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脸道士的话语,竹棚后走出一人,李道士一愣,还真是个熟悉面孔,乃天枢子老道收养的两个道童之一的天冲,这却是什么个状况,难不成此事还是天枢子指使的?
不过道士随即打消了这个想法,只见那天冲的脸色明显有些羞愧与挣扎,马脸也不以为意,把他当个吉祥物使用,只道:“诸位可知道,这便是我那师兄青城道长的童子,就居于城外的道观中,在青城观中烧过香的应该都熟悉……”
接下来,那几个‘青城道士’轮番上阵,玩了很多把式,有些只是江湖手艺,如油锅抄手、吞剑喷火、神仙索,有些也的确会几道法术,譬如说那个马脸道士耍了个偷桃术,便是能取百里开外,云霄山上的碗大青桃,或者用口袋兜了几只小鬼,吹口气化作白云等等。
这些法术在道士看来稀松平常,但却引燃了吃瓜群众的热情,纷纷捐钱的捐钱,上香的上香,总之是不把兜里掏光了不甘心,魔症了般。
谁知那马脸道人又道:“这青城法会将于下月月底将再次举办,诸位可在此登记造册,谁能拉来亲朋好友,便有银钱和道书相赠。”
没想对方直销玩不够,还打起了传销的主意,道士可知道这玩意传染性有多大,这要是让对方得逞,自家的名声估计要臭大街了,终于准备出手!
重瞳眼黑光一闪,漩涡转出,将眼一闭,顿时整个山头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不仅凡人惊叫莫名,就连那些个‘青城派门人’都露出的慌张的神色。
天光复又大亮,只不过竹棚之上青云滚滚,盘膝坐着一位看不清面目的道人,那道人足有百丈身躯,周围有仙灯、灵光、宝鼎、宝树、金桥等法相,仙气腾腾,单论其卖相,不知要比这些家伙高了多少辈。
“啊!神仙!”
“青城道长,真的是青城道长!!”
“道长成仙了,这必然是仙人的元灵下凡——”
那马脸道人当即大惊失色,两股颤颤,心道:‘我听说只有道行炼到阴神境界时,才能将体内魂魄与外物相容,炼成种种厉害的本事,但看这显化的完整程度,怕是连一般的阴神都比不上呢,难不成这青城道人真像是旁人所说,已经达到成仙的关口了?’
事到这个关口,这马脸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师弟见过师兄,没想今日师兄法驾归来,本门上下可都是欢欣鼓舞,喜不自胜,师兄你……”
“拿贫道的名号去招摇撞骗,还敢废话,真是自找死路!”上空的道人二话不说,柱子粗的五指往下一拍,雄浑强大的气势如山似岳,那些个青城派的‘师兄师弟师侄师妹’,多半半点法力都无,被这么一冲,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其中只有两位长的怪模怪样,不像是普通人士的道人,一个脚踩梅花桩,瘴气复又聚起,化作一团起起伏伏的粉红气团,硬顶着手掌冲了上去,另一个则摸出了个葫芦,将口子摇了三摇,喷出了大量的皂气,似雪似霜,却又夹杂着强烈的腐蚀性作用,道家的法门在对方的运用下,表现出了尤其的狠辣。
可惜这个巨大道人两眼一睁,白光大亮,无论是燥气也好,瘴气也罢,统统有如积雪消融,被化了个干净;手掌又是一扫,那两个妖道如同门板撞了,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满脸青肿,半点力气都使不出了。
剩下的马脸道人见势不妙,连忙从腰间绢袋中取出一个一寸二分长的柳木,衣冠束带与他一般无二,往下一丢,咒曰:“天圆地方,我处中央,太乙使者,与我同藏。随我作用,往返无妨,遁形于世,常侍我旁。急急如太乙真人律令!”
话音刚落,身影拉黑变长,最后将柳木小人往地面上一投,整个人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条影子,飞也似的往远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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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遁术?”
那巨大道人见状更是连连抓捞,可是个化身到底比不上真正的阴神灵便,运转之间有些僵硬,且无有遁光的度,却是被他给逃了出去;李道士当然不满,摇身一动,收了化身,并默念起云咒,升起一朵云气追了上去。
正当道士离开之后,又是数队衙门捕丁包围了过来,领头的却是个主管治安的县尉——周老实。
“都把这些人给我铐起来,竟然敢冒着道长的名头招摇撞骗,真当我这个新上任的县尉不管事耶?!”周老实大喝道,倒也有几分威风,自从肚中的应声虫被取出之后,周老实便不再是以前的周老实了,多了几分市侩,竟然知道在群众面前刷脸了。
这些假道士大多都是没本事的,仅有的两个法术还被破去,连他特意准备的黑狗血都没用着,只是心道,‘我当是为何,大清早的就让我出来抓人,原来是有人顶着他的名号犯事,谁不知道这位爷才是招摇撞骗的祖宗,跟他相比,这些人可是差远了。’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李道士才有些不爽的降在了一处山头上,自言自语,‘这遁术果然是道家第一逃命本事,可惜我显出的神终究只是假阴神,敏捷属性几近于无,不然便是遁术,也让他想逃也逃不得!’
这显神术还是道士在炼化那厚重的鸿蒙之气后,远古人躯更进一步,与道家修为相融合,产生的厉害神通,可说是巨眼的升级版,阴神的简化版,除了少了阴神那特有的度和变化,其他方面倒是相差无几,对于妖魔鬼怪的克制作用反倒是更胜一筹。
这场闹剧终是在官府的控制下草草的收场,青城道长的显灵估计又会让城内骚动一阵,道士却对此不感兴趣,在海外见过那么多大场面,这点点小乱子在他心里还真不算个什么,而且他还有青城的内部事宜要处理呢。
“小子,道爷对你师徒可不薄吧,吃住全包,还免费借你地方修道,你就这么对我?合伙外人打着道爷的名义捞钱?难不成是想试一试我青城派的家法?”李道士冷着脸道。
那天冲道童顿时吓了一大跳,带着哭腔的把事情解释了遍,原来大约在两个月前,他和师兄天衡正按照师傅的吩咐,安心在道观中念经拜神,没想祸从天降,有三个自称为青城道长师兄弟的恶道闯了进来,为的便是那马脸。
以前不是没有冒牌货到道观里认亲认祖,但态度都是相当的恭敬,被二人三言两语就打了,但这伙江西来的道人分外的彪悍,竟是直接绑了二道童,想要借着道士的名号上一笔横财,谋划了数月,却没想在最后的关头,撞上了道士归来。
“那些个恶人好生可恶,占了道观之后,天天大吃大喝,招待些不明来历的人士,而且肆意欺辱香客,把这观中弄的乌烟瘴气,师兄天衡找了机会,趁着天黑咬开了绳索逃走了,可惜我慢上一步,却是遭到了一顿毒打……”天冲道童含泪道,很显然受了不少的委屈。
李道士越听越不对,连忙问道:“你们家师傅天枢子呢?他那么能算计,怎么会让你们吃亏?”
“师傅、师傅他已于半年前驾鹤仙去了,”天冲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去了——”李道士喃喃道,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那么厉害的人物,算无遗漏,也避不开生死劫难么。
道士和天冲刚刚离去,周老实就陪着新上任的孙府尹赶了过来,正好与二人错过,那孙府尹苦笑道:“本官与这位道长还真是有缘无份,初上任之时便想拜会,就听说道长已泛舟出海,如今又是错过,朝中有位不得了的人物可是特意叮嘱过我,一定要请来这位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