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尾声(4)
大婚之日的薛湄,被戴妈妈等人上了浓妆,美是很美的,就是不太像她了。
萧靖承天天和她见面,非要说挑起喜盖头还脸红心跳啥的,倒也没有,毕竟又不是陌生人。
他端详了她,实在看不出其气色,只得作罢,询问道:“你感觉如何?”
“除了累,没有什么感觉。”薛湄道,“还有点饿……”
她话音刚落,闻到了飘荡进来面条的香味。
新鲜小麦粉做的面条,什么都不放,自有一股子麦粉的醇香。薛湄这个时候,再次体会到了萧靖承的体贴。
他一直都是这样,细微处各种照顾她,只是不太擅长讲土味情话,就被薛湄嫌弃。
“是戴妈妈在厨房做的,她之前就进府了。”萧靖承跟薛湄解释,亲自端了面条过来,“你是先吃几口再卸妆,还是卸了妆再吃?”
新房里烧了地龙,暖和极了,薛湄一身汗。
“我吃几口,我快要饿死了。”薛湄说。
面条端过来,萧靖承伸手扶住了薛湄的头冠,让薛湄自己端碗。
就这样,薛湄喝了半碗面汤,吃了五口面条,胃里舒服了,只是后背的汗意更重了点。
胃里填满了暖融融的食物,接下来卸头冠,薛湄始终心平气和。
头冠上用了假的髻,想要卸下来,就是个细致活儿,得一点点慢慢拆。
光这一样,足足拆了一刻才拆完,然后又是更衣。
进来服侍她更衣的,居然是山秀和水明、照影这三人。
薛湄的大丫鬟们,已经不做服侍人的活计了,只有这些二等丫鬟,仍在她身边服侍着。
她们也是陪嫁之一,不像大丫鬟们,放了她们的卖身契、抬了户籍,她们已经不算陪嫁了,只能算薛湄的亲人。
二等丫鬟们仍是薛湄的下人,她们就是薛湄出阁时候的陪嫁。
“小姐,奴婢服侍您更衣。”山秀道。
她们给薛湄穿的,现在脱下来更容易。
片刻之后,薛湄坐到了温热的浴桶里,任由水明服侍她洗头。
卸妆、沐浴,等薛湄坐到了新房的临窗大炕上,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这个时候她穿了件绯红色绣金线牡丹的短袄,一条深红色长裙,头披散着,轻松自在。
“小姐,厨房还有吃的,都是戴妈妈做的,您还想要什么吗?”水明问。
薛湄:“我要一份米饭,随便配点小菜就行,别太油腻。”
水明道是,赶紧去吩咐了。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伴着几个小菜,送到了新房里。
天色尚未暗的时候,萧靖承进来了。
薛湄正在吃饭,放下筷子问他:“现在进来了,外面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萧靖承:“处理好了。就是舅舅他们来送礼,已经安排了宴席,不用我作陪。”
薛湄:“今晚上应该也没有闹洞房的人吧?”
“这个肯定没有。”萧靖承说,“谁敢到我府上闹洞房,是活腻歪了吗?”
薛湄:“……”
薛湄见过一次大哥的婚礼,所以,对这些套路就很熟悉了,她没有大惊小怪的。
只是不太好意思,她自己快吃完饭了,她还以为萧靖承要深夜才回来。
“让厨房再给你送饭?”薛湄问。
萧靖承伸头看了眼:“你吃的什么?”
薛湄:“米饭,一碟子炒素白,一碟子腌菜炒肉,一道红烧羊肉,一道蒸牛骨。”
萧靖承看了眼,现薛湄的菜才吃了三分之一,他就道:“盛一碗米饭就行,不用添菜。我吃你这个,多了吃不完。”
在自己家过日子,没必要铺张浪费,能吃多少就做多少,这是薛湄以前跟萧靖承说过的。
现在在厨房那边管着饭菜的,是薛湄的乳娘戴妈妈,所以萧靖承也不怕下人们找不准王妃的口味。
果然,片刻之后他的饭也送来了。
戴妈妈特意多炒了一碟子菜蔬,这个不怕多。
萧靖承吃得很香,很快就吃好了。
他们夫妻俩用了饭,这边夜幕才彻底降临。正院的屋檐、树梢、院墙都挂满了灯笼,金碧辉煌。
屋内更是数不清的烛光。
整个庭院亮如白昼,处处耀眼。
吃过了饭,萧靖承去更衣沐浴,薛湄这边的丫鬟已经利落的帮他们铺了床。
床上多余的被子换掉,铺床用的那些果子也换下来,换了崭新又将洗过的床单,这是薛湄特意叮嘱过的。
她的床单一定要将洗过才能睡。
新打的被子,蓬松柔软,等丫鬟们铺好的时候,薛湄就往床上一躺,整个人软软的陷了下去。
她笑起来:“我的天哪,这是铺了多少床被子?”
丫鬟们抿唇笑,没接话。
等萧靖承进来的时候,薛湄已经趴在枕头上睡着了,她今天是真的累了。
没有穿过铠甲,突然往身上披挂二三十斤的东西,又要走那么多的路,完成那么复杂的仪式,还没怎么吃饭,任谁都受不了。
萧靖承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薛湄的头。
薛湄的头软而密,摸上去一大把,铺陈在后背,萧靖承又亲了亲。
见她睡得实在香甜,萧靖承吹了满屋子的灯,只留了两盏红烛。如此一来,屋子里的光线就很黯淡。
他放下了帐幔,把最后一缕光都挡住了。
只是他自己还有些事要处理,故而他把那两盏红烛挪过来,坐在炕几上翻阅一些奏章。
他现在是摄政王,两位太后处理不了的问题,就会转移到他这里。
年节总会有一些事情要生,所以萧靖承格外仔细,并没有因为新婚就放松警惕。还有一点就是,他没什么睡意。
他一直期盼着能娶薛湄,现在心愿达成,他有点隐隐的兴奋。
这兴奋维持着他大脑的高速运转,让他毫无睡意。
薛湄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快到子夜的时候她才醒来。
先,这不是她的床,她懵懂了一瞬间,才想起自己已经嫁人,换到了萧靖承的府上住了。
萧靖承人呢?
看着空空的床,薛湄撩起了床幔下地,顺着一点光走过去,就看到萧靖承还在临窗炕几上批阅奏章。
她轻轻咳了咳。
萧靖承放下笔:“睡醒了?你要再睡一会儿,天都要亮了。”
薛湄哪怕厚脸皮,也听出了他的挤兑。
新婚之夜,新娘子全程睡了过去,那可真是对新郎官的一种羞辱。
薛湄走上前,接过了萧靖承手里的笔,拉了他:“你也知道天快亮了,还不睡?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