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薛池突然被封为太子了。
这件事太过于震惊。
不仅仅是薛池震惊,朝臣们也很震惊。直到下朝回府,把诏书给薛湄看的时候,薛池还有点不真实感。“……朕继天立极,夙夜兢兢,为江山永固,已贞万国。庄王姜瑾,孝惟德本,风猷昭茂,授以金册金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
薛湄看到了诏书,也是愣了好半晌,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朝臣们什么反应?”薛湄问。
薛池:“还能有什么反应?此事没人知晓,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大家都意外至极。”
的确很意外。
以前废除太子,都是等了好几年才封新的太子。
建弘帝这一朝,已经有三次封太子,其中两次是封大皇子姜琷,一次是封三皇子。
每次都有间隔。
这次,毫无预兆封了庄王为皇太子,让他入主东宫,谁能不惊讶?
皇帝年纪大了,做事越让人琢磨不透。
这件事朝野震惊,但朝臣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竟也没顾上反对。
下朝之后,一些利益相关的朝臣,还是会聚在一起,讨论此事。
五皇子党肯定是不甘心的,但现在除了五皇子,就没有皇子能与庄王相抗衡的了,反对的声音不会很多。
“我以前就说过,陛下起复姜琷,只是为了把所有人都拉出来练练。
所以说,陛下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把你视为考察范围内的人。和五皇子相比,你通过了陛下的考验。
陛下不是临时决定的,这太子的人选他早就想好了。”薛湄道。
薛池听了,不为所动。
他谈不上有多高兴,当然也没有不高兴,毕竟筹划了多时。
这天薛湄打算进宫去,直接问问皇帝的意思,但是皇帝拒绝了她。
皇帝虽然没有见到,萧靖承却来了。
萧靖承最近,总是夜里来、白天走,跟薛池都没碰上几次面,跟薛湄倒是每隔一两天能见一次。
萧靖承告诉薛池:“两个月前,就是成兰卿叛乱之后不久,陛下就让人采办了大规模祭祀的祭品。
那时候,姜琷还只是被软禁在东宫里,皇帝却做好了另立太子的准备。正好,姜琷自己作死,他那个火药作坊没处理干净,给皇帝留下了把柄。”
其实,不管有没有姜琷这个事,废太子、立新储君,都会是连在一起的事,也是这个时间左右,皇帝从来没有改变过他的计划。
不过他也没有透露半分。
“……恭喜你。”萧靖承对薛池说,“陛下是冷眼旁观,觉得你做人主,是楚国百姓之福。他并不喜欢你,但是他会为天下黎民,挑一个可靠的君王。”
薛池听了,紧绷的肩膀松了几分。
若是到了现在,皇帝突然要跟他温情脉脉,他会恶心的想吐。接到圣旨到现在,薛池都感觉很不舒服。
然而萧靖承几句话,却解开了他的心结。
的确,他和皇帝之间根本没什么感情可讲。皇帝要一个儿子来继承皇位,而薛池只想要得到这至尊之位,一拍即合,相互利用。
“明日应该要谈祭祀太庙的事了。”薛池终于接了话。
萧靖承:“对,明日要祭祀。我一想到这事就头疼,繁重的礼仪和朝服能把人压得喘不过气。”
薛池:“……”
每个人都恨不能自己的朝服更重一点,只有萧靖承这种货,才希望朝服可以轻一些,穿着舒服。
朝服是让你舒服的吗?不是。
朝服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越重越繁杂,就意味着你的社会地位越高。所以,真的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的地位更高了。
只有萧靖承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这种屁话。
第二天的早朝朝堂之上,前所未有的热闹。五皇子党内派果然反对激烈,个个态度强烈,表示反对。
而其他的人也觉得,立储君可以缓一缓。
皇帝在众人吵了一番之后,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话:“朕今年六十五了,朕家列祖列宗,就没有人活过六十五的。
你们觉得朕还有几年活?若是朕哪一天突然倒了。这江山,谁来继承?”
朝臣们一半就都沉默闭嘴了。的确,皇帝这把年纪,立太子宜早不宜迟。
而五皇子党继续说,皇帝应该千秋万岁。
皇帝对他们道:“朕的曾祖父、祖父,朕的父亲,都是皇帝,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千秋万岁。照你所言,他们是不如朕?
何人敢妄议几位先皇?
五皇子党那边,继续往下说,就要犯众怒了。
一番争执之后,这件事,不定也得定。
九皇子再怎么不像太子,他也必须得是太子。
至于九皇子的腿疾,又被人拿出来说。
甚至有人说,九皇子的大腿伤太高了,能否生育、延续后代,都是大问题。
“这些,皇帝有没有考虑过?”
不过,薛湄却是找到了一个思路。
这天,朝臣们争吵议论,勉勉强强商议出了祭祀的时间,薛湄去了趟五皇子府。
她暗示五皇子妃,薛池不能人道,所以他这些年不娶妻。将来若他真的没有自己的儿子,他可能需要从兄弟中过继。“王妃娘娘,做皇后,哪有做太后爽呀。丈夫给你的权利,随时可以收回,甚至可能会给别人更多,因为丈夫会有很多女人。但儿子却不同了,儿子可只有一个娘。”薛湄
说
纪王妃:“……”
薛湄走后,纪王妃耳边一直响着她的话:“儿子可只有一个娘!”
这句话,在纪王妃的心里已经扎了根,她突然不盼望着丈夫去跟太子殿下争,她只希望太子殿下能对他们更好一点。
纪王妃管着五皇子府的财政,她其实是有点份量的,她对五皇子党也有点影响力。
她这边松了劲儿,五皇子就感觉内外都失控了,好像他使不上力气似的。
当他跟王妃谈起这件事,王妃的态度也显得有些冷淡,只是跟他道:“现在真不是好的时机,不如缓一缓。”五皇子不知要缓到什么时候去,他觉得越缓,机会越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