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钱只能找人借了,她咬紧自己的下唇,脑子里搜索了一遍认识的人里边有谁可以拿出这样一笔钱。
想来想去只想到三个人,顾东华,乔子牧,以及容君望。
这三个人要拿出几万块并不困难,只是他们一个是没有任何感情的父亲,一个是刚认识的学生家长,还有一个是厌恶她至极,时刻都想着跟她离婚的丈夫,无论是哪一个她都羞于启齿。
可她若是不开这个口,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外边那种免抵押的高利贷,不是万不得已她真的不想去碰。
心里一番犹豫纠结,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孩子找自己的那个父亲顾东华。反正顾家对她的侮辱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再多一次也无妨,只要能救养母,就算要她尊严扫地她也愿意。
下定了决心,她拿起手机飞快地找出顾东华的私人号码,义无反顾拨了出去,然后颤着手把手机贴在耳侧。
“嘟嘟!”电话响了几声之后,通了。
一道冷硬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了起来,“喂,你好,哪位?”
简简单单的开场白,还算礼貌客气,然而顾安夏知道他这是因为还不知道打给他的是谁而已,一旦知道,他就绝对不会是这样一副腔调说话。
因为从头到尾她这个女儿对顾东华而言,不过就是一场风花雪月后的产物。
当初他本意只是消费寻欢,逢场作戏,谁知她的母亲却那般不知趣,暗地里偷偷做了手脚,怀孕了之后躲起来,直到孩子生下来才拿着亲子鉴定书抱着孩子上门去认亲。
一个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天真地以为这样就能得到认可,顾家就会有她的一席容身之地,却不想人家根本不认账,甚至连孩子父亲的面都没见着就会轰了出去。
一番煞费苦心的算计,到头来得到却是无数的羞辱,以及学业没有完成就被学校以败坏校风为由开除离校,最后连家里人也觉得她伤风败俗,不知廉耻和她断绝了关系。
除了她这个别人根本不想认的孩子,她的母亲什么也没有得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不知趣,不知足,拿了人家的钱,却还想着要名分,简直不知所谓,痴心妄想。
顾东华从来就不是个心慈手软,会受人拿捏摆布的主儿,所以她的母亲最后没有什么好下场,而她这个女儿,他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最大的宽容,至于其他的就别多想了。
想着这些,顾安夏扬起唇角,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随即用尊称的口吻说道:“顾董,晚上好,我是顾安夏。”
顾东华似乎是完全没料到打给自己的竟然是顾安夏,一刹那间没有了任何声音。
隔着话筒,顾安夏都能感受到一股冷冽压抑的氛围,她知道顾东华的脸色肯定很难看,也许那一双锋锐的眼睛里还会蓄涌着滔天的怒意。
如果在平时,如果她够知趣,她就不应该打这个电话,又或者打了她也应该马上道歉并且立刻挂掉电话,可是这一次她并没有这么做。
为了养母,她只能硬着头皮,舔着脸继续说道:“很抱歉打扰您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才会打这个电话向您求助,我的养母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情况危急,抢救需要一笔钱,我——”
“你的养母跟我有什么关系吗?”顾安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东华打断了,正如顾安夏所料的那般,他的声音平平无奇,没有一丝的感情在其中。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然而听到顾东华这句冷冷的反问,顾安夏还是感觉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手掌不自觉地捏紧手机,手背节骨凸显,青筋暴突。
她缓缓地闭了闭眼睛,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而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重新睁开,目光淡然,眼底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
她没有回答顾东华,而是声音毫无起伏地问他:“如果容君望愿意给我两个亿离婚,顾董您是希望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顾东华浸淫商场多年,早就是个人精,一听就知道顾安夏是什么意思。
向来利益至上的他,顿时勃然大怒,“你竟敢威胁我?!”
顾安夏面容平静地说了一声不敢,接着才声音半是讽刺半是自嘲地说道:“我不过是区区小人物,对于顾董您这样的大人物而已,和蝼蚁并无什么差别,我除非不想活了,否则怎么敢威胁顾董您呢?”
顾东华闻言,怒气不减反增,“你不敢?你不敢你还说出那种话?你真是以为没了你维系和容家的姻亲关系,我顾家就没有人了是吗?!”
顾安夏脸色木然地回答他:“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觉得这场门不当户不对,并且前无支持后无靠山的婚姻,我维系得很吃力,现在对我恩重如山的养母又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我更是心力交瘁,再没有任何支援的话,我想我大概撑不了多久。”
反正对她而言,横竖都没有好日子过,如果顾东华也无所谓好坏的话,她会毫不犹豫拿这场婚姻和容君望做交易。
也许她开口要两个亿,容君望会觉得她疯了,但是没关系,能要个几百或者几千万也好,然后找家信托公司开个户头把一切安排好。
到时候,顾家要是向她索赔,她赔不起就拿命抵了,反正她这条命是顾家给的,还回去又何妨?
“混账,你这还不叫威胁我吗?你信不信惹恼了我,我让你和你的养母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顾东华语气森然,一字一句仿若恶魔的声音,直让人头皮麻,脊背生寒。
顾安夏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努力挺直腰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不要被顾东华吓倒。她没有退路,所以只能咬着牙豁出去。
“我信,但是那又怎么样?顾董您本事再大,也不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我还是个人。”言下之意就是顾东华逼急了她也会做出垂死反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