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王氏多年无出,自己又生了个顾老太太极为喜欢和宠溺的栋哥儿,就更加贪心了......
可是现在回过头来看看,连自己母亲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柳氏又是惭愧又是难受,眼里憋着的眼泪终于全都倾泻而出,抱着汝宁伯老太太哭的一塌糊涂。
“母亲!”柳氏抽抽搭搭的,吸了吸鼻子:“那我现在怎么办?女儿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侯府还有自己的丈夫跟儿女在呢,顾博勇这些年虽说不争气,但是比顾博齐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对待自己也还说的过去,老太太也从来都不为难自己,还有栋哥儿,还有槿姐儿......
终于把她给说通了,汝宁伯老太太心中郁结的一口气总算舒缓了出来,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温言软语的劝她:“还能怎么办?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的给你婆婆认错。”顿了一顿,她又道:“
你回来也这么长时间了,若是我没猜错,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顾老太太也该遣人来接你回去了,说不准还会是你丈夫亲自来。”
柳氏顿时收住了哭声,睁着两只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汝宁伯老太太,像是一条听话的哈巴狗儿。
汝宁伯老太太这才搀扶着她起了身,拉着她在自己旁边坐了,又替她擦了脸上的眼泪,道:“回去了啊,好好跟你婆婆认个错,与你二嫂也认个错去-----人家的小儿子娇贵着呢,又是这么艰
难的情况下得来的,你说八郎他怎么下的去手?你想想,若是她儿子把你的八郎踢成这样,你能善罢甘休吗?可人家硬是忍下来了,这都第几次了?你好好想想。”
柳氏不敢再拧着。想了想虽然觉得有些委屈,但是对王氏却真的生出了几分愧疚之心来。
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处处掐尖要强,时不时的撺掇着老太太冷落她,呵斥她,可是王氏终究还是对自己不错的......实话实说,她自己确实做不到这样宽容。
柳氏已经知道错了,汝宁伯老太太也就顺势住了口,眼里却带着一丝笑意。
幸好这个幼女虽然飞扬跋扈了些,被宠坏了些。但总算本性还没坏透,能听得进去劝就好。
那边厢的顾老太太前腿才到了清风观,才来得及下了马车,就见顾承宇策马从后头来,下了马笑道:“老太太,汝宁伯府太夫人给您送茶来了。”
忍了这么久,终究还是知道来认个错了?顾老太太挑眉,倒是也不拿腔作势了,直接吩咐道:“既是来了。叫周嬷嬷带着人进庙里去,待会儿等我得闲了,再细细的问话。”
今日来送她们女眷的是顾承宇,这个少年成材的孙子顾老太太向来都是喜欢的。如今心情就显得格外的好。
顾承宇冲着她身后不远处也才刚下马车的顾烟使了个眼色,嘴角翘了翘,爽快的答应了。
庶子这般有出息,王氏却似乎感觉不到威胁似地。仍旧淡定平和的扶着顾老太太,转头吩咐下面的人将准备好了的竹轿抬来,搀着老太太上了轿子。这才笑着回头去叮嘱顾承宇:“宇哥儿,
待会儿记得迎迎你八弟他们。”
她对顾承宇很好,给他的也完全是嫡子有的待遇。
顾满注意到顾承宇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又笑嘻嘻的回头应了,一副孝子模样。
王氏并没有苛待过她们,甚至也没给过顾烟这个庶女气受,马姨娘也向来活的不错,那究竟是为什么,顾承宇要恨王氏跟自己还有顾昭顾成峰入骨呢?
顾满有些疑惑,片刻后又回转神来-----能为什么呢?有些人永远都是不满足的,就算他手里捧着一锭金灿灿的金子,也会对着你手上那块大一些的流口水,然后红眼。
她扶着执画的手上了竹轿,忽然看见顾鑫的丫头画屏凑在顾烟耳朵旁边说了一句什么话,顾烟就捂嘴笑了一声,紧跟着又笑吟吟的看着顾鑫微笑。
这两个人又勾搭在了一起,顾满真想为顾烟这样强的交际能力喝一声彩,实在是太棒了,从顾清到顾鑫,她把大房的嫡女庶女都收服了。很快就登上了山顶,山上的何道士已经领着十几个小
道士们迎了出来,恭敬的站在清风观的台阶上列队迎接。
顾老太太信佛也信道教,见了何道士就笑嘻嘻的问好,又道:“上回送来的供奉可收到了?香油钱添了没?”
这些都是王氏做的事,王氏对待顾老太太的吩咐何曾懈怠过?果真,何道士忙弯着腰笑道:“早前端午的时候就给了,嗬,老太太这样行善积德,可见有享不完的福报!”
年纪渐渐的老了,就越来越喜欢听吉祥话,顾老太太这样的老人儿更是信这一套,闻言笑的牙不见眼。
何道士左右瞧了瞧,没看见顾成峰,就笑问道:“哥儿没跟着来?”
他说的哥儿,就是指的这回要来还愿,认干爹的顾成峰。
顾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道:“来了!本来路远,不想带他来,谁知他竟闹着要来一场,我想着,既是要认干爹,只带冠服来走过场未免让神明觉得不尊重,因此就把他给带来了。”
“正是呢。”何道士摸着胡须点了点头:“前儿周大人家的小孙子满月,说是来做个道场,谁知人虽来了,却并没把小公子带来,连冠服也是草草的准备了,隔日回去就生了重病-----可见神
明是有眼的。”
周家?哪个周家?盛京里并没听见过有哪个勋贵姓周,既是小门小户出来的,难怪对这些门道不清楚,也不舍得。
顾老太太闻言立即就点了点头,唤王氏:“将寄名礼都给抬来。”
王氏点了点头,吩咐下去,没过一会儿,就有小厮抬着许多箱笼来。
统共是符文布二十匹、大红香烛二十斤、沉水香五斤、三牲各两只、烧鸡两只、上好的香茶两食盒,另外还有些四色糕点之类的吃食。
最后还有个箱子里面,装的却是银晃晃的十锭银子,少说也有一百两......
何道士越的欢喜了,笑的比顾老太太还夸张,忙将人往里头引,又笑问道:“听闻欧阳夫人也是作陪来的,却没看到人影?”
“老婆子在这儿呢!”何道士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又有几顶竹轿被抬了上来,欧阳灿却是策马直接上来的,此刻翻身下马,亲自走到领头的那顶竹轿面前,将上头端坐着的、虽然头花白却
仍旧显得精神奕奕的老太太跟搀扶下来。
欧阳张氏,顾满上一世曾经远远的在欧阳府的宴会上看见过一次,端的是老当益壮,老而弥坚。
此刻听了何道士问起自己,欧阳张氏笑了一声,打趣道:“想必是没看见老婆子送的茶,就惦记上了!”
随后后头就又有仆从抬着四五抬箱子来,所送的无非也就是定远侯府备下的,只不过因为是陪着来的,分例上就又减了一等。
只是这减下来的一等看在何道士眼里也都金灿灿的了,忙上前行了个礼,笑道:“老道士给老太太您请安啦!许久不见,老太太可好?”
随即欧阳张氏就上前来与顾老太太并肩走着,笑道:“老姐姐来的倒早。”
顾老太太颔,微笑道:“今日是我们家五郎带着,因此路上的脚程就快了些。”
顾承宇进了锦衣卫当了副同知,又是跟着林若同的,而林若同一直都跟欧阳宣不对盘,欧阳张氏眼里精光一闪,却什么也不显露出来,紧跟着顾老太太进了大殿。
大殿上供奉着三清,左右都是两根大圆柱,中间摆着香案,底下有几个明显崭新的蒲团。
二位老太太跟两家的太太们都跪过了,小姑娘们也都上前来参拜了,何道士就笑着迎上来带她们往偏厢去。
转过了后门,再往前行了一段路,就见一座小小的院子立在面前,何道士笑着将门给开了,把太太们都迎进屋子里,笑道:“老道士就先失陪了,去给贵人们备些吃食跟好茶。”
欧阳张氏抬眼一瞧,见孙女儿已经跟顾家的姑娘们站在一起了,想起前些日子欧阳灿书案上摆着的画,就笑道:“这都是顾老太太的孙女儿们?我看一个个都长得跟水葱儿似地水灵,难怪盛
京的人都羡慕您。”
顾老太太被捧得极受用,笑着让后头站着的几个孙女儿上前给欧阳张氏请安。
几个姑娘们都乖巧的上前对着欧阳张氏弯下身子来,行动间不闻丝毫声音,欧阳张氏点了点头,笑着问领头的那个:“你是四姑娘?”
顾清笑着应了:“回太夫人,我是四娘。”
长得倒是圆圆白白的,看着也有福相,欧阳张氏笑了一声,冲着身后的人一瞧,身后的人就将一个极精致的琉璃托盘从后头小丫头的手里接了过来,欧阳张氏在里头捡了一个点翠福文寿字金
簪递给顾清,笑道:“拿着玩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