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嫂居然舍得出钱买房,苏杏万分意外。
不过,她懒得问钱的出处,双方约好明天下午去办手续,便和郭景涛走了。
“你神经啊?不是说好顶多出50万吗?告诉你,家里的钱不准动!那是留给小峰以后读书用的。”待人走远,苏海气急败坏地说。
妻子王彩霞白他一眼,“我没说动家里的钱,”随即一脸讨好凑到丈夫跟前,笑道,“阿海,是这样的,这事我跟我爸妈谈过,呃……二老问,能不能把房子卖给我家……”
苏海一愣,望着她,“卖给你家?”
“嗯,我弟不是刚结婚嘛,小俩口总不能老跟父母住……”
现代青年长住农村能有出息?小俩口整天游手好闲也不是个事。
不如趁二老还有能力支持时出来找个门面做点小生意,像苏爸苏妈那样。他们也是刚结婚不久便出来租房子做生意,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创下这三栋房产和百万家财。
生活不易,胜在年轻肯拼。
“……家人希望我弟能像咱爸咱妈那样将来有出息,让我跟你说说。那丫头现在六亲不认,见不到钱她肯放手?与其便宜外人,不如方便自己人。”
话是这么说,苏海睨她一眼:“你爸妈出50万,那剩下的30万要我们出?”做梦!
王彩霞啐他一口,“没指望你,我大哥二哥和三姐每人出一些,当小弟借的,以后他夫妻俩慢慢还。”
那还差不多,苏海放心了。
“可几十万是不是少了点儿?”他皱皱眉,“杏子说得也没错,这一带的房价现在水涨船高……”房子没了,不捞些钱心里不爽。
“我呸,”女人恼了,“你连我家的钱都想赚啊?没让你出钱算不错了。房价贵谁不知道?我们是有良心的人家,不像你.妹,他们记着你的好,以后有事不得全心全意地帮?我大哥不大不小是个官,姐夫跟我二哥又是做生意的……”
至于那死丫头,切肉不离皮,亲兄妹哪有隔夜仇?她还年轻,等过几年成熟些了,念着兄妹情不往家里跑才怪。看那姓郭的对她言听计从,嫁城里人是八九不离十。
能在大城市多一门亲戚,总比翻脸成仇的好。
就这样,苏氏夫妇盘算了一夜。
历史的齿轮,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扳回正轨,缓缓前行……
第二天下午,钱过了帐,双方一起去办手续。
该签的文件都签了,苏杏和郭景涛坐当天晚上的车回G市,剩下的手续交给嫂子王彩霞搞定。
一路上,郭景涛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不怎么说话。可能那天被苏杏呵斥伤了自尊心,以往的热情不见踪影。
苏杏注意到这一点,随便挑些话题聊了几句,然后两人假寐,不再说话。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两人终于回到了G城。
一起吃过饭,郭景涛把苏杏送回出租屋。帮她把行李拿上去,已经身心疲惫的他不像以前那样死赖着要坐坐、喝杯茶啥的,上网叫车准备回家。
车很快就到了,郭景涛正要离开。
“郭景涛,”苏杏叫住他,“谢谢你。”
谢谢他对她几年不变的情义,谢谢他这些天的陪伴。
郭景涛愣了下,随后笑了笑,挥挥手,然后开门走出去,头也不回。
苏杏悄然来到窗边站定,淡静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如海洋般深不见底,看着他孤单的身影走到路边的一辆车前,走了。
今生无缘,未来,各自安好吧。
车上,郭景涛若有所思地靠着椅背,脑子里一一回想着这些天的事,犹不敢相信。
苏杏年纪小,醉心学业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偶尔会些小脾气。这些他都亲身经历过,不仅不以为然,还觉得那样的她充满烟火味,特别的可爱有趣。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她的个别言行、一些细微的语言神态而有所改变。在苏家生的一切让他感觉不可思议,偏偏剧情展得很自然,仿佛她那样合情合理。
其实,面对兄嫂的谋算,她有理由生气。
他不希望她圣母无底线,人善被人欺,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又不希望那是她的真实本性,那种偏激态度和剽悍作风太打击人。
白天收到银行的入帐信息时,他看见她笑了!
居然笑了!!
她父母双亡没多久,那是去世的双亲留给她的房子,被她恐吓的人是她亲哥!说难听些,她是拿着白馒头蘸她父母的心头血来吃……
呕,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猛地甩甩头。
有些恶心,不能再想了。
小脾气可以纵容,一个人的品性若出了问题,正常人很难接受。他不敢相信那个人是她,喜欢她四年了,人前人后,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
脑子正乱着,手机响起铃声。
“喂?”
“涛哥,回到没?在哪儿呢?跟苏苏一起吧?”最后一句伴随几下坏笑。
声音欢快跳跃,陈悦然的。
“到了,我正在回家路上。”郭景涛牵强笑了笑。
“怎么了?不是说你俩的关系大有进步吗?闹别扭了?”听出他声音不对,女生颇忧虑,“她生气了?怪你不请自去?都怪我……”
是她撺掇他去江陵的,好心办坏事就尴尬了。
“跟你没关系,唉,总之一言难尽……”不知说些什么好。
“要不出来喝一杯?老地方,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或许帮得上忙。”
自从被他的诚意所感动,她既是苏杏的好友,也是郭的良师益友。郭、苏的这段情感之路,她没少出谋划策,千方百计给两人提供机会。
幸亏苏杏是个书呆子,以为一切皆是偶然,从不怀疑她。
“好,那待会儿见。”心里憋得慌,想跟人说说话。
夜已深,车子换个方向驶去……
苏杏带出来的两箱行李全是怀旧的东西,不用收拾,把箱子往床边摆放好就行。这是她跟陈悦然合租的公寓,两房一厅,两人交情好,平时房门敞开着,睡觉才关门。
回来时,陈悦然的房间黑乎乎的,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