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老太太便是认下了这个外孙,只不过不论老人家如何打听女儿的情形,诸如女儿当年被卖到了何方,嫁给了何人,如今身在何处,秦云义都是一概沉默,就连问他为何要随生母姓秦,他也是不说。
老太太倒还好,秦大柱的婆娘吴氏却不是个善茬,她见秦云义来路不明,又什么也不说的样子,便在背地里说了许许多多难听的话,诸如当年的秦二妹怕是被人伢子卖到了勾栏院,生下个儿子,连父亲也不知是谁,不然,这好端端的,怎么会随母姓?
又或者,怕是被人家买去做妾,最后母子两都被主母赶了出来云云。
秦云义不曾理会舅母的话,只在西河村赁了两间房子住下,平日里也时常去舅家看望外祖母,而每逢他去,也从来不会空着手,就连前阵子秦老太染上风寒,也是秦云义出银子,为外祖母延医问药,日子一久,吴氏见他虽是不言不语的样子,但对外祖母的确十分孝顺,对舅舅也还算的上尊敬,便也随着他去,不再计较他的来历,只觉得看在老太太的份上,多个人隔三差五的往自家送米送面的,也是件美事。
是以如意此时听闻秦云义要去舅舅家,便晓得他是要去看外祖母,虽然她也想知道秦云义的母亲当年究竟被卖到了哪里,他又为何要随母亲姓,可一想到秦家的人都不曾从他嘴巴里问出什么,自己便也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听秦云义这般开口,她也是什么也没问,只点了点头。
见她这般懂事,秦云义念起自己的隐瞒,不免微觉歉然,然而一些事并非他不愿说,而是实在无法说。
吃过早饭,两人略略收拾了一番,秦云义昨日去镇子上时,除了置办那些红烛鞭炮外,还带回了几样点心,其中两样留给了如意,另两样软和点的,便是留着带到秦家,给外祖母。
两人出门时,就见村子里已是有许多人在走动,看见小夫妻,也并没什么人前来打招呼,如意知道,自从生那件事儿后,整个村子的人都是瞧不起她的,尤其是一些刻薄的妇人,还会指桑骂槐的说她活着就是不要脸面,带累整个村子的名声。
如意看着村人的那些目光,只情不自禁的将头垂下,她知道,在村子里,她是抬不起头的。
一旁的秦云义察觉到如意的低落,他一手拎着点心,另一只手则是握住了如意的柔荑,在村人的目光下,领着她向着秦家走去。
如意抬起头,悄悄看了秦云义一眼,不论村人如何说她,旁人如何骂她,可秦云义,她的丈夫,却是从来没有看不起她。
如意念及此,只觉一颗心顿时变得温暖而柔软,就连村人那些让人难堪的目光落在身上,也不觉得如何难受了。
两人这般走着,没过多久便是到了秦家。
看着秦家的大门,如意心里有些慌张,她知道秦云义和舅家的关系并不如何亲密,平日里的来往也不过是因着秦老太的缘故,可秦云义毕竟是秦大柱的外甥,此番他也不曾和舅家商议,便花了二十两银子,娶了自己,娶了个失了身的女子,等她进了门,也不知秦大柱和吴氏又会如何看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