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皱着眉头,说:“越说越不像话,快去吧,别说别的了。”说完,挂了电话,他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您老兄都听到了吧,我也是难做。好了,快回去想办法吧。”
卫生局局长赶忙给彭长宜作揖,说道:“我回去就开班子会,想办法,彭市长放心,我肯定妥善处理这事。”
在追讨工作告一段落后,基金会开始按日期兑付老百姓的存款。这天,那个焦大爷的存单号正好在被兑付范围之内,他一大早就去基金会门口排队等候。
这时,就听取到钱的人在前面嚷嚷:“怎么不给我利息,我的利息呢?”
工作人员让他去看门口的公告,焦大爷也凑到跟前看通告,看完通告又看看手里的存单,这才现,原来他们手里的存单写着的是“股金证”。存款日期写的是“入股日期”。
与此同时,排队等着兑付现金的人都现了这个问题。由于和银行是一模一样的存单,今天才注意到写的是“股金证”。
因为是股金,所以就和存款有着本质的区别。
有人冲着里面嚷道:“你们这是诈骗!为什么当初不和我们讲明?”
“对,就是诈骗,一定的你们把我们的钱挥霍了,堵不上窟窿,让我们给你们填坑。”
这时,从里面出来一名工作人员,他说:“大家请看,这些宣传牌子从基金会成立那天起就在墙上挂着了,现在仍然在这里挂着。”
这下,轮到大家沉默了,有人说:“哎,别计较那利息了,能保本就不错了。”
“就是呀,要是按他们的说法,能给咱们本金就不错了,如今年头,你是算计不过政府的,政府怎么说怎么是。”
轮到焦大爷了,他走到柜台前,问工作人员,说:“姑娘,这股金跟存款到底有什么不同。”
这时,李春雪走过来,说道:“存款是您把钱存到银行,是保本保息的,股金是您入股,既然您入股了,您就是股东了,那么就要风险共担,好比咱们共同做买卖,有赔有赚,赔了,就要共同承担,也不能光让基金会一方承担,您说对吧。”
“可是你们当初宣传存款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焦大爷说道。
李春雪说:“你放心,我们开始也是这么宣传的。您看这些展牌从一开始就在这里挂着的。”
这时,从里面走出两名清偿组的人,他们不停地给大家解释着股金和存款的区别。
原来,股金是不承诺投资回报的,是根据基金会的的经营情况进行分配的,经营得好,有赢余,才有回报;经营得不好,出现亏损,则需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而存款则不管经营得好坏,都有固定的利息收益。作为基金会,只是一个地方政府的金融部门,不属于国家的正式金融机构,更不许高息揽储吸储,只是一种民间的互助形式,这种互助形式决定了只能吸收会员入股,不能吸收存款,所以,基金会给大家的都是股金证。
然而,这个股金证却和各个银行的存单印制的一模一样,基金会在最初的宣传上,有意避开了这一点,加上高利息的诱惑,从而使那么多人忽视了这个风险,对基金会趋之若鹜。
不过话又说回来,除去搞金融的人,老百姓有几个知道其中差别的?
这些人手里的存单其实就是股金证,这个事实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既然自己不是储户的身份,而是股东身份,那么,道理就很简单,自认倒霉。
就像李春雪说得那样:好比投资做买卖一样,买卖赔了,就要承担风险,相比本金来说,那一点利息算什么?到头来还要感谢政府呢,好歹政府还保住了他们的本金,就是不保本金他们也没有脾气,打官司都赢不了,本来就是愿赌服输的事,谁让你开始盲目投资了?
所以,人们由最初的愤怒,变成了顺服,最后变成了感激。
焦大爷拿着自己“失而复得”的两万块本金几乎掉下眼泪,一个劲地跟里面的工作人员说着感谢的话。
至此,这些期望着能有更高利息回报的人们,到头来不但没有拿到高利息,反而连最低的活期利息都没有拿到,基金会,给亢州的老百姓普及了一次金融的基本知识,只是学费太昂贵了,基金会兑付老百姓本金的工作,就持续了三年的时间,也就是说,最后一个把钱存进基金会的人,是三年以后才领到了本金。
第一批现金很快就兑付完了,还有无数人在等着第二批、第三批的兑付。
彭长宜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以来,张怀以他年轻力壮为由,让他重点盯着北城基金会的清理整顿工作。
而张怀自己,则以身体不好为由,盯着问题相对小很多的南城基金会,尽管这种分工只有他俩清楚,但是南城有事仍然要找彭长宜。彭长宜就跟一个救火队员一样,东奔西突,忙活在这两个基金会之间。
北城,的确倾注了彭长宜太大的心血,他除去没有亲自带人上门催款外,几乎所有与之有关的事情都干了,抄家、起草还款协议、找刺儿头谈话,凡是难啃的骨头都留给了他,他天天嘴皮子磨的起皮,天天泡在北城基金会。
没想到,令人头痛、一团乱麻般的北城基金会的清理整顿工作,居然走在了南城的前头,而且工作非常有起色。这里,的确有彭长宜的心血和汗水。
北城不仅是他曾经工作的地方,也是他仕途的起点,他的确不想让北城这项工作瘫痪,况且目前党委书记缺位,林岩暂时主持工作,他当然希望林岩能借助这次事件,有一个好的表现,最好能顺利上位,所以,就尽心尽力地帮助林岩,解决基金会的问题。
尽管他知道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因为在钟鸣义时代,林岩没有特殊贡献,是很难得到提拔的,他完全有可能以林岩资历浅为由,从而压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