字。
“我我我……我去叫医生!”殷暮夕既开心又担心,忙不迭地往外冲去。
他太着急了,竟忘了牀头上有“急救铃”这项功能。
待殷暮夕跑出了病房,庄玫拉着女儿的手,担忧又心疼地小声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博嫣然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一切OK。
“妈。”默了两秒,博嫣然轻唤。
“嗯?”
“半身不遂……是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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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检查完了之后,庄玫坐了一会儿,就说回家去给女儿炖汤了。
待庄玫离开,病房里便只剩下殷暮夕和博嫣然。
殷暮夕坐在牀边,一瞬不瞬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女人,心疼至极。
博嫣然的表情有点茫然。
若不是妹妹说她伤的是腰椎,他还以为她是失忆了呢,不然她干吗用这种仿佛不认识他的眼神看着他。
博嫣然还真是有种不认识眼前的男人的感觉。
无名指上的束缚,在在说明她不是在做梦,他是真的……向她求婚了!
而且还是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
其实她早就醒了,早到……在他踏进病房里的那一刻。
所以,他和妈妈所说的每一句,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也正是因为听到了他和妈妈的谈话,她突然明白了一切……
两人明明好好的,他突然冷落她,敢情就是因为妈妈去找了他?
妈妈不待见他,她是一早就知道的,她最近也正因为这事儿烦恼,因为每天回到家妈妈就会逼她与他划清界限……
所以她能想象得到,妈妈肯定是说了很多他不爱听的话。
但她唯一没想到的是,妈妈会把邓弈航的事告诉他……
“我妈找过你?”
良久之后,博嫣然率先打破沉默,微微沙哑的声音透着乏力。
“……嗯。”殷暮夕默了两秒,然后才轻轻点头。
“她跟你说了什么?”她问。
在她锐利的目光下,他只能如实回答,闷闷的声音尽显幽怨,“她说你喜欢的不是我。”
博嫣然,“还有吗?”
“说捐眼角膜给我的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他牵着她的手,盯着她指间的戒指,从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果然!
心里早已猜到七八分,现在全部得到证实,博嫣然心里的郁结,顿时一扫而空。
那天郁凌恒给她打电话,她从电话里听到他对云裳说的那些话,还说自己是单身……
那一刻,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心被伤透了。
心灰意冷之下,她说祝他成功,然后将他的电话拉黑,立马动身去了B国。
伤心了,失望了,她想,就这样结束吧……
哪知受伤回国,却听到原来他突然间的冷漠竟是另有隐情。
这算不算是意外的惊喜?
嗯,算是吧,至少她现在觉得很开心!
博嫣然心里充满欢喜,脸上却不动声色,让殷暮夕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默了默,殷暮夕低着头,小声认错,“我跟云裳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我的心里话,其实我早就不喜欢她了,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她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佯装淡漠地问。
“难受。”他闷闷咕哝,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儿。
“难受什么?”她笑意更深,明知故问。
他始终低着头,所以不知道她在笑,听她问他在难受什么,顿时有种不被理解的憋屈和愤怒,气得抬头就冲她嚷,“你说我难受什么?!”
同时也看到她眉梢带笑的模样……
“你笑什么?”他脸颊一烫,顿觉恼羞成怒,不悦地喝道。
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更是让她忍俊不禁,说:“笑你傻!”
“你才傻!”他又气又委屈,狠狠剜了她一眼。
博嫣然轻轻抿着唇,看着傲娇的男人,但笑不语。
他被她笑得浑身都不自在,恼怒轻喝,“说!笑什么?!”
“我在笑……”她微微停顿,然后看着他的目光变得温柔深情,“你白难受了!”
白难受……了?
“……什么意思?”他隐隐感觉到什么,但是又不敢相信。
“意思就是,我现在喜欢的,只有你!”她没有卖关子,语气虽然平淡,脸色却格外认真。
殷暮夕的心,噗通噗通,瞬时狂跳起来。
他看着她,死死看着,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说她喜欢的只有他……是真的吗?
所以,她跟他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他的眼角膜?
看出他内心的疑惑和焦虑,博嫣然扯了扯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徐徐道:“崔弈航是我的教官,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确喜欢他,但并非你们以为的那样深……或者说,是没来得及‘深’!
“如果他没有走,我们很可能会在一起,但是……
“很不幸,在我们的感情还处于萌芽状态时,就生了那场意外。”
意外?
殷暮夕微微拧眉,好奇地问:“什么意外?”
博嫣然略显苦涩的微笑里染上一抹淡淡的忧伤,“那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车朝我们冲过来,他把我推开了,自己却……”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殷暮夕已经明了。
殷暮夕想,所以她那么在乎崔弈航留下来的眼角膜,不止是她曾喜欢过崔弈航,更因为崔弈航曾救过她的命,是这样吗?
所以之前他吃了那么多天的醋,还真是白吃了么?
殷暮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殷暮夕,你知道,其实你才是我心目中的盖世英雄!”见他半晌不语,博嫣然轻轻勾唇,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嗯?
盖世英雄?
“什么?”他一脸大写加粗的懵逼。
“你一定不记得了。”博嫣然笑意更深了,眉眼弯弯的样子好看得让殷暮夕都看直了眼。
“记得什么?”
“十二年前的夏天,城北河边,你救过一个女孩——”
“你就是那个女孩?!”殷暮夕霍地瞠大双眼,惊喜交加地失声叫道。
其实他已经不太记得这件事了,但听她这样说,他第一反应就是难道自己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他如此激动,哪知博嫣然却摇头失笑,“不是啦……”
“不是?”他狠狠拧眉,一脸困惑。
她说:“那个女孩失足落水,我也想救她来着,可你比我快了一步。”
“我还以为救的是你呢。”他歪了歪嘴角,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他眸光黯淡,她却双眼放光,看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拜和爱慕,“你知道吗?我站在岸边看你救人,觉得你超帅的!”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英勇救人的帅气男孩,那一瞬的心灵碰撞,真是永世难忘!
“所以其实你第一个喜欢的男人是我对吧?”殷暮夕激动了,心里的沮丧顿时一扫而空。
其实这件事他完全已经忘记了,更加不记得当时岸边还有一个她……
瞧!
缘分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的妙不可言!
“可以这么说。”博嫣然点头,大方承认。
若不是年少时期就对他有好感,也不至于在这个年纪对他那么快沦陷……
见她点头,殷暮夕欣喜若狂,真想把她扣在身下给她一个狠狠的吻。
突然,殷暮夕皱起眉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博嫣然。
对于一个很有可能面临终身瘫痪的伤员来说,她的状态,未免也太好了吧!
还是,她现在并不知道自己的伤情?
嗯,应该是的。
否则如果她知道自己伤得那么严重,不可能还有心情跟他说这些,对吧?!
一想到她的伤,他心里的欢喜,瞬间消散无踪。
见他郁郁寡欢,她蹙眉不解,“怎么了?”
殷暮夕想,这件事迟早要面对,与其费尽心思的欺骗她,还不如早点让她接受现实……
反正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放弃她,他会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对她不离不弃!
殷暮夕用力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抹坚定,执起小女人的手,放在唇边用力吻了一下,说:“然然,我是认真的!”
“嗯?”博嫣然不明所以。
“嫁给我!”他倏地单膝跪地,跪在她的病牀边,严肃而认真地向她求婚。
她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淌过一股暖流。
不待她说话,他又急切地补充道:“你放心,不管你能不能好起来,我都会爱你一辈子,永远不会离开你!”
博嫣然闻言,顿时想起之前妈妈跟他的谈话……
“他们骗你的。”她说,神色平静。
殷暮夕一愣,“……什么?”
“我只是轻微骨折,不会瘫痪。”
“什么?!”殷暮夕腾地跳起来,瞠大双眼失声叫道。
“是尙韬和小桥联合起来骗你的。”
他愣住了。
她不会瘫痪,他自然是欣喜若狂,可想到自己受到的惊吓……
“殷小桥这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他愤怒咆哮,气得咬牙切齿,想揍死妹妹的心都有了。
竟敢联合外人来骗他这个亲哥哥,简直是胆大包天!!
见他暴跳如雷,博嫣然默默地取戒指……
“你干吗?”殷暮夕见状,连忙阻止,拧眉喝道。
“取下来啊。”她抬眸看他,轻轻说道。
“干吗要取下来?”他不悦,将卡在一半的戒指又推回去,警告性地瞪她一眼。
“我想你可能需要重新考虑——”
“谁说我要重新考虑?!博嫣然你给我听好了,从这一刻起,你敢把这枚戒指取下来我就揍死你!”他恶狠狠地抢断。
博嫣然微微偏着头,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我不会瘫痪,你还娶我吗?”
“废话!”他啐道,“你瘫痪我都要娶你,你现在好好的我却不娶你了我是有病啊?!”
她笑了。
“你真的没事啊?”殷暮夕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坐在牀边深深看着她。
“嗯,没事。”她轻轻点头,笑得有些娇羞。
被求婚了,多少有点羞涩的。
殷暮夕用力捧住小女人的脸,低下头去与她额头相抵,开心得眼眶微红,“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嗯……”
她倏地勾住他的脖子,嘟嘴,主动吻上他的唇。
后面的话,尽数被她堵在嘴里。
唇齿镶嵌气息相融,狂热的吻如燎原的火,一不可收拾……
许久许久之后。
当事态就要失控时,殷暮夕连忙喊停——
“好了好了,别撩我了,你现在不能碰,别折磨我……”
嗯,她骨折了,不宜“运动”。
虽然她说只是轻微骨折,可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现在是万万碰不得的。
所以未免自己难受,还是克制点比较好!
“殷暮夕!”她贴着他的唇,在他唇上轻轻呵气。
他被撩得心痒难耐,却又必须努力隐忍,声音已然沙哑,“嗯?”
“我愿意!”她深深看着他的眼睛,字字坚定。
我愿意嫁给你!
我愿意为你生儿育女!
我愿意和你相守一生!!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