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鱼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过了冀州,在那座经历过数次战乱的大黄城外住下。
他们尚且有幸见过那位如今大黄城中的守将,老将军林守的孙子林御国。他们浩浩荡荡一千余人的队伍虽然眨眼,但出奇的是林御国似乎早已知道他们的来历并未为难,爽快的将之放行。
夜里,在距离大黄城三十里外的荒野上,一行人安营扎寨。
苏慕安与李定贤带着一群身手还算不错的年轻人去到附近的山林中捕猎,以苏慕安以及李定贤的身手此事自然也算得手到擒来,一起去的其余人最主要的作用便是帮着搬运猎物。一行人也一起行动了一个多月的光景,配合也还算默契,平日里大概一个时辰便可以搞定的事情,今日却花去了足足两个时辰。
而回来的时候,诸人只带回来了一只野猪和几只山鸡。
“我说小安安,是不是你家府主大人不在,你就开始偷奸耍滑了?”已经摆好了架势准备饱餐一顿的方子鱼见状快步迎了上来,嘴里不满的嘟哝道。
方子鱼虽然性子跳脱但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这话从她嘴里说出,实则取笑的成分大过埋怨。
但苏慕安却紧皱着眉头,低着脑袋沉默不语,不仅是他就连一旁的李定贤以及与他们一同前去的诸多年轻人都是如此。
只见苏慕安独自一人走到了篝火旁坐下,双眸直直的盯着那火堆,依然沉默不语。
“唉!”方子鱼见状赶忙凑了过去,用手肘轻轻的碰了一下苏慕安,“生气啦?我只是与你开个玩笑,别这样,明天我给你买糖葫芦吃?”
苏慕安这时好似方才回过神来一般,他转头看向方子鱼问道:“子鱼姐姐,你说前两日到底生了什么?”
方子鱼一愣,前两日确实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天地忽的一暗,诸人的耳畔都响起一声悲恸的龙吟,随后一切又恢复正常,但诸如方子鱼等修为高深之辈都能隐隐感觉到天地间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飞速流逝。
以他们的修为虽然能感受到这一点,但却无法将之说清,而这样的感觉直到今日方才有所消减。
“怎么了?”方子鱼见苏慕安如此不禁又问道。
小家伙注视着火堆,篝火也照应着他的测量,他喃喃自语道:“方才去到那山林中,我看见了大片坏死的土壤,是那种由内而外的腐败;我还看见到处都是动物的尸骸,不是被啃食掉,而是断绝了生机,干枯在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血肉一般...我在想这些到底与前两日生的事情是否有关...我说不明白,可就是感觉到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正在生!”
方子鱼听闻这话,脸色也有些难看,而更让她心疼的是苏慕安此刻的模样,她伸出手拍了拍苏慕安的肩膀,轻声言道:“没事的,你忘了徐寒已经过去了吗,他一定可以阻止这些事情的生的。”
方子鱼安慰着苏慕安,但自己脸上却也不可避免的浮出了担忧之色。
“你们说的是什么?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这时一旁的小十九凑了上来,瞪大了自己的眼珠子一脸好奇的看着众人。
方子鱼无奈,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毕竟那样的事情需要足够强的修为方才能有所察觉,她与十九说得再多,想来这个孩子也无法理解得了。
大多人虽然奇怪于山林中的异样,但都无法感觉到这段日子以来,天地间的异状,因此他们对此并不太放在心上,反倒是一群人开始积极的处理起那只野猪...
......
吃过了晚饭,方子鱼想着苏慕安所言之事,心情有些阴郁。
正如李定贤父子、江来等要人物也在那时凑了过来,开始商量着下一步的前行计划,毕竟冀州尚且有牧青山照顾着,一路前行并未遇见什么阻碍,而如今他们已经来到了大周的腹地,前方或许会出现一些诸人未有预料的变故。
一群人对着地图商议了半天也未有定下一个方案,而一直未有作声的方子鱼却在那时言道:“我们得快些去到长安,我觉得小慕安说得没错,我始终也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生了。”
“可是咱们人数众多,若是贸然行动...”身负着出使大周,寻求援兵的李末鼎显然并不愿意冒险。
“那就我和子鱼姐姐先行一步。”苏慕安也在那时走了过来高声言道。
“哎呀!要我说咱们谁也别去,我估摸着此刻那徐寒已经死在了长安,咱们去干嘛?找死吗?”一旁的周渊也在那时出言说道。
“府主大人才不会死!”苏慕安转头怒视道。
周渊可是见识过苏慕安那出神入化的刀法的,他顿时讪讪的收了声,嘴里嘟囔道:“要不是我现在已经被摆在了森罗殿的统计名单上,我早就跑了,谁还和你们这些傻瓜一起去送死。”
他的声音极小,并未人能听得真切。
他说完这话又看了看一旁一脸疑惑的十九,叹了口气,心底暗暗想着一定要寻个机会离开此处,不能傻不拉几陪他们一起送死。
而这样的念头方才升起,那山林方向却忽的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好似什么巨 物落地一般,他们能明显的感觉到大地在随着那巨响颤抖。
轰!
轰!
那声音一下接着一下,诸人的脸色也开始便凝重,方子鱼等人更是在那时摆开了架势,催动起了周身的内力,双眸警惕的看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轰!那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一声巨响,眼前的密林之中忽的跃出了数道巨大的声音,它们在诸人诧异的目光下落在了他们的跟前。
本来已经做好了出手准备的诸人在看清那几道巨大身影的模样之后,眸中的警惕却豁然散去。
“爹!”方子鱼出一声惊呼,身子便在那时跃了上去,直直的扑入了那立在巨大事物上的某道身影的怀里。
两道巨大的身影便是嗷呜与黄猴,而他们的身上坐着的却是徐寒从长安救出的宁竹芒一行人。
人群中大多数人虽然并未见过他们,但却认识这巨猿与嗷呜,他们倒也放下了警惕。刘笙走到了人群前,看着那从嗷呜与巨猿身上走下来的诸人,他并不认识他们,却能感觉到双方相见时,彼此从心里跃出的喜悦,大概也是被这样的喜悦所感染,刘笙的嘴角也在那时浮出了一抹笑意。
忽然,他的目光在某一处停了下来。
他瞥见了那从巨猿身上跃下的两道身影,一男一女,男的十六七岁的模样,女的十二三的模样。刘笙其实并不认识他们,准确的说是对他们并无半点的印象可言。
但在与他们的目光对视的一刹那,那对少男少女的身子却是一震,看向他的眸中光芒闪动,似乎隐隐有某些东西就要在那时从他们的眼眶中涌出。
“你们...”刘笙愣了愣,有些不解,他正要询问一些什么。
“哥!”可就在这时,那对少男少女却出一声惊呼,二人便猛地冲了过来,扑入了刘笙的怀中。
刘笙怀抱着这对少男少女,心头一愣,他下意识的想要挣开,可是却也在这时感受到那二人抱着他的手臂的用力极大,那是一种唯恐再次失去的恐惧所造成的状态。刘笙莫名的在那时有些心软,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挣脱二人的拥抱。
“府主大人呢?”在约莫十余息的光景之后,诸人暂时结束了久别重逢的寒暄,苏慕安举目四望却并未现徐寒的身影,他不禁朝着宁竹芒等人问道。
“徐兄带着可卿师妹去南荒了。”一旁安抚好妻儿与老丈人的宋月明也走了过来,轻声言道。
“南荒?他去那里做什么?”方子鱼不解道。
宋月明也知晓众人恐怕还不知道在长安城生的一切,故而先将这些事情一一与诸人到来,之后方才又言道:“徐兄究竟去那里做什么我也并不清楚,但似乎有些着急...”
“那你们怎么能放他与可卿独自前去,若是...”方子鱼埋怨道。
宋月明苦笑:“徐兄的性子子鱼师姐也应当清楚,哪是我们拦得住的?况且我们去了也不见得能帮上些什么。”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方子鱼问道。
“徐兄说要让嗷呜与巨猿带个人过去,而我们最好在九月底之前离开大周,去陈国。”宋月明又言道。
“带谁?”诸人疑惑道。
这个问题方才出口,还不待宋月明给出答案,这时那巨猿便迈出一步,一把从人群中将周渊提了起来。
“你要对我师父做什么?”小十九护师心切,赶忙在那时嚷嚷道。
“应该就是他了。”宋月明看了看那咋咋呼呼一脸惊恐的周渊,耸了耸肩膀说道。
周渊还想反抗,但那巨猿却不耐烦朝着他怒吼一声,他顿时偃旗息鼓,老实了下来。然后身形巨大的猿猴又看了嗷呜一眼,嗷呜顿时化作了寻常大小跃到了他的肩头。
而后那巨猿身子一顿,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诸人的眼帘。
“这...”诸人一阵恍惚,大多数还有些不解这一系列的变化。
“那大周皇帝都没了,咱们到哪里去寻援军?”一心想着求援的李末鼎小心翼翼的问道。
但这个问题显然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准确的说在巨猿离去之后诸人便陷入了沉默,大周王权的陷落着实来得太过突然,一时间在场诸人都有些迷茫。
“十九呢?”可就在这时,苏慕安却出了一声惊呼!
诸人侧眸看去却现方才还在此处的十九早已不见了踪影。
......
待在巨猿的肩头,旁边盘踞着对他怒目而视的嗷呜。
周渊的心底有一万斤苦水要倒,却不知当与谁讲...
他好好的待在森罗殿里做着对妖王的研究,徐寒等人杀入了森罗殿将他掳走,他在那景秀关外为了自保,杀了几位圣子,因此被森罗殿判断为叛徒,现在的周渊却是被闭上了徐寒等人的战车。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徐寒还要去南荒,那里将要生什么,周渊可是清楚得很,不仅如此,对方还偏偏要将他带上...
周渊的困龙散早就因为一时心软给了十九,此刻他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到这里的周渊不免深深的叹了口气,暗道天要亡他。
“师父,师父...”可就在这时,周渊忽的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唤。
他微微一愣,不禁转头看去,却见那不知何时,小十九竟然藏在那巨猿的毛中,此刻正灰头土脸,却又满脸笑意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