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变得很静,没有了声响,窗外角落,是几株绿竹,在冬季来临之际,依然是那么郁郁葱葱,新鲜青翠,竹枝柔软,剑形的竹叶扁长,清风吹拂而过,枝叶摇动,哗啦啦直响,一阵接着一阵,十分富有旋律。
几缕轻风,似乎想要偷窥人间的春色,悄无声息的,向窗口扑去,却遇到了窗扇的阻挠,气流成旋,精巧的窗扇吱呀轻响,声音不大,传到李希音的耳中,却无疑如惊雷霹雳,一缕凉风趁着这个空隙吹了进来,李希音打了个寒噤,霎时清醒过来。
十指纤纤如玉,扣住了韩瑞不规矩的手掌,李希音悄脸满面红晕,眼眸迷蒙湿润,泛着羞涩的光泽,声音软绵绵的,带着糯腻:“你想做什么?”
“没有什么。”韩瑞眨着眼睛,满面诚挚说道:“我怕你闷热,帮你解衣……”
这是什么理由,李希音哭笑不得,羞嗔道:“无赖。”
美色当前,还能坐怀不乱的,除了在神坛上待了两千年,再被视之为太监,让后人鄙视之极的柳下惠,好像没有别人了吧。禽兽,还是禽兽不如,长期以来,都是正人君子,难以抉择的问题,韩瑞自然也非常苦恼。
不过,也不用他为难多久,却见李希音眼眸亮泽如水,低声说道:“你答应过我什么,难道忘记了?”
韩瑞顿时泄气,瘫软在席,嘟噜道:“你又不给个准信,还让我等多久呀。”
“我在考虑……”李希音心中欣喜,又有点儿失望,随之现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念头,李希音娇颜似火,绚丽如霞,十分滚烫,连忙走动几步,轻轻跪坐下来,抚着韩瑞的脸孔,柔声轻哄道:“好了,只要再过两个月,就可以了。”
两个月,恰好是郑淖约临盆,孩子出生,韩瑞心中轻跳,抬望李希音,有些惭愧,更多的是感动,轻声道:“谢谢,对不起……”
其实,韩瑞口口声声表示,要迎李希音过门,却没有实质的动作,好像在顾忌什么,以李希音的惠质兰心,自然看得出来,只是没有点破而已。男人的虚伪,在女人的包容面前,的确应该感到羞愧,汗颜。
惫赖、花心、轻薄、口是心非,绝对是天下一等一的坏蛋,自己肯定是得了什么魔障,才会爱上这样的人,李希音心中苦涩,不过低眸,见到含情脉脉的眼神,又陷了下去,轻轻伏下身子,嗅着熟悉的气息,自怨自艾起来,或许,这就是前世的冤孽,今生的果报。
撩着怀中美人如云的秀,韩瑞轻声说道:“言归正传,那个什么生子秘方,你不用担心,过两天我拿来给你,不敢称绝对管用,但是按照实施,概率很大……”
这种生儿育女的方法,在后世十分普遍,又不是秘闻,算是婚前必备的科普知识,韩瑞曾经看过,依稀记得一些,应付古人足够了,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觉得有效,其他人必定奉之为金科玉律,无限夸大功效,深信不疑。
“当然,你若是觉得,方法太过平淡无奇,可以适当添加点儿神秘色彩。”韩瑞指点道:“什么焚香沐浴、斋戒辟谷之类,附赠丹符,效果或者更加显著……”
有的时候,心理暗示,可能也会影响到生理,不过韩瑞也不敢保证,只是为朝圣宫考虑而已,毕竟人家是道观,没有点神神道道的元素,那些贵妇人或许还不信呢。
“这叫什么心理了?”韩瑞回忆道:“逆反,不是,盲从,好像也不对……咝。”
就在感叹自己的社会心理学不过关之时,韩瑞倒抽了口凉气,不是苦痛,而是舒服,一阵阵酥麻,从下身席卷而来,轻飘飘的,好像身在云端。
“希音……”韩瑞声音有些粗喘,李希音娇腻应声,俏脸羞红,秀好像驼鸟,深深埋在韩瑞的臂弯里,纤秀的十指,柔润滑腻,悄悄地滑了下去,动作颤悠生涩,又有几分熟悉,温柔仔细的蠕动。
韩瑞紧搂着怀中佳人,只觉自己的灵魂离身体越来越远,跟着窗外的绿竹,悠悠的摆动摇曳,渐渐飞上九霄云外,离太阳越来越近,越来越热,积蓄着能量,再也难以忍受,终于喷薄欲出……
不知不觉,又到了黄昏时候,窗台上披了层橘黄色的外衣,夕阳西下,余辉映照的云霞,绚丽多彩,充满了瑰丽的颜色。在巾帼园前的小巷中,一对情侣依依不舍的告别,永不腻味的甜言蜜语,在风中盘旋飘荡,传得极远。
翌日清晨,浓雾缭绕,三天假期已经过去,又是到了上班点卯的时刻,韩瑞不打算尝试迟到打板子的滋味,早早就起来了,冷水拂面,几分迷蒙的睡意,立即烟消云散,出门之时,看了眼庭院,天寒露浓,花草树木不浇自湿,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根据司天监的预测,最多二十多天,长安地区,也该下雪了,通知朝廷官员,城里城外的百姓,提前做好防寒的准备。
坐在马车上,看着天色蒙蒙,昏暗清冷的街道,韩瑞颇有几分感叹,好像根本没做什么事情,就是一年,时间过得真快,不过收获丰硕,值得骄傲,想到身材“臃肿”的郑淖约,心中温馨,想到曲意迎逢的李希音,心中火热,想到左拥右抱,妻妾成群的日子……
“郎君,皇城到了。”
车夫的声音,适时打断了韩瑞的幻想,清醒过来,韩瑞握拳给自己打气,神仙般的幸福生活就要来临,继续努力奋斗,立功升官受奖,再搛一副诰命……
怀着坚定的信念,韩瑞进了皇城,出示鱼符,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太常礼院,李淳风等人没到,不过韩瑞也不是来得最早之人,没有品佚的书吏,才是最为辛苦的,拿着十分微薄的薪资,却做非常繁重的工作。
当然,是金子总会光的,要是才华出众,能力突出,遇到赏识的伯乐,自然可以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可惜这个概率很小,大部分的人,一辈子任劳任怨,到了最后,依然是默默无闻,泯然于众。
所以,韩瑞决定,就算做不了红花,那也要成为红花旁边的绿叶,至少相得益彰,也有人关注,坚持不做路边的野草,不仅时常被人践踏,而且数量太多,没有丝毫价值。
看到屋外初升的朝阳,韩瑞心中充满了雄心壮志,走到书案坐下,兴冲冲的拿了本礼记,准备研究本职业务,乍看之下,兴致勃勃,充满了乐趣,过了片刻,却觉得十分索然无味,消失的睡意再次来袭,眼皮沉重,似乎有几分迷糊,脑袋慢慢往下掉。
千钧一,就当韩瑞的额头,准备与书案来个亲密接触之时,门外传来叫唤声:“符节”
打了个激凌,韩瑞瞬息清醒,猛然回头,几分迷糊,几分清醒,却见吕才到了,轻步走了过来,微笑道:“回来了?”
“吕博士。”韩瑞起身相迎。
客套几句,两人落坐,吕才笑道:“此行荆州辛苦了吧。”
“辛什么苦,我看逍遥自在,悠然自得。”不等韩瑞回答,门口就传来李淳风的笑声:“多亏我们将这趟美差拱手相让,有没有带回礼物,送给我们,以示感谢之意。”
“怎敢忘记。”韩瑞微笑说道:“一人一卷古籍,绝对是珍品孤本,应该是永嘉南渡时候,遗失散落的**,书铺掌柜不识货,居然当成了普通书卷,要不是我在秘书监待过一段时间,见过这方面的记载,恐怕也要失之交臂……”
“真的?”李淳风与吕才,颇有几分喜出望外。
西晋永嘉年间,五胡乱华,世家大族,文人书生,普通百姓,纷纷南逃,不知道有多少经书文章毁于战火之中,现在想来,依然让人扼腕长叹,心痛不已,荆州地处南方,动乱相对较少,偶有存留,也不奇怪。
在李淳风与吕才的催促下,韩瑞慢条斯理,拿出了古籍,才露出了尖尖一角,就给两人夺了过去,确认不假之后,立即爱不释手的观阅起来。
韩瑞笑问道:“怎样,满意了吧。”
“满意,自然满意,下次再有这样的美差事,还是你去。”李淳风笑道,吕才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韩瑞满脸囧相,古代出差,山长水远,舟车劳顿,哪里是什么美差事,分明是种折磨,之所以答应前去荆州,无非是想借机给钱丰贺喜,可不想再有下次了。
听到韩瑞的诉苦,李淳风与吕才哈哈大笑,打趣说道:“见你自告奋勇,自然以为你喜欢出行,我们商量之后,一致赞成,以后凡是出行的差事,都交给你代劳了。”
“反对,我还没有同意呢。”韩瑞叫苦不迭。
李淳风轻捋柔密青须,动作飘逸潇洒,悠扬说道:“就是再表决,又能如何,三比一,你就认命吧。”
“吕兄,其实我家里,还有几卷珍本。”韩瑞眼珠子转动,诱惑说道:“好像是文心雕龙的残卷,可是难得的原本手稿……”
吕才闻声,立即拍案,严肃说道:“我觉得,这样对符节,的确有些不公平……”
“没错,没错。”李淳风也旗帜鲜明的见风使舵。
韩瑞无语,两个高人形象,顿时轰然破碎。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