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工作问题
周一。
早晨五点半董学斌就从京城出了，开车回了延台县公安局上班。
自从破获博物馆被盗案后，这还是董学斌第一天来单位工作，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他先和几个同事联络了一下，又跟领导那边报了到，随即就回到自己办公室处理着一系列落下的工作，董学斌现在分管的只有惠田乡派出所，大部分积压的文件也都是来自派出所，什么哪哪同志破案有功申请奖励啊，什么置备硬件的批文啊，还有快年底了，很多工作报告和总结都要写。
中午的时候，桌上电话响了。
“董局长，来我办公室一趟。”是梁成鹏的声儿。
董学斌马上道：“是。”放下手头的事就上了楼。
局长办公室里，梁成鹏笑呵呵地让董学斌坐下，“身体怎么样了？”
“谢谢领导关心，没什么大碍了。”
“没事就好。”梁成鹏微微点头，“最近县里的治安状况不是很好啊，抢劫案和入室盗窃案频，其他刑事案件也不少，你知道日本一个外资企业来咱们县考察投资的事情了吗？具体投资还没有定，但也差不多了，县里对这件事非常重视，这事儿更是向书记亲自联络的，向书记交代下来，务必要给外企考察人员一个好印象，要保证投资环境，保证治安状况，不能出问题。”
董学斌知道梁局长是要给自己布置任务了。
果然，梁成鹏接下来就道：“这事儿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还是你去办吧，一定不要出岔子。”
董学斌道：“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嗯，具体事情你跟招商局的孟局长联系吧。”
“是。”
延台县的地理环境不太好，招商引资这一项目在其他县市都搞得风风火火的，可在延台县却进展极慢，很少有大企业肯来这边投资，所以延台县才穷，现在能来个投资考察团，还是外企，投资显然不会小，县委书记向道重视一些自然是理所当然，这是有关延台县展的大事，谁都得重视。梁成鹏给董学斌的任务，明面上是负责外企考察人员的安全问题，实际上就是为了去捂盖子的，如果哪哪出了问题，就得董学斌第一时间去捂住，把延台县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外商，把不好的一面藏起来，以确保考察顺利进行，确保外企在延台县落资。
回了办公室，董学斌点上支烟抽了几口。
这个任务确实不好干，办得好了吧，也落不了什么好，办得不好吧，还得承担责任，闹不好就里外不是人啊。
想了想，董学斌就拿起电话给孟局长打了过去。
“喂，哪位？”那话那头声儿有些嘈杂。
董学斌道：“孟局长吗？我公安局董学斌。”
“噢，董局长啊。”
“外企考察的人到了吗？县里让我负责他们的安全。”
“本来说今天下午来的，不过我刚接了那边的电话，说有事要延误一天左右，不出意外应该是明天。”
孟局长是这次考察接待的负责人，全名孟祥麟，不到五十岁，是延台县招商局局长，董学斌只见过招商局的副局长吕大，对孟祥麟这个人没有什么接触，但来了延台县这么久，董学斌的消息也不会像原来那么堵塞了，大概知道孟祥麟是向道提上来的人，算是向系的铁杆。
下午，董学斌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下班出了公安局。
大院门口，他拿起电话给谢慧兰打了一个，手机关机，估计是在开会吧。
因为谢慧兰工作很忙，俩人见面又不方便，自打董学斌放假去吕安市做卧底以来，就跟谢姐打了几通电话而已，还没有见过她，想了一下，董学斌干脆一打方向盘，朝着县委家属院驶去，还是老样子地把车停在了另一条街上，买了点菜和熟食，便提着东西过马路，走进了家属院。
谢姐家。
董学斌用钥匙开了门，进屋换鞋直奔厨房。
上次从医院出来后，董学斌就现自己包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串钥匙，那是谢姐曾经给他的，后来又收回去的钥匙，董学斌猜也能猜到，肯定是谢姐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扔进自己包里的，为这事儿董学斌还乐了好半天，这表明谢慧兰跟他的关系有了好转的趋势，当然，也不排除是谢姐为了不让自己着急才又把钥匙给他的，谢慧兰的心思，董学斌一直也猜不到。
洗菜，切菜，董学斌就开始准备饭。
也不知过了多久，叮咚，叮咚，门铃突然响了。
董学斌微微一愣，就放下菜刀擦了擦手，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透着猫眼往外一看，是个有一点点眼熟的中年人，看样子是个领导，具体是谁董学斌一时也没想起来，反正他肯定跟县委县政府见过就是了。看罢，董学斌又折身退回屋里，当然不会给他开门，不然自己怎么会在谢县长家的事儿就解释不清楚了。
十分钟过去了。
咔嚓，门外有钥匙哩哩啦啦的响声。
董学斌眨眨眼，赶忙走到了卫生间里关上门躲起来。
吱呀，外面门开了，“……庚县长，进屋吧。”是谢慧兰的嗓音。
“这个拖鞋行吗？”
“没事，不用换鞋，呵呵，久等了吧？”
“没有，我也刚到一会儿。”
“开完会以后我又去了趟县委，也不知道你过来。”
庚县长？董学斌就想起来这人是谁了，庚玉超，延台县的副县长，也是除了常务副县长以外唯一一个进了县委常委的副县长，听说以前他跟还当县长的向道有点矛盾，在工作上总是有些分歧，县长向道当了县委书记，他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听话音，八成现在已经是谢系人马了。
“谢县长，您别沏茶了，我坐不住，一会儿就回去了。”
“那也喝杯茶再说，好不好？”
“哎，那我自己来吧。”
等了一会儿，才听见他们说起正事，庚玉超道：“谢县长，招商局那边本就是县政府的部门，招商也是县政府的工作，向书记这次撇开咱们县政府直接张罗起外企招商来，这也未免太……”
“呵呵，向书记也是为了延台县的展嘛。”
“话是这么说，可联系了外企考察，到今天才通知咱们，还不让副县长挂帅直接让招商局孟局长负责，向书记这是一点油水也不想露给咱们县政府啊，孟局长和向书记的关系您又不是不知道，既然是为了延台县，为了经济展，那为什么不让您或者分管副县长挂帅？这也……”
听着听着，董学斌也听明白了，庚玉超就是为了日本外企考察投资的事儿，向道没经过县政府就促成了这事儿，相关负责人也是向书记的亲信，这就太强势了一些，不给谢慧兰和县政府一点插手的机会，等于也是在强调他向道说一不二的威信，是在甩谢慧兰的脸。
董学斌皱皱眉，自己救过谢姐的命，给谢姐解过围，就算谁也没说什么，自己脑门上估计也被别人打上了谢系的标签，那这次梁成鹏让自己负责日本考察团的安全工作，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难道是向道定下的？功，一点也不让谢系的人沾，容易出闪失和过错的地方，倒是交给自己这个谢系人马，这就是打脸了啊，看来谢姐近来和向道的矛盾是越来越大了。
董学斌心里骂了句脏话，哥们儿刚给延台县挣了脸，立了功，好嘛，你向道转眼就推给我一堆脏活儿，我招你惹你了？董学斌一直就看向道不顺眼，不止是因为谢慧兰的关系，前几个月董学斌无意中找到证据挤走原县委书记常磊之后，向道就是得了利，结果翻脸不认人，连董学斌一个小小的见面要求都没有一点理会，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现在又来这一套！
麻痹！你跟我较上劲了是不是？
不多会儿，庚玉超告辞离开了，碰，门关的声音传了过来。
为了保险，董学斌稍等了片刻，直到确认人真的走了，才轻轻拧开卫生间的门，走到客厅里。
屋里没人，谢慧兰也不在。
董学斌愣愣，再一看小屋的门开着，就走了过去，“谢姐？”
卧室里，董学斌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只穿着一件黑色文胸的谢慧兰正解开了西裤，弯腰着往下脱，她丰满的美臀就对着董学斌进来的地方，那条红色的保暖秋裤将臀部裹出一道圆圆的弧度。听到董学斌的声音，谢慧兰怔了一下，侧头看看门口，“……什么时候来的？”
董学斌视线赶忙一躲，“呃，五点就到了，菜都切好了？”
谢慧兰眯眼看看他，“怎么来了也不言声？想吓我一跳吗？呵呵。”
“咳咳，没有，看你和庚县长一起进屋，我不是怕误会嘛，就进卫生间了，之前想给你打电话说过来的，你可能开会呢，手机关机。”董学斌就在站门口的位置，不时飞快偷瞄一眼她的屁股，好几天不见，感觉谢姐的臀部又丰润了一些，滑滑溜溜的弧度透着一股成熟的风韵。
谢慧兰笑眯眯地一瞅她，大大方方地将西裤脱下，平放在床上，又往床尾一坐，抬起腿，手腕子捏住秋裤的松紧带，一欠身，将秋裤往下一拽，边脱裤子边道：“一个女人正在脱衣服，你不觉得应该回避一下才对吗？”
“对对，那我先出去。”董学斌一咳嗽，马上一转身给她关上门。
几分钟后，穿了件针织毛衣的谢慧兰优雅地开门走出来。
董学斌夸赞道：“谢姐，你今儿真漂亮。”
“是吗？呵呵……”谢慧兰也在沙上坐下，捧着茶杯雍容地抿了口茶，“周末回京城了吧？玩的怎么样？”
董学斌呃了一声，“啥也没玩，就看了看电视，嗯。”
谢慧兰笑了一下，“看你红光满面的，可不像看电视看出来的。”
“哎呀，我红光满脸啥啊。”董学斌腆着脸道：“这不是想你想的吗。”
谢慧兰呵呵一笑，欠身将茶杯放下，“嘴巴倒是挺甜。”
董学斌知道谢姐没萱姨那么好糊弄，没那么好哄，他又怕谢姐说到他最不想考虑的那个感情问题，就赶紧岔开话题，道：“对了，刚才我听你跟庚县长说外企考察投资的事儿，我刚被梁局长下了任务，负责考察团的安全，你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是向道点名叫我去的？”
谢慧兰一嗯，“他是不想让你升官吧。”
董学斌愕道：“什么意思？”
“你一等功就立了两次，要是换了别人，就该往上迈一个格了，不过向书记大概是不想你升上去，但你的功绩又抹杀不了，所以碍于这些才想给你指派一些只有过没有功的任务，一来不让你再有立功的机会，二来你万一在哪哪出了差错，就有由头压着你的晋升了。”谢慧兰解释道。
我靠！董学斌骂道：“丫也太操-蛋了吧？”
谢慧兰笑看他一眼，“你还惦记着提正科的事儿呢？”
“当然了啊，我还惦记着春节之前把级别搞定呢。”董学斌郁闷道：“这是没戏了？”
“呵呵，也不能这么说吧。”
“唉哟，谢姐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指点指点我。”董学斌这近一年的时间做了这么多事，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受的委屈也是一个比一个大，但就因为有着提正科的想法，他才坚持了下来，现在一听向道是打定了主意要压住自己，正科也不知得猴年马月，董学斌就有点愤怒了。
“真想知道？”
“想啊。”
谢慧兰笑眯眯地拍拍肩膀，“今儿累了，肩膀酸。”
董学斌立刻会意，站起来走到她背后，轻轻给她捏着，“快说，到底咋办？”
“嗯。”谢慧兰舒服地虚掩着眼皮，“只要你最近不出什么大错，趁着你刚破了案的这股热乎劲儿，要是有哪个正科的位置空出来，一个提名我还是能帮你争取下来的，相信向书记也不太会拉下脸来在提名的事情上再为难你，当然了，像财务局局长啊，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啊，或者其他一些重要部门的正科职务提名，你就不要想了，那还不是你现在能够得上的。”
“这我知道，可最近……有缺吗？”
“没有。”
“那我就得干等着了？而且就算到时候上了提名，常委会上向道也八成不会批？”谢姐在常委会上掌握的票数显然比不了向道，遇到这种工作调动的事情，还是向道有着绝对的话语权的。
“大概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说你不要着急，再打一年的根基，到时候就算向书记有意要压你，也压不住的。”谢慧兰活动了活动脖子，闭着眼道：“再稍稍用点力，往右边一点，那里有些疼，谢谢了。”
再等一年？
狗屁，董学斌可等不了了。
董学斌往右边给她用力按按，道：“谢姐，常委会上能不能批我，这个先不说，到时候的事儿到时候再说，嗯，现在就是这提名了，你看最近有哪个正科的干部要退休了？或者哪个人要升迁了？”
谢慧兰想也不想道：“呵呵，暂时没有。”
得，董学斌头疼了起来。
正科的职务看上去很多，实际上跟延台县却根本没有多少，局委办一把手总共能有几个？而且其中还有好多是董学斌连蹦带跳也够不到的，比如财务局局长，公安局副局长，监察局局长，这种要职董学斌的资历还差得很远，也胜任不了，再说其他的局委办，比如文化局，比如体委，比如林业局，这种偏僻到不能再偏僻，在仕途上一点前程也看不到的部门，董学斌当然也不会去，那样还不如跟公安局待着继续混资历呢，所以留下的部门就更少了，而在这之下，还要等一把手退休或者工作调动，这又……
难啊！
光是等一个提名就难成这个样子！
董学斌暗暗苦笑，但却一点放弃的意思也没有，他早前就决定过了，不管怎么样，不管有多难，他都得争一争这个正科，事在人为嘛！
谢慧兰瞅瞅他，“想什么呢？”
捏完肩膀，董学斌给她揉了揉颈椎，“那就等吧，我就不信这几个月延台县正科级的干部一点变化也不会有，万一生个病提前退休啥的，万一成绩突出直接晋升市里啥的，这都有可能啊。”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乐观的，呵呵，但愿吧。”
董学斌有点汗颜，他这哪里是乐观啊，他这是盼着别人早点出事呢，车祸啊，意外啊，突性疾病啊，那样就能尽快空出位置来让董学斌顶上去了。这个正科职务的提名，董学斌是说什么也要争取到的，就像谢姐说的那样，越快越好，不然向道万一给自己使绊子，万一自己反倒来个什么突性的意外，到时候事情就难免有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