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入瓮
敲门声还在继续,这么晚了姐姐还没回去,小舅子有些急了。当然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新姐夫”阿旺。
院子门不高,小舅子决定趴墙头也要进去,爬上墙头,他看见屋里的灯是亮着的,里面依稀爆出姐姐和姐夫的争吵声。
“吵起来了!”唯恐姐姐吃亏的小舅子跳下了墙头,却被面前蹲着的一个人影给吓了一大跳,那人正是查文斌。
此时的查文斌正在院子里撒着炉灰,见前方出现了一双脚,头也不抬的说道:“别动,踩着了,她今晚可要跟你回去的。”
“什么?”小舅子有些不明白,又道:“我就来带我姐回去的,姐!姐!”他高声喊着,女人听到救兵来了,也跟着拉开大门来到院子里。她依旧双手环抱着,戳在那像一根生气的电线杆似得。
“查先生?”男人望向查文斌,地上,蜡烛,红绳,铜钱,还有各种纸制的玩具都已经摆放妥当。查文斌抬头看了一眼夜空,那月亮估摸着还有半刻钟就要钻进西边飘来的那片乌云里了。
“快了。”他只是这般的说道,然后又看了那紧锁的院子门道:“外面还有一个人,既然来了,就索性一块儿吧。”
“谁在外头?”司机看向自己的小舅子,小舅子忙打马虎眼说只有自己一个人来的。他心想,这个道士怎么知道外面还有别人?这两个姐夫要在这个当口碰头了,那一会儿还不得打的鸡飞狗跳啊!
可查文斌却径直走了过去,打开门,离着这院斜对面那棵老槐树下,正有个人影闪了一下。紧跟在身后的司机也看见了那个人影,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便转身对自己的妻子道:“小芸,今天虽然是家务事,但人来了,就坐下来一块儿好好谈谈。这一次谈开了,下次或许见面还能打个招呼。”
“跟人没关系,这是我和你的事情。”女人道:“协议书你签不签吧,要是个男人,你就说话算话。”
男人从兜里拿出了一张早已签好字的协议书扬了扬,又对那个远处已经躲在树后的男人喊道:“阿旺,小芸问我是不是男人,那我也想问一句,你是男人嘛?是男人,你就过来!我们以前也算是朋友,我准备了三杯酒,喝完这酒,办完事,你就可以带她走了!”
阿旺还是出现了,在这种时候,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出现,以显示他作为男人的那点尊严。阿旺没有说话,跟着他们进去了,现场是二对三,即使生了什么冲突,他觉得这也并不是个下风的处境。
查文斌依旧在抬头看着天,客厅里的气氛有些诡异。摆放着祭品的供桌上,有三杯酒,这是从下午就放在这里的。司机拿起其中的两杯递给了妻子和那个男人,自己也跟着拿起了一杯。
“我……”阿旺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但此时他确实是站在了那个女人的身旁,好像他们已经是两口子了一般。
男人举起酒杯,然后从后腰上拔出了那把枪。那三人显然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可男人还是把枪放在了桌上的协议书上,然后看着女儿的遗像道:“本来我是想打死你们两个的,然后再打死我自己。可是,后来,我女儿跟我说,那样的话,会脏了自己的手。所以,我就决定放过你们了。我管这杯酒,叫做绝交酒,喝了它,从此以后我们便是路人。放心,酒里没毒,要动手我早就动手了。”
说罢,男人率先昂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酒杯炸裂,吓得那两人也是一抖,司机的脸黑得可怕。女人从未想过这个看似窝囊的丈夫,也会有如此血性的时候。
“额……”阿旺还想说点什么,可男人大吼了一句:“喝!”
“姐夫……”小舅子想劝点什么,男人随手便拿起了桌上的枪指着他道:“这里有你的事儿嘛?”
女人把酒杯往桌上一摆道:“那你就一枪打死我好了!”
女人到这会儿还是很硬气的,可一旁的阿旺就绷不住了,他捧起酒杯道:“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就都别再说什么了,这杯酒,我干了!”阿旺灌下了那口烈酒,酒精的刺激让他中途不得不停下来歇息片刻,尽管那种难受的感觉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可终究还是咬着牙喝完了它。
或许是酒壮怂人胆,阿旺竟也开始劝起来道:“小芸,喝吧,喝完,你就跟他真的再也没什么关系了!”
女人冷哼一声,真的就举起了酒杯喝了起来,这更让男人的心里如刀割一般。她身旁的这个情人一句话,要比自己管用的多。
女人喝完酒,学着他的模样摔碎了酒杯,又伸手道:“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吧!”
他看向门外的查文斌,后者向他点了点头。男人从枪下抽出那张纸递给了女人,女人快速的扫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拉着男人就往外走。一旁的小舅子也连忙跟上,但却被身后的男人叫住了道:“你等会儿,跟我上楼取个东西。”
“什么东西?”
“当年我们结婚时,你给你姐送过来的一点嫁妆。既然今天都散了,那点东西也还是由得你挑回去。”
“那就不要了吧……”
男人收起桌上的枪道:“要不要是你的事儿,出了门要扔哪里随你的便。”
女人话道:“那你就去拿吧,拿出去了,就扔在马路上!”
小舅子无奈的点头道:“行吧,只要你们好聚好散,我啥事都好说。”
女人和阿旺先出了门,可前脚门一出,院子里的灯就立刻熄灭了。两人一回头,房子里的灯也灭了,四周一片漆黑黑的,唯独院子里的地面上摆放着一串点燃的蜡烛。这些蜡烛两两对立,形成了一条道路。路的起点是在他们的脚下,而终点则是通往那座已经被封闭的水井。
风“呼”得吹动了一下,地上飘过来几张翻动的冥币,它们就像树叶似的从蜡烛旁一闪而过。头顶,那轮明月此时也仅只剩下了一条线,马上它就要钻进那片黑云里了。
这气氛太诡异了,阿旺只觉得脖子上的汗毛一根根在竖起。他拉着女人的手,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这条蜡烛路的尽头,口中惊呼道:“啊!”
女人也跟着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多出了一个小纸人。纸人不高,一米左右,扎着两根麻花辫,脸上涂抹着鲜红色的腮红,身上穿着一袭绿配红的纸裙子,手里还抱着一个崭新的布娃娃。更让女人觉得不舒服的是,那个娃娃的脚边上,散落着一地的碎照片,而那些正是下午她撕扯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