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上的满足感似乎能淡化身体的不适,一想到此刻准备的是自己和祁瀚的晚餐,温洋便也不会分心去思考其他事情,和殷锒戈的协议仿佛也在此刻被抛之脑后,那些令他虚累又痛苦不堪的记忆,也被祁瀚的笑脸温柔的占据着。
片好的鱼肉刚准备下锅,被随手放在厨台上的手机桌面亮了起来。
一通电话打来,来电显示是串陌生号码。
温洋皱着眉,放下手中盛鱼片的盘子,抽张纸巾擦了擦手才接通。
“喂您好。”
“你居然把我拉黑名单了!”殷锒戈的咆哮声从手机那头震震传来,“你他妈不想活了是不是!”
殷锒戈用自己的手机连拨了温洋号码几次都回应无法接通,直到他现在用自己司机的手机才打通,这很显然是因为温洋将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殷锒戈突来的厉吼,吓的温洋差点就把手机给扔了。
温洋脸色慌乱,前一刻被抛在脑后的对殷锒戈的恐惧,此时猛然占据大脑,他紧攥着手机放在耳边,从厨房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了看客厅的祁瀚,祁瀚此时正背对着他仰倚在沙上,刷着手机。
温洋松了口气,转头到厨房里最边角的地方,压低声音道,“对....对不起,号码是之前拉黑的,我...我待会儿就....”
“你现在在哪?”殷锒戈阴声打断,不耐烦道,“正在干什么?”
“在家。”温洋低声道,“在....在做晚饭。”
殷锒戈沉默了几秒,阴侧侧的问,“在哪个家?”
温洋脊背一凉,突然想起自己昨天答应过殷锒戈,会在今天之内搬到之前的那幢“合租”的公寓。
温洋冷汗直流,支支吾吾道,“我....我在....”
“你别告诉你到现在还没搬过去!”殷锒戈声量骤然拔高,“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吗?!”
“我回来就...就睡下了,然后睡过头了。”温洋连忙道,“我明早搬过去,一定,我誓...”
手机那头的殷锒戈沉默几秒,似乎在平复心绪,最后不冷不热道,“我这边应酬完就会过去,大概还有两个小时,你准备几道清淡点的菜。”
温洋在心里默算着时间,两个小时祁瀚应该已经离开了,于是道,“好。”
“等我到了一起用餐,你不准提前。”
“.....好。”
“提前十五分钟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我到了之后会先泡半小时的澡。”
“....好。”
“会捏拿按摩吗?”
“这个....没学过。”
“立刻到网上学。”
“要不.....你在外面泡澡吧,小区附近有一家私人桑拿房提供这种服务,我..我现在帮你预订一....”
“你他妈找死吗?再废话一句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温洋这才知道害怕,“对...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祁瀚突然走进了厨房,他本来是想帮帮温洋顺便占点便宜,结果 一进门便看到温洋站在墙角,一脸惶恐的不停说着对不起。
祁瀚一脸疑惑,走向温洋,轻笑道,“跟谁打电话呢?干嘛一直说对不起?”
乍然而来的祁瀚的声音,惊的温洋猛一抬头,连祁瀚自己也被温洋的反应吓住了,干笑着缓解气氛,“怎么了温洋?怎么脸色吓成这样?”
温洋额头冒着冷汗,祁瀚的声音无疑已经被殷锒戈听到了。
果不期然,祁瀚的声音刚落不过几秒,殷锒戈阴戾的声音像裹着数层冰渣似的呼啸而来。
“谁在说话!?你他妈跟谁在一起?!”
温洋刚想撒谎说是同事,结果殷锒戈更为暴戾的吼声差点刺破他的耳膜,“是不是祁瀚?是不是他?!”
对于第一次见到祁瀚,心里便产生莫名敌意的殷锒戈来说,祁瀚的声音多少能触碰到他某根敏感的神经线。
在投错感情时,殷锒戈为了“温洋”而忍耐着祁瀚这个情敌存在,眼睁睁的看着祁瀚和温洋越走越近却只能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现在,在温洋已无足轻重的情况下,祁瀚的存在却依旧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他现在不会再为顾忌温洋的感受而对祁瀚手下留情。
“你们这对贱人在那给我等着!”
殷锒戈说完便立即挂了电话,温洋僵站在原地,听着手机那头的忙音,突然感觉遍体生寒。
祁瀚依旧不明所以的望着温洋,“生什么事了吗?温洋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要我带你去医院看一....”
“公司有点急事。”温洋突然道,脸上故作自然的笑容僵硬无比,“我爸让我立刻过去,对不起祁瀚,今晚可能....可能没法陪你了,我得去公司一趟,真的是很.....很急的事情...”
温洋最不擅长撒谎,因为他的心虚总能轻易的表现在他闪躲的眼睛里。
虽然看出温洋在骗自己,不过看着温洋此时慌乱的神态,祁瀚也知道即便自己揭穿了今晚也肯定开不了荤。
“这样还真是可惜。”祁瀚叹了口气,苦笑道,“只能下次再约了,记住了温洋,你欠我一顿亲手做的晚餐。”
“我...我一定会再请你的。”
祁瀚突然伸手还住温洋的腰,俯头在温洋嘴唇上落下一吻,如羽絮一般轻柔,“温洋,我可以做你的盾。”
温洋抿着嘴,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但一想到殷锒戈那彪悍的体格和残戾的脾性,道出一切的决心又在瞬间消失,“谢谢你祁瀚...”
已给暗示,但温洋依旧不愿说出心事,祁瀚只好作罢。
祁瀚本想送温洋去公司,但温洋却称会有司机来接自己。
祁瀚下楼后,温洋也假装要离开,祁瀚开车出了小区上了路,而温洋则站在路边等司机,称司机不到十分钟就来接自己,让祁瀚先离开。
祁瀚半信半疑的开车离开了。
祁瀚的车刚开出不远,温洋便忙不迭的转身一路跑回公寓,回到公寓后迅速打电话给好友唐淞。
“小淞你别说话先听我说。”温洋快速道,“如果待会儿有人打电话问你刚才在哪,你就说在我的公寓跟我在一起,因为我们好久没见所以想聚一聚,后来因为临时有点急事所以提前离开了。”
“啊?”电话那头的唐淞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生什么事了温洋?你怎么喘的那么厉害?”
“拜托了小淞,你只要记住这么做就是了,这关乎到一条人命...”
“靠,那么严重,那没事,妥妥的,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去说。”
“谢谢你小淞,真的太谢谢你了。”
正在这是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了起来,温洋道了声再见便立刻挂了电话,他小跑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到门外全身冒着寒气的殷锒戈时,心都不禁哆嗦了一下。
温洋深吸一口气,伸手打开公寓门。
“殷总,我....”
温洋话还没说完,殷锒戈已伸手将其粗暴的拨到一旁,大步走了进去。
卧室,浴室,厨房....
殷锒戈面色阴冷,全程一言未,在这几个房间进进出出后也未现人影时,又拉开了全部窗帘查找,俨然一副现场捉.奸的架势。
几番搜索不见人影,殷锒戈终于忍不住了,他折回温洋跟前,一把提起温洋的衣领,直到温洋脚尖着地。
“人呢?”殷锒戈五官略显狰狞,重声低喝道,“我问你人呢?!”
温洋颤抖着嘴唇,“你...你说我的那个同事吗?他..他临时有急事离开了。”
“同事?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以为我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
“真...真的是我以前的同事,他是我之前在医院工作时认识的朋友, 我跟他好久没聚了,所以才把他请到家里来想请他吃顿饭,但他刚才临时有急事离开了。”
也许是因为事先窜谋好了,温洋这次撒谎倒不显心虚,一本正经的模样看得殷锒戈都有些动摇了。
殷锒戈眯着眼睛,“真的?”
“真的。”温洋连忙道,“不信你可以打我那个朋友的电话,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且他是直男。”说着,温洋就准备掏手机。
“不用了。”
殷锒戈松手放开了温洋,但也没说信与不信,他转身走到沙坐了下来,抬手扯了扯领带,然后闭着眼睛靠在了沙上。
此时殷锒戈才恍然感觉自己的行为好像有些夸张过头了,就为确认这个男人没有背着自己和别人幽会,自己居然扔下那么重要的一场应酬一路飚车来这里“捉.奸”。
不妙。
至少对他殷锒戈而言,这种莫名其妙,几乎脱离理性思维的行为,就是万事劣向的开端。
殷锒戈突然睁开眼,转头望着温洋。
那突然斜过来的一眼,阴冷锐利,像一把锋利的飞刀刺向温洋,温洋不由自由的缩了下肩膀,小心翼翼的看着殷锒戈,那彷徨无助的眼神像只绵羊一般无害。
殷锒戈在心底自嘲了一声。
自己的生活,怎么可能被这种的懦弱无能的货色轻易影响!
刚才,应该只是个意外。
一个以后再也不可能生的意外。
“去做饭。”殷锒戈冷冷道。
温洋连连点头,随之转身飞快的跑进厨房。
殷锒戈准备起身去浴室洗澡,掌心无意间按压在了沙缝上,感觉到掌心似乎碰到了类似软塑料的东西,殷锒戈转头望去,随之从沙缝里抽出了一条连着好几个的杜蕾斯。
温洋正在厨房忙碌,客厅里突然传来殷锒戈震耳欲聋的厉吼声。
“你他妈给我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