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淡淡地看了顾莞宁一眼:“本宫将你留下,是因为你是太子府的长媳。此事应该让你知晓。至于如何断定解决,自有闵氏拿主意。你这个做儿媳的,就不必过问公婆之事了。”
语气虽然淡然,话中却透出了几分责备和不满。
太子妃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张口为顾莞宁辩驳:“母后,顾氏也是心中忧虑,所以才会张口。绝无冒犯长辈之意。还望母后看在顾氏年轻的份上,不要见怪。”
王皇后却冷了脸:“闵氏,你身为婆婆,理应教导儿媳温驯听话。现在倒好,你这个婆婆被儿媳牵着鼻子走。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太子妃又羞又窘,脸上火辣辣地。
顾莞宁眉头微微一动,心里涌起怒意。
王皇后分明是在借题挥。
是因为她今日夺了王敏的风头吧!所以,王皇后才会心中不喜,故意找个由头训斥数落她!
更过分的是,王皇后不直接对着她来,柿子挑软的捏,直接训斥起太子妃来。
齐王夫妇的如意算盘果然打响了。换在往日,王皇后绝不会无端针对她和太子妃。如今齐王世子娶了王敏,护短的王皇后很自然地偏向了齐王府。
“孙媳自嫁进门后,对母妃一直尊敬有加。不知皇祖母从何人口中听闻‘婆婆被儿媳牵着鼻子走’之类的话。”
顾莞宁神色淡淡,语气却渐渐犀利:“皇祖母身边若有这等无事生非居心叵测煽风点火的小人,还是趁早处置了为好。也免得日后偏听偏信,趁了小人之心。”
好一个放肆无礼的顾莞宁!
王皇后压抑在心底的不满,瞬间都浮上了心头。
当日在椒房殿里顾莞宁对她的无礼顶撞,高阳郡主因顾莞宁被禁足三个月,新嫁进齐王府的王敏不为元祐帝所喜,被顾莞宁抢尽风头……
可恨的是,这个顾莞宁不仅口舌凌厉性格强硬,又格外得元祐帝的青睐。否则,她岂肯容顾莞宁这般放肆。
王皇后气极反笑:“本宫又不是没长眼睛,这么明显的事实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再者,能在本宫身边伺候的,无一不是在宫中待了数年的老人。从无人敢在本宫面前搬弄口舌是非!”
顾莞宁扯了扯唇角,不痛不痒地夸赞一句:“皇祖母驭下甚严,孙媳由衷敬服。”
没等王皇后说话,又接着说道:“不过,皇祖母是真的误会了。孙媳敬爱母妃,母妃待孙媳也极好。我们婆媳两个亲如母女,绝无半点隔阂。皇祖母刚才这么说,既令孙媳惶恐,也令母妃难安。”
说完,看了太子妃一眼。
太子妃想也不想,连连点头。
王皇后:“……”
这个没出息的闵氏!哪里还有半点做婆婆的威严!被儿媳压制得死死的!
也不知道顾莞宁给闵氏灌了多少迷药,闵氏竟是半点怨言都没有。
……
王皇后神色阴晴不定。
太子妃一脸惶恐难安。
顾莞宁神色泰然镇定。
过了片刻,王皇后终于张口打破沉默:“罢了!你们婆媳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本宫也懒得做这个恶人。现在本宫就命人将这个郑舞姬带过来,当面问个清楚明白。”
说完,便吩咐宫女秋韵去将人带来,又吩咐席公公一声:“你去禀报皇上和太子一声,就说本宫有要事,请皇上太子太孙过来商议。”
席公公恭敬地应了一声,迅速退了下去。
王皇后微闭上眼,不再出声。
太子妃先松了口气。一想到接下来要面临的尴尬难堪,心里又是一阵沮丧颓唐。
顾莞宁似是察觉到了太子妃的低落消沉,不动声色地靠近一些,扶住她的胳膊,轻声低语道:“母妃,不用担心。”
一切都有我在!
短短几个字里,透出了强大的自信。
这份冷静沉着自信,也令太子妃稍稍镇定下来。
……
盏茶后,元祐帝和太子太孙来了。
出人意料的是,齐王魏王韩王及各世子竟也都跟着来了。浩浩荡荡地一群人,看着格外热闹。
众人都喝了不少酒,各人脸上都有些酒意。其中,又以太子酒量最差,酒劲上涌得也最明显。
太孙滴酒未沾,自是十分清醒。
他目光一扫,顿时察觉出了异样。
宽敞的正殿里,竟只有王皇后太子妃和顾莞宁三个人。
王皇后神色不愉,太子妃愁眉深锁,顾莞宁虽然神色平静,目光中却透着丝丝冷意。
到底出什么事了?
“皇后急急地让人请朕过来,到底是有何事?”元祐帝今日兴致颇佳,喝了不少酒,说话时中气十足。
王皇后咳嗽一声,含蓄地暗示道:“臣妾本来只打算请皇上和太子太孙过来。”
这一堆人都跟着来了,还怎么将事情瞒下来?
元祐帝不以为意地笑道:“有什么事,皇后就直说好了。这里不是朕的儿子,就是朕的皇孙,都是一家人。”
太子也笑着接过话茬:“父皇说的是。这里没半个外人,再者,事无不可对人言。世上还有何事,能让母后为难的?”
太子妃看了太子一眼,神色复杂又微妙。
太子兀自不察,继续说道:“请母后直言相告,不必支吾吞吐。”
王皇后瞄了大言不惭的太子一眼,似笑非笑地扯起唇角:“本来本宫是想给太子留几分颜面。既然太子这么说了,本宫就不多此一举,索性就实话实说。”
“宫里确实出了一桩令人震惊的事。一个姓郑的舞姬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被查了出来。她声称肚中怀的是是太子骨肉。还说太子亲口应允要纳她为侧妃。如此大事,焉能不让本宫震惊?所以,本宫才急急地请皇上和太子前来,当面问一问太子,是否真的临幸过这个郑舞姬?”
太子:“……”
太子一张英俊倜傥的脸孔,瞬间涨得通红,就像猪血一般。
所有的酒意,瞬间不翼而飞。
就像一盆冰水倒下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凉透了。只有一张脸火辣辣地,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记耳光,又疼又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