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陈聪押送花淄的后事,白崖在废掉花扇公子之后,随即就离开了广汉城。
陈聪、万氏、花淄,还有那个叫做欣儿的少女,围绕在这四个人身上的爱恨情仇,实在是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事毕之后,白崖就只觉意兴阑珊,再没有意愿继续待在让他感到不太舒服的广汉城。
不过,这次事件因为解决得比较顺利,原本预定三个多月才能完成的宗门任务,现在多出了一大把时间,他倒是不急于赶去完成第二个任务了。
在刘钰给他的任务手册当中,第二个任务是前往巴西郡的阆中,让他暗中护送当地的一个从六品通判安全回到成都。
另外,第三个任务是有关于一件“徐仙令”物品的情报收集,并非强自要求完成,倒是不用着急。
第二个护送任务可能会有一定危险,而且因为是对门人弟子的历练,所以这个任务还内情不明,需要白崖自行探查。
幸运的是阆中那个六品通判要到秋分时节才会出,白崖还有的是时间多加准备。
即便如此,白崖也没打算现在就传送去阆中,那样也太没意思了。他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缩在剑指峰和凤凰岭上面练功,现在有了时间,自然要游览一下沿途的风光。
顺着官道走了一两天,白崖对周遭的环境就有点腻歪了。
广汉城地处平原,少了瑰奇蜿蜒的锦绣山川,光是官道两旁一成不变的麦浪和井陌农舍,总会有看腻的那一天。
事实上,白崖为之不耐烦的这片地域,却是世俗民众求之不得的美好乐园。
因为天地大裂变的关系,这个世界尽管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但实际属于人类的区域并不算太大。很多城市和聚集地,都被大片大片的荒野山林给隔开了。
认真做个区分,神州天下的地域依照人类的认知和探索,大致可分为四种。
第一种就是人类城市包括城市周边可以耕种,且没有危险的土地。
第二种是与人类城市混杂交错,但并无强大蛮兽和妖魔鬼怪的荒野山林。这些地方要吗已经被狩魔队清理过,要吗本身就是人类城市与真正荒野蛮域之间的缓冲地带。
第三种是真正的荒野蛮域,存在在大量危险而强大的蛮兽、凶兽、神兽,以及凶残的妖魔鬼怪。那种地方白崖只在清都观的前辈手札上看过,实在想象不出来,具体是个什么模样。
最后一种是禁地,人类、蛮兽,甚至妖魔鬼怪都无法生存的绝地。
如果说荒野蛮域还存在于一些游记和手札上,那么有关禁地的介绍,白崖已经接触过的书籍当中就只剩下一点点宗门前辈的遥远传说了。
“又是一天了,找个地方借宿吧!”白崖抬头看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眉间有些烦恼。
他原本不坐传送阵,是为了出来看风景的,但沿着大道走了两天,现在隐隐有点后悔了。
按他从宗门带出来的地图看,这片地域最近的城镇也在千里之外,以他的脚程,就是用跑的也至少还要一周左右。
“难不成我得用上从花淄身上搜刮来的那物?”白崖脸色有些奇怪。
当日,他将花淄废掉之后,曾经将淫贼身上仔仔细细的搜刮了一遍。他本意是想找到那双号称是玄器的仙履的,结果居然被他找到了一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东西。
据花淄交代,他以前数度从宗门武者手中逃脱,并非是有一双玄器级别的仙履,而是符箓之功。他早年哄骗过一位茅山上清道的女弟子,从而得到了一张仙符。
茅山上清道是道教的三大隐世宗门之一,他们修炼的武道很奇特,属于符箓玄道,跟白崖修炼的武道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路数。
假如说白崖修炼的武道是科技,那符箓玄道就跟异能一样,属于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白崖的武道属于炼气丹法,而符箓道则属于玄法神通。
若是论武道的威力,那还真的不太好比。一般来说炼气丹法在现世更加盛行,符箓道太讲究缘法和天赋,且门人稀少,平时大多神神叨叨地很少出世。
花淄早年骗上手的女道士,身世有些来历,随身携带了一张金色符箓“紫微诏命灵亟罡”。
花扇公子本就是个喜新念旧的**,玩腻了那个茅山女道士之后,便偷了这张金色符箓逃走了。
据花淄交代,这张符箓功能极多,可惜他只知道寥寥几种,其中一种就是贴在身上以后,身法犹如雷电般迅捷。
只是这张符箓会吸人内气,贴上它奔逃,一盏茶的功夫,他就会被吸干内力,从而不得不停下来。
因此,他推测这东西根本就不是气境武者能用的,而且主要功能恐怕也不是用来加速身法的。
白崖在清都观闲暇时阅读过不少前辈手札,懂的比花淄多一些。他知道自己拿到宝了,花淄偷得这张符箓,其实已经算得上是符宝了,可不是那些用完就变灰灰的普通符箓。
可惜他对符箓道一窍不通,只有回到清都观的时候,才能弄明白这东西到底还有哪些功能。
花淄身上除了这张符宝之外,就属他早年奇遇得到的一门轻功最有价值了。
说起来,这花扇公子也是个奇葩,他得到的这门轻功叫做一线跬步。本来是一种御气舞空之术,而且还缺少了总纲。
可是花淄却硬生生将其练成了一种逃命的轻功,不仅自己补全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总纲,而且还将一线跬步的轻功效果提升改良了……
从这个方面来说,花扇公子的武道天赋极为变态,可惜这股聪明劲被他用错了地方。
白崖本来不打算在晋升意境之前再学武功,但看见这门一线跬步后,依然差点就心动了。
不过,想到刘钰平时的嘱咐,他还是按捺下了急躁的心态。以他的悟性,意境之前最好不要分心他顾,否则只会耽误晋升时机。
“算了,那张符箓用完之后,内气枯竭太难受了,能不用就不用。”想起前两次试验导致的后果,白崖依然心有余悸。
内气枯竭之后,他感受到的那种体会简直就跟一口气闷掉一瓶劣质白酒一样,难受地都想把胃肠给吐出来。
“要不,接下来这段路,试试师傅说过的那种修行方式?”白崖在离开剑指峰之前,刘钰曾经指导过他一些事情,其中就有游方途中的修行方式。
据刘钰的说法,听说这种修行方式,对他早日领悟明玄境界有好处。
“好吧,那就试试!”白崖目光闪烁了一阵,带着铜尸飞快跑进道旁的小森林。
片刻之后,两个身穿陈旧道袍的年轻道士重新回到了管道。
白崖有些心虚地观察了一遍周围,这还是他第一次假扮出家人。他身边的铜尸倒是毫无所觉,尽管也穿了道袍,但脸上蒙了面纱,看上去比他自然多了。
白崖这会的心理就像是一个穿着警~服,在大街上冒充交警的普通人,总感觉有点怪怪的,怕被人看穿身份。
“唉,哥怕个毛啊,我本来就有正规度牒,叫清远道人好不好?”
白崖给自己打了打气,又从芥子袋取出一把拂尘和一个化缘用的铜钵,忐忑不安地上路了。
走了小半天,等他现官道上遇见的那些路人都没怎么注意自己,终于胆子大了一些。只是他依然不敢就这么穿着道袍找人家借宿,委屈自己在野林子露宿了一晚。
不过,人的适应能力确实很强,等到第三天的时候,白崖终于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也敢托着铜钵去花化缘借宿了。
还别说,吃着那些好心农家人送给他的粗粮和咸鱼干,每天以地为席,以天为被,白崖心里渐渐多了一种莫名的感悟。
特别是每日穿着乌禅修衣在入定的时候,都有一种融入天地,忘却自我的大自由大自在。
在这种状态下,白崖完全放松了精神,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了无数田野,直到他看见前方的城镇,这才惊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像一个苦行僧一样走了上千里路。
回头再想起自己这半个多月来的修行,他只觉不可思议之际。
这么长的时间,他居然没有花掉一文钱,也没有吃芥子袋里的半点食物,仅仅依靠着向人化缘就活了下来,而起还活得很自然,很轻松,仿佛本来就该如此。
“你妹的,这好像有点诡异啊!”白崖不觉浑身一抖,“这当道士的感觉好像还不错,哥那个便宜师傅不会是想骗我出家吧?”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哥年纪轻轻的,暂时还没出家的念头,不能留恋这种天地逍遥的自在感。”白崖进城之前,赶紧找了个地方换下道袍。
“哥之前肯定是迷了心窍,居然吃了半个来月别人的剩菜冷饭……”白崖这一“醒悟”过来,更觉自己之前的行为怪异,连忙找了一家大酒楼,打算敞开肚子大吃一番,至少先驱驱邪气。
“咦,她好像是……”
白崖登上二楼环视了一圈,忽然眼睛为之一亮,他看见了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