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阳研了果仁汁喂了小松鼠。挑着油灯开始写方。
他先把老爹的手抄本拿出来,这些都是《名医别录》、《伤寒论》等唐朝以前医书上的方剂,其中夹杂着一些唐朝以前《素问》、《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伤寒论》上的条文,但有很多缺漏和错误,这些经典上的重要条文左少阳都烂熟于胸,但是,一般的条文,和其中的很多方剂,特别是一些不常用的方剂,却是记不得的,便只是把自己记得的内容修改添加上去补全了。
其实这些内容,这之前都有,只是,那时候印刷术不行,不能大范围推广,所以只有少数医者手中才有这样齐全的版本。其他的都是些零散的手抄本。
他很不习惯用毛笔,又要写繁体,所以写得很慢,补齐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手也冻僵了,只得搁笔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左少阳就醒来,一骨碌爬了起来,瞧见枕头边小松鼠的窝里,小松鼠已经醒了,正趴在那仰着小脑袋瞧着自己,眼睛滴溜溜转着,嘴边的胡须轻轻抖动。
“黄球!你醒了?”左少阳伸手捧起小松鼠,放进怀里,从梯子下来,顾不得梳理头,便小心把门开了,从厨房提了水桶急步出门,飞快地跑到了河边。
他气喘吁吁站在台阶上,下面水井处一个人都没有,四处张望,以往在河边洗衣服的妇人也都不见了,整个河岸上空荡荡的就他站在那,挑着一对空水桶。
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年夜饭,谁还会在除夕来挑水呢?也只有自己,自己其实也不是来挑水的,家里水缸的水差不多是满的,足够用到正月初三以后了。自己挑着水桶大清早来河边,也是为了等小妹来,好做个解释。
他慢腾腾下了台阶,来到井边,用葫芦瓢打水,慢慢的水桶还是被灌满了,小妹还是没有来,也没瞧见其他人来挑水,倒是有几个过路的好奇地瞧着他。
左少阳也不管,只顾探头张望着,只希望见到小妹,和她解释一下,免得人家一番好意自己给辜负了不好。
他怀里的小松鼠似乎也在帮着着急,从怀里探出头来,被寒冬的寒风一吹,又忙缩回去,只是用小眼睛往外探望。
左少阳差不多等了小半个时辰,按照往常,小妹和那**已经早就来挑水了。现在还不来,估计今天是不会来的了。
左少阳有些沮丧,想着母亲也该起床了,再不能等下去,要不然母亲还以为自己失踪了呢,只得懒洋洋地挑着一挑水回家。
梁氏见他回来,没好气道:“你咋除夕跑去挑水呀?叫花子还有个三十夜,叫花子年三十也不去要饭的,你这……,唉,快把水桶放下吧!”
左少阳闷头把水倒进了水缸,把水桶放了,一声不吭要去开药铺的门。
梁氏道:“不用开了,今儿个是大年三十,我不都说了嘛,叫花子……”
“也有三十夜!——我不开就是了,”左少阳接话道,把门又关上,“那今天我们做什么?”
“收拾收拾,准备摆天地桌祭祖,换桃符,贴窗花,准备年夜饭啊……,”想想还不知道这年在哪里过,又叹了口气:“唉!还是先不急,等等看,中午三娘来了,再和她说说,看能不能再缓缓,要不行,我们还得搬家呢。也不知你姐找到房子了没。唉!”
左少阳道:“那我开一扇门透透亮,行不?”
“别开门了,把窗户拉开就行了!”
他们药铺三开间的门,两边还有两扇窗户,门上也有窗户,其实房间已经比较亮了,只是古代窗户都有很复杂的窗棂,这本身就挡去了一部分光线了,加之窗户都是用白纸糊上的,透光性远比不上玻璃,所以尽管窗户比较多,但房间里还是比较昏暗的。
左少阳只得过去将两边的窗户都推开了,堂屋里便亮堂了起来,亮堂是亮堂了,可屋外的寒风往里一灌,又是冷飕飕的。好在左少阳穿越过来这几天,吃的苦已经让他习惯了。
现在空闲了,左少阳把头解开,拿着梳子梳头,梳好之后开始学着挽髻,可是头天觉得小妹帮自己挽髻很轻松的,自己挽却还是十分的费劲。
梁氏瞧得叹气:“忠儿,你咋连头都不会挽了?让娘来吧!”梁氏从他手里接过梳子,教他如何挽髻,一边说一边实践,左少阳终于学会了如何自己挽髻了,学会的时候,手都抬酸了,心想就冲这一点,还是现代社会好,留个寸头,连梳子都省了,多省心。
挽好髻戴好幞头,又没事干了。老爹已经起床了,洗漱之后,端着梁氏泡的茶,虽然店门不开,他还是习惯性地坐在那张长条桌子后面,闷着头喝茶。
左少阳把头晚上修改过的医书放在他面前:“爹,这是那老铃医说的,你手抄本上的遗漏和错处。我都补齐休整了”
“哦?”左贵拿过来翻了翻,很是惊讶,“这是那老铃医说的?”
“是,他问我都看了什么医书,我就把你给我的医书拿去给他瞧了,他指出了好多错处和遗漏,我都记下来了。”
“嗯,待为父慢慢看看。”
“好,我再接着写。”
“啊?你只看了一天,就记住了这么多?”
左少阳楞了一下,先前说了,那老铃医只教了自己一天,先前补充的内容已经相当多了,算起来差不多一天都学不完的,便讪讪道:“其实,那老铃医暗中教我了大半年才走的。”
“是吗?”左贵又惊又喜,“嗯,你有此机缘,当真你的福气!那快写吧。就写药方就行了,别的为父也没那记性背了。”
“哦,”左少阳暗自叹息,光背药方是学不好医术的,需要系统学习相关理论才行,不过,老爹都这岁数了,又没有受过现代教育,跟他讲《中医基础理论》、《中医诊断学》等等基础学科,他只怕听不懂。还是直接从药方着手,倒也简介明快,便道:“那老铃医教了我一药方歌诀,我写给你看。”
“歌诀啊?好啊。”歌诀好背,也容易记。
左少阳先喂了小松鼠吃果仁汁之后,便提笔开始写《汤头歌》。
《汤头歌》是清朝名医汪昂编撰的一本医书。选录中医常用方剂三百余个方,分为补益、表、攻里、涌吐等二十类。以七言歌诀的形式加以归纳和概括。并于每方附有简要注释,便于初学习诵。后来成为中医入门必背篇目。这歌诀左少阳是烂熟于胸的。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忙着路上行人明显少了很多,都在家里准备祭祖、年夜饭啥的,小孩们夹着炮竹烟花,手里拿着吃食,三五成群说笑着过去。过年总是孩子最开心的时候。
这歌诀比较长,一直写到中午才写完。
交给老爹左贵之后,左贵看了一会,频频点头:“很不错,嗯,这歌诀博大精深,用方精到,够为父背诵研究的了。先就写这些吧,为父吃透了再说。”把书揣进怀里。此刻他可没心思看医书。
左少阳搁了笔,趴在窗户口看街上景色。
过了一会,茴香急急忙忙的来了,不用问,只瞧二老忧伤的眼神,就知道钱没凑齐。说道:“爹,侯普这几天找的几家出租房子的,西城门边那家相对要便宜一些,只是偏僻了一点。若不行,我们就搬到那去暂住,行吗?”
左贵和梁氏互瞧了一眼,一齐长叹一声,缓缓点头。
梁氏和茴香开始收拾东西,药材不能带走,也就没什么更多的可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