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韩瑞的提问,韩十三似乎置若罔闻,心乱如麻,半响才反应过来,勉强点头说道:“没错,所以就算你是宗长,也不能拿刚才对付周地主的那套来对付我。”
“怎么可能。”韩瑞笑道:“只是有几个问题不明,求十三叔指点而已。”
“什么问题,我不……知道的话,一定告诉你。”韩十三有点紧张,差点说错话。
“第一。”伸了根手指,韩瑞问道:“十三叔认识周玮?”
“认识……呃,不认识。”韩十三说道,前言不搭后语,见这情形,村民心里自然多了分疑虑。
“真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韩瑞再次确认。
犹豫起来,仔细想了下,韩十三说道:“见过,小的时候,他总往村头跑,与你们这帮小孩嬉闹,这几年大了,倒不怎么见过,也自然谈不上认识。”
“那是自然,他如今是扬州官学士子,已经好几年没回村里。”韩瑞笑道:“别说十三叔,就是我与十八哥,一眼也未必能认得他来。”
韩壮微微点头,当日与周玮生冲突,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既然如此,刚才我向周扒皮索要人证时,你告诉我,亲眼看见十八哥推周玮下河。”韩瑞问道:“你又不认得他,怎么知道他就是周玮?”
嘴角微动了下,韩十三轻松笑道:“猜的,周地主来村喊打喊杀,说要为儿子报仇,指责小十八推他儿子下河,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就是这样,有什么好怀疑的,我们知道这事,也能推测出来。”
“宗长,可能是你弄错了,十三叔不是坏人……”
村民纷纷说道,言语之间,有几分偏帮之意,毕竟相对长年卧榻休养的韩瑞,众人与韩十三更加熟悉。
“是么?”韩瑞淡笑了下,轻声道:“十三叔,你知道周扒皮的本名叫做什么吗?”
呃,众人愕然,韩十三也蒙了,乡里之间,多称呼排行,或者小名,不会刻意用心打听,谁会清楚对方叫什么名字。
“周扒皮?”
“周赖子?”
“周二……”
半响,韩十三缓缓摇头,心里有点儿冰凉,隐隐约约知道,韩瑞肯定是察觉出什么来。
“十三叔知道周玮是谁吗?”韩瑞问道。
仔细考虑片刻,韩十三小心翼翼说道:“周家的小子啊,排名第四,他的名字,我曾经听别人说过。”
“周扒皮的儿子周四郎,其实不叫周玮。”韩瑞摇头说道:“周玮是周陈村一个村民的名字,前两天,他来我家借钱,借据上就写这个名字。”
“不可能……我……”下意识脱口而出,韩十三知道要坏,连忙挽回说道:“我也是听说的,那人就在周陈村,他应该不会骗我。”
“是么,那人是谁,我也想认识下,十三叔能否把他请来。”
迟疑起来,吞咽喉咙,韩十三说道:“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当初他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碰巧我记下来,他可能也不记得有过这回事情,其实我也忘记了,但是宗长刚才提到,就想了起来,况且宗长这么问,谁都会以为是在说周家小子。”
“难道,我问的就不能是周扒皮么。”直视韩十三,现他的目光闪烁,瞳孔转动,却不敢闪避,半响,韩瑞才笑道:“不过……这样说,也能勉强解释得通。”
话虽如此,韩十三却不敢松懈,小心应对,谁知道韩瑞会不会再在话里布下陷阱,旁边的村民更是沉默不语,在事情没有清楚时候,再没人敢站出来力挺韩十三是清白的。
“第二件事情。”韩瑞继续说道:“昨晚,是十三叔负责看守祠堂的吧。”
大概是害怕多说多错,韩十三干脆以点头表示。
韩瑞又问道:“昨晚,除了十三叔,村里应该没人再到过祠堂里吧。”
点点头,又摇摇头,现这样表达不清楚,韩十三才开口道:“村里规矩,若非族老、宗长的召唤,任何人不得到祠堂吵闹,昨日没事,除我之外,自然没人来过。到了晚上,我承认自己是懒惰了,熄灯睡觉,直到天亮,可能是睡得太过死沉,期间生了什么事情,我毫无知觉,或许就是在这段时间,有人潜了进来。”
韩十三的解释似乎有些苍白无力,但是也不无道理,起码存在这个可能性,而且看守祠堂时候,夜里睡觉的村民不在少数,没人好意思以此指责他。
轻轻摇头,韩瑞说道:“十三叔,晚上你是怎么睡觉的?任由门窗敞开?”
脸色煞白,韩十三低声说道:“自然是把门窗锁住,不过晚上疲惫不堪,困意上来,迷迷糊糊的,也有疏忽忘记的时候。”
“那么昨晚呢?”韩瑞问道。
“……记不清楚了。”韩十三说道,反正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要矢口否认,想必还是有村民相信自己的。
“那么睡在什么地方,十三叔总该记得吧。”
韩十三迟疑了下,有旁人代他回答:“殿里供奉祖宗牌位,自然不能不敬,唯有把席子铺在殿外天井的走廊,或者大门前,避风、避雨,这样才能睡得安稳。”
“走廊只能避风,大门的屋檐下才能避雨。”韩瑞望着殿外的布局,口中说道:“昨晚夜里下了场小雨,那么十三叔应该是睡在大门屋檐下,无论是有人开锁,还是撬门而进,肯定有所惊动熟睡的十三叔,这么说来,真有人潜入祠堂,那么他们唯有爬窗翻墙而进。”
韩瑞低下头来,轻叹说道:“小雨不大,却会淋湿泥地,最好让几个人到外面的窗前屋角仔细观察,看下是否留有泥泞脚印,祠堂前后,极少人会路过,说不定有贼人潜入的线索,也可以证明十三叔的清白。”
“十八,我们出去看看……”
“不用了,干干净净,别说脚印,就是蜗虫也不多几个,都是光滑滑的绿苔。”韩七站起来,走出大殿,来到走廊的窗前,推开窗扇,端详片刻,说道:“墙头灰尘积厚,结了许多蛛网,却没有其他痕迹。”
“这边也是如此……”几个年青小伙纷纷散开,在祠堂四方角落、门窗,仔细检查,得到的也是跟韩七一样的结论。
顿时,众人望向韩十三的目光,泛现出不敢相信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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