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的人要大换血的消息传到顾烟跟顾清耳朵里的时候,她们正携了丫头游园。
定远侯府的房屋架构跟盛京大部分的勋贵家都不甚一样,因为这座七进的院子乃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听说还曾是前朝一个落魄皇帝的栖身之所,因为战乱,大部分前朝官员跟富户都带着家财跑了,整个盛京一片疮痍,这座宅子却并没什么大损害,先帝念定远侯平叛有功,当初便将这宅子给赐了下来。
这还是她们曾祖父时候的事情了,距离现在少说也有五六十年,顾烟跟顾清绕过了布置得清新雅致的藏春坞,就见假山后头露出个卷棚来。
因为不是工部同意督造的宅院,因而侯府的构造很有些特别,譬如这花园子,侯府就有三个不相连的,一个就是东北处的那个小花园,还有一个却是后花园,在宅院后头的,此刻顾清顾烟游的就是这后头这个后花园。
听完一脸惴惴的墨棋回话,顾清手里刚从卷棚那摘下来的仙指花就被她揉碎了,紫红色的花汁顺着她纤细白腻的手淌在雪地上,格外醒目。
好半响,墨棋几乎以为眼前这位主子不会再说话了,她才咬牙切齿道:“不过是来了我漱玉阁一趟,她就要把伺候了她这些年的人都给换了?”
顾烟却并不曾跟顾清这般愤怒,她微微垂了眼睛。
前几日顾承栋闯进明月楼找顾满麻烦的事情她早已经听顾承宇提过,自然也就顺势猜到顾满究竟意欲何为,想必是现了身边的人未必都是真正忠诚的,就想借着这个由头将人都落了,一来好下了顾清的面子,令人猜测顾清连妹妹房里的丫头也要收买,二来却将自己身边的钉子都给清除,重新添上新的人,都说古代女人的智商不可小觑,她这才算信了。
看顾满早先对自己忽然变了的态度,她心内微微有些不安,难道是知道了顾承宇使坏调唆了顾承栋?她并不能确定,却也能清楚的感觉到顾满对自己的不喜。
还不等她反应,顾清却忽然怒道:“她这是诚心的!侍女不过来了我房里一趟,回去就被赶出去了。传扬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做了什么事!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人!”
顾清神色苍白,脸上因为愤怒而染上几丝红云,额际也渗出汗来。
她想起昨晚母亲告诉她的话,顾老太太虽然宠着大老爷,大老爷自己也争气,但是这世子的爵位迟早都是要交给二老爷顾博齐的。而大老爷虽然官当的还算不错,却始终不过是个六品,也不知道要熬多少资历才上的去······总而言之,二房还是不能轻易得罪的,至少表面上不行极品权贵。
她有些委屈的咬住了唇,凭什么顾满生来就比她身份尊贵一截似地,老太太就算是再不喜欢她,也只是冷着她,不曾当面苛责过。而自己面上看着风光,其实在老太太面前从不敢乱了半分规矩,因为她清楚得很,自己的父亲毕竟不是从这个祖母肚子里出来的,她再疼宠她们大房,也有限度。
她心内翻江倒海,只觉得这回若是由着顾满换人,自己不悌的罪名可就要坐实了,顿时再也顾不得其他,憋红了脸扶着墨棋的手一溜烟的去找范氏。
顾烟并未料到她就这样拔腿就走,一时间有些愣怔,回过神来却又有些尴尬----顾清也并不是真的拿她当姐妹,当朋友,在她心里,自己不过是个庶女而已,在她身边只是陪衬,来去都不必跟自己打招呼。
想到这些,她心里莫名的有些气闷,正要吩咐入画跟楚琴回房,就见一个着了墨绿衣衫的影子风一样的飞奔而来,她定睛一瞧,才现竟是老太太房里的三等丫头,专管茶盏杯盘的朝露。
她不动声色的住了脚,等朝露笑嘻嘻的进了亭子,推说天冷雪大,要借这亭子避一避暖,便回头吩咐入画跟楚琴:“将那帷幕下了,再寻个暖炉来。”
侯府人多,主子们时长请安或串门子游园的,遇上天气不好,便经常要在路上的亭子躲一躲,时间长了,这些道旁或园子里不甚偏远的亭子就都挂上了厚厚的帷幕,将四面的风雪都挡在了外面。
等人都会意的出去了,顾烟才收了脸上的拘谨,笑嘻嘻的挥手让朝露坐下,一边又不经心道:“怎么这会子大剌剌的就跑了过来,老太太房里不用当值么?”
在顾老太太房里安插人可是比登天还难,她实在没那个能力,便只好时不时的与这些丫头们好处,又拿话许诺她们,时间一长竟真的还让她得了朝露这个眼线。这个眼线可来之不易,她并不想这个眼线就这样成了弃子。
朝露抬头觑她的脸色,虽见她脸上依旧带着温煦的笑,却怎么也觉得不自在,便也不敢再卖关子,压低了声音给顾烟透露消息:“姑老爷跟姑奶奶回不来并不是表少爷热,其实却是姑老爷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不敢进京城来呢。老太太拖徐嬷嬷去娘家问计,徐嬷嬷带话说还是得找王太傅帮忙。”
顾烟便心念一动,故意道:“哦?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连咱们侯府也没办法替姑老爷给了结?”
“姑老爷得罪的可不是普通人,听说好像是什么内侍。”朝露脸上一脸不以为然:“内侍虽然说能在贵人跟前行走,但到底又没个正经品级的,凭咱们侯府的势力,怕一个内侍做什么?”
一个丫头,见识是有限的,顾烟却蹙眉不语。
这个时代的内侍虽然不至于和历史上明朝那些权势滔天的太监相比,但是却也是很有些能耐的----一些砖厂、林场,还有州府,都会有专门的太监镇守,得罪了他们,倒还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她想起上回顾承宇说起他一个父亲被流放了的同窗,好像就是因为得罪了太监。
而这次还严重到要找王家帮忙了么?
她微微一哂,绽出一个明亮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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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伤心,这个星期的成绩貌似不怎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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