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楼珹心特别慌张地一跳, 脸瞬间红起来,然而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卧槽这都被你现了?”
他居然这么坦诚?丁雪润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一言不地望着他。
过不了两秒, 楼珹就心虚了, 摸了摸脑袋道:“好吧, 又被你看穿了……我不是基佬,别多想啊润润。”他心想他肯定是喜欢这个同桌的,但是跟丁雪润话里的那个喜欢, 肯定不是一种啦。
丁雪润反应倒是很正常,笑着说:“你对我这么好, 我都要误会了, ”他扫了楼珹一眼, “正好我也不是。”
楼珹不太灵光的脑瓜子, 一下就听明白他的话,丁雪润这个不是,指的是他也不是Gay。
他忽然有点没由来的心慌, 可还是没心没肺地笑道:“你是直的我也是直的,所以大家才能做好朋友啦。”
丁雪润弯着眼睛笑了笑, 转移了话题:“楼珹, 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不过这么多糖我也拿不走的。心意我领了,谢谢。”
“那……”老公还叫吗?
楼珹顿了顿没有问出口, 怕又引起误会, 他这么直的男子汉居然会被误会成基佬——果然是戏演多了, 这差点就出不了戏了。
从厂里装了点刚刚制好的糖果,在附近的西餐厅吃了一顿,他在餐厅订了个生日蛋糕,结果一大半都是楼珹在吃——丁雪润吃这些吃得很少。
随后楼珹便把丁雪润送回去了,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楼珹问他晚上过来住他家吗,丁雪润摇了头:“明天我要早起,会吵到你。”
楼珹想了想,也没有硬要他过来,他回到家,一直在想明天丁雪润肯定又要去那个残障人士家园,他自己也要去赛车场,但是他的生物钟肯定跟丁雪润的不一样。
如果硬要他起那么早……也不是不行。但楼珹只要一想到下午丁雪润看着他的眼睛问出的那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就感到羞赧,还有点无地自容。明明这个基佬玩笑开了这么多次,这次是让楼珹最无所适从的一次。
甚至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丁雪润了。
他纠结到了半夜,深夜里给住在附近的李东打了个电话。
“你明天七点钟来学校门口。”
李东的夜生活很丰富,很快回复:“珹哥,怎么了?”
“你在学校门口等着丁雪润出来,然后把他送到我的赛车场那附近。”
李东:“???”
“珹哥你怎么不自己送……?”
“我答应了他的,我明天还有点事。你在学校门口看见了他,就问他去哪,然后说好巧啊你也去那里,表演得真实一点,懂不懂?”
李东满头雾水:“……哦。”他搞不懂楼珹这是什么操作,送个人还要他表演是路过的?
“就当帮我个忙,谢了兄弟。”
李东说:“就这点小事情,保证办妥。”
楼珹打点好送丁雪润的问题,这才慢慢陷入睡眠。
丁雪润跟楼珹说过,自己周末一般七点就从学校出,周末早上地铁人比工作日少,他八点到向日葵家园,工作到下午五点再回学校上晚自习。
他早上刚出学校,要步行九百米到地铁站。他刚走没几步,一辆奥迪就停靠在路边上,车上人冲他招手:“丁学霸?是你啊,这么早去哪?”
丁雪润扭头,看见了开车的李东。
李东和楼珹都有驾照。
丁雪润不相信会这么巧在早上七点的学校门口遇上李东。
他回答:“我有点事,你呢?”
“我……我也有点事……”他有点懵逼,这跟说好的剧情不一样啊?
丁雪润眼睛微眯:“李东,你是去楼珹的赛车场吗?”
“啊哈哈哈对啊好巧好巧,我跟你顺路啊!我顺便带你过去吧。”
丁雪润压根还没说自己要去哪里,他就自己暴露了,但丁雪润并未说什么,道了声谢后,拉开车门坐上了车。
“你这么早去那里做什么?”
李东支吾道:“我……打高尔夫。”
楼珹带他们几个去过,那个赛车场修得很豪华,居然还有个高尔夫球场,草坪比他去过的私人俱乐部的都还要好。
丁雪润点点头,没说什么了。
楼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李东:“你接到人了吗?”
“都送到了。”
“你怎么说的?”
“就假装路过,珹哥你放心,我演得很真实的,绝对不会被怀疑。”
楼珹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他下午五点从那个小区出来,你再去偶遇一次,然后送他回学校。”
李东:“……”
“珹哥……今天是周末。”
“我知道周末嘛,你晚上不上晚自习?”
“上……可是我有女朋友。”
“说的好像谁没有似的……算了算了,你去约会吧。”楼珹有点没辙了,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躲着丁雪润。他忧虑地抓了抓自己的头,终究还是放不下心。中午骑着车去了赛车场,摸准了时间在小区门口等到了丁雪润出来。
“楼珹?”丁雪润见到他有点意外。
“我……路过啊,走吧,送你回去。”他把特地准备的头盔拿给丁雪润一只,说是路过还特地带两只头盔,一看就有问题。
丁雪润没有出质疑,只是问他:“你今天晚上要回学校去上晚自习?”
“不上……我路过嘛,我正好回家,送你去学校。”他如果去了学校上课那才有鬼嘞,毕竟四班的各科老师都知道他晚上要上托福课。
丁雪润戴上头盔坐上车,这次没有抱着楼珹,而是用两只手抓着他的衣服。
楼珹低头看了一眼:“你怎么不抱着我了?”
“你想让我抱着你?”丁雪润声音平静如水,不露端倪。
“我不是……你想哪里去了!”楼珹乱了阵脚,胡乱一嘴解释,“抱着才、才安全啊……不然你会被我的车甩下去的。”
“好。”丁雪润从善如流地把手臂绕了过去,在他身前打了个结。
楼珹感受着这种束缚般的拥抱,心里涌上一股后悔,这种如胶似漆的感觉,可不就像是搅基嘛!难怪丁雪润那天会误会。
连他自己都要误会了。
丁雪润被选拔进入省队,要代表省队去参加全国数学竞赛的决赛。
楼珹是上课忽然听见老窦说,才知道他要去湖南考试,叫什么CMO,也叫冬令营。
他搞不懂这些什么竞赛的,但老窦站在讲台上,与有荣焉地道:“拿到一等奖,就能直接保送清华北大。我们学校今年入围的有三名同学,我们班只有丁雪润一位同学。”
听见清华北大,四班同学都不淡定了:“天,那他不是走一周回来,就是清华北大的学生了?”
“这也太叼了……”
“这还说不准……你以为国家一等奖是那么好拿的?不过他现在至少都是国家三等奖,保送复旦已经稳了。”
六中年年都有保送名校的学生,但当这种学生出现在自己身旁时,还是会有种不现实的感觉。
楼珹听得有些茫然,他扭头一看,丁雪润一边在听老窦说话,一边在认真做题,神情波澜不惊。他经常一心二用,却总能把题做对。
似乎是感受到楼珹的视线,丁雪润侧过头去:“你看我做什么?”
楼珹怕被老窦看见说他影响丁雪润学习,拿着一本书挡着脸,压低了声音:“润润,你是不是要读清华北大去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这么厉害,你肯定能被录取的。”楼珹虽然不关注学习,但他能意识到丁雪润是真的很厉害。毕竟理科总分七百五,这是一个能考七百四十几还说自己失误了的人。
他眨了下眼睛:“那你什么时候走……?”
“下周一,学校有带队老师跟着一起去。”
楼珹“哦”了一声,似懂非懂。
丁雪润看他整个脑袋都躲在书后面,就伸手过去轻轻在他头顶摸了一下:“楼珹,我走的这一周,你也开始学习吧。”
楼珹懵了下,旋即脸有点红:“我学什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学习多差……”
丁雪润看着他的眼睛:“你准备出国读书吗?”
“我爸妈是这么说的,他们也是没办法了。我才不想出国,我英语那么差,出国万一被拐卖了。”
“不出国读书,考大学吗?”
“总有大学能让我读的。”楼珹倒没有担心过这个,因为他爸妈交际圈很广,为了他读大学这个问题,早就通过朋友认识了不少一本院校的领导。他能通过别的方式进入大学——就是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挺废物的,
“你想不想在北京读?”
“北京……”楼珹心跳漏了一拍,长睫毛忽地一颤,“跟你一起吗?”
丁雪润面不改色的“嗯”了声。
“可是清华北大的关系不好找啊。”楼珹摸了摸头,其实进去也是可以办到的,就是他成绩太差,进那样的学校他自己都感到丢人。
丁雪润无奈地笑了笑:“那你等我回来。”
楼珹听见他温柔的语气,耳根子登时有点红了,这特么……哄小孩儿呢。
“你周一走,那你周末还去那个向日葵家园吗?”
“不去,我给院长说了要走一周。”
“那……”楼珹摸了摸鼻子道,“周六放学,我请你吃饭,给你践行。”
丁雪润说好。
楼珹还叫了几个人。他小弟虽然多,但是跟丁雪润吃过饭、关系尚可的就那么几个。
丁雪润下课收拾了一下,楼珹在车上坐着等他,跟几个人吹牛逼:“他要去考那什么CNM,去湖南考试。考上了保送清华北大,清华北大得抢他你们懂吗?考不上都有复旦垫着底!”
听得几人啧啧称奇:“复旦垫底,牛逼。”
猪崽震惊:“丁学霸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看着脑袋小小的,脑容量那么大?”
楼珹冷笑一声:“人家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你脑子里是猪饲料。”
猪崽被他说的有点委屈:“珹哥,我上次考试考了全年级两百五十名。”而你是零分。
楼珹:“这个名次挺适合你的。”
猪崽:“……”
为了避免上次那种情况,楼珹让块头最大的杜畤坐在副驾驶座,还是李东开车。
猪崽比较瘦,楼珹本来想让丁雪润坐在中间,结果他看见猪崽脖子上的草莓印,怕他传染点什么不好的思想给丁雪润,就让丁雪润坐在靠窗,而他坐中间,紧挨着丁雪润。
晚餐订在一家本市最贵的中餐厅里,一个大包间,包间是复式的,二楼有个KTV,一楼还有两桌机麻。
他们人一到,服务员立刻开始布菜。
几人照例,点了红酒威士忌,又点了啤酒。
大光头打心底佩服丁雪润这种学习好的,立刻站起来:“丁学霸,您喝红的还是啤的?还是威士忌?”
楼珹脸瞬间黑得像炭。
猪崽察言观色,立刻把他拽着坐下:“丁学霸要坐飞机去湖南考试呢,你干什么,想把人家灌醉啊?”
楼珹脸色缓和了点。
大光头神色讪讪地坐下,摸着自己的脑门道:“对、对,我一时没想到。”
“没事,”丁雪润出声替他解围,并且把杯子递给他,“我喝点啤酒吧。”
楼珹的脸再次黑了下来,警告他:“你喝什么喝!那么重要的考试!”
“我周一飞湖南,周二入冬令营报到,周三开幕式看考场。考试是周四开始,我现在喝一点,也没有关系的。你别生气。”丁雪润笑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只手在背后很轻地拍了楼珹一下,似是安抚,他的手那么拍了一下还不算完,指尖状似无意地顺着楼珹的背脊而下。
楼珹显然地一僵,浑身过电一般,从脊梁骨向下一路酥麻,
他身体不自在地颤抖了一下,手指在桌子底下紧紧抓着餐巾,过了一会儿,他特别隐蔽地把餐巾盖在了自己的腿上,脸色隐隐有些愁。
丁雪润看起来不是很能喝的类型,可是总有喝不完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地来敬他:“祝丁学霸顺利被清华北大录取!”
“祝前程似锦!”
“祝旗开得胜!”
祝词一句接一句,不带重样的。
丁雪润没有喝醉,但已经不想喝了,便摆了摆手,皱着眉趴在了桌上。
皮肤白的坏处就是,脸一红便特别的明显,他从喝第一杯酒开始,就开始脸红了。
楼珹滴酒不沾,看他一趴下就伸手过去,手掌放在他的背上:“没事吧?”
丁雪润微微仰头,双颊酡红,眼神迷离地望着楼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楼珹心都揪了起来。
几个小弟面面相觑:“完了,我们把丁学霸喝趴下了。”
“他不怎么能喝啊……”
“上次不还挺可以的吗?”
李东:“红的啤的一起灌,肯定容易醉。”
“别说了。”楼珹打断道,“就喝到这里吧,我带他回去。”
楼珹开车载着满车的醉鬼。
丁雪润坐在副驾驶座上,头靠着窗户,眼睛是闭上的,看起来真是一副喝醉了的模样。
但是他的醉,显然和李东他们不太一样。他们一看就是醉汉,社会青年;丁雪润很安静,像睡着了一样,脸庞染上艳丽的粉,红润的嘴唇微张。
楼珹看了一眼,又看了第二眼。
他把一群醉汉挨个送回去,到家的时候,是夜里十点。
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俯身去解开丁雪润的安全带。
——丁雪润就在这个时候抱住了他,两条手臂勾在他的脖子上。楼珹还没多想,毕竟喝醉了,所以只是嘴里小声嘀咕:“比上次醉得还厉害。你一个好学生,怎么这么爱喝酒呢……”
丁雪润不出声,把头垂在了他的肩膀上,呼吸声很均匀,酒气染了楼珹满身。
楼珹无奈叹息,手臂使劲,把他给横抱了起来,跟上次丁雪润喝醉的情景是一模一样的。但还有点不一样,丁雪润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喝的更多的缘故,脑袋窝在他颈窝处,慢慢地蹭着。蹭得楼珹喉咙紧,仿佛身体里有什么正在被唤醒。
他口干舌燥:“润润别动了,刚刚瞧着还挺乖的,现在怎么这么不安分……”
丁雪润像是听见他说话,轻轻地“唔”了声,热气吹拂在楼珹的喉结上。
楼珹受罪一般,快步走到沙上,像上次那样把他放下来——而让他从未意料到的变故就在这个时候生了。他刚把丁雪润放平,丁雪润勾着他脖子的手臂忽然一个用力,就把他的脑袋给勾了下去。
一种轻如羽毛,但要更柔软的触感印在楼珹嘴唇上。他眼睛忽然睁大,热血倏然奔涌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