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欢笑了笑不语,却听旁边一位小姐轻嗤一声,说道,“我可不曾听过,哪个府上的千金小姐会自个儿跳湖里救人的,沈小姐可当真是不一般呐!”
沈子涵脸色骤变,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咬着唇侧过头去。含笑静立的阮云欢突然感觉到两道怨毒的目光,微微侧头,却见平阳王侧妃乐氏转过头去。
阮云欢微怔。难道说,世子落水果然和太子府进贼无关,一切只是巧合?
这一会儿功夫,前院各府的侍卫得到消息,很快集结冲进后花园去,太子和几名皇子陆陆续续从后院退了出来。
“禀太子爷,那伙乱贼全部伏诛!”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有侍卫奔出回禀。
全部伏诛?
阮云欢不禁挑了挑眉。也就是说,竟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各府有没有逃出来的,一听众贼伏诛,均是乱哄哄抢进去寻人。或死或伤,一时间,整座太子府呼疼声、痛哭声响成一片。
太子气的脸色白,一边传唤太医替受伤的人医治,一边命人报去刑部。
“啊!”阮云欢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叫了一声,说道,“太子殿下,方才殿下的侍卫寻找殿下,奔去了书房!”
太子一愣,还没等细问,就见几名侍卫匆匆跑了回来。
“殿下!”为之人将一个女子踹翻在地,说道,“殿下,这个贱婢在殿下书房偷盗!”正是那个给淳于昌上茶的婢女。
“殿下,奴婢没有!”婢女连连磕头,吓的脸色白,连声道,“奴婢只是看强盗杀人,一时吓的没了主意,才躲去殿下书房,殿下……”
“殿下的书房在后院?”阮云欢清清淡淡的插嘴,随后忙用手一掩唇,施礼道,“臣女无状,请太子殿下见谅!”
“殿下,她在书房里到处翻找!”侍卫躬身回禀。
太子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摆一摆手,说道,“府中出了这等事,这个贱婢竟然趁火打劫意图偷盗,此刻被人拿了,还妄图欺瞒本宫!”猛一抬头,大声喝令,“拖下去,乱棍打死!”
“是!”侍卫齐声应命,不顾婢女连声喊冤,上前将她拖了下去。
审都不审,这就打死了?
阮云欢挑了挑眉,暗暗叹气,心里多少有些失望。怪不得,太子会从一国储君,一步一步走向绝路。
“啊,你……是你……”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阮云欢回头,就见六皇子淳于坚一手指指白芍,又指指她,一脸的震惊。
白芍见了是他,也是一怔,回头去瞧阮云欢。
认出白芍,自然也就认出了自己。阮云欢浅浅一笑,施了一礼,问道,“六殿下为何这般惊讶?”
淳于坚手指着她,一脸的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你们!”目光紧紧盯在她脸上,似乎看她究竟是不是一脸大麻子。
阮云欢眨眼,“六殿下认识臣女?却不知在何处见过?臣女为何不知?”
“你……”淳于坚见她睁着眼说瞎话,不禁气结,瞠目向她瞪视。
阮云欢笑的一脸纯良,轻声道,“臣女从顺城回京不过五日,不知殿下何时何地见过臣女,恕臣女愚钝,竟然不记得!”
“我……”淳于坚越说不出话来,只见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轻轻眨了眨,便露出一抹狡黠,顿时心中一凛。想起自己是偷溜出京,如果说和她丰城相遇,岂不是不打自招?
“老六,你认错人了!”一边的淳于信淡淡开口,目光向阮云欢一扫,含上一抹笑意。
淳于坚愣怔片刻,也知道此事不能挑了出来,狠狠向阮云欢瞪了一眼,扭过头去。
两位皇子竟然和她有说有笑!
众夫人、小姐都瞪大了眼,惊讶之后,是或多或少的羡慕嫉妒。一旁的沈子涵微微抿唇,向两位皇子瞧了一眼,便眼巴巴的瞧着阮云欢,只盼她开口介绍自己,可以引起两位皇子的注意。
樊香儿本来也是一脸羡慕,转头见到沈子涵的神情,不屑的冷哼一声,身子一侧,挡在她和阮云欢之间。沈子涵恨的咬牙,却默默退开两步。
两人的情形落在阮云欢眼里,却故意装作没有瞧见,笑的云淡风轻,心里却有一丝警醒。那位沈小姐虽然显的急功近利,但那份隐忍,可不是旁人能比的!
一旁秦氏见这情形,也是一脸阴沉,加上阮云乐受了惊,抽抽咽咽哭个不休,心里更是烦乱,见有旁的府上的夫人、小姐离开,便也告辞。
太子正一边安抚受惊的太子妃,哪里顾得上旁人,挥了挥手,说道,“今日劳各位贵客受惊,改日本宫再行赔礼!”
秦氏辞过太子和太子妃,回头唤道,“云欢,太子妃府上有事,我们不好打扰,快走罢!”说着又向两位皇子施了一礼,就带着阮云乐向大门去。
阮云欢也不以为意,也向淳于信二人施了一礼,又向樊香儿等人一点头,转身跟去。
淳于信跟上两步,说道,“区区臣女捉弄皇子,该当何罪?”话说的极低,虽然前院里人来人往,却只有阮云欢一人听到。
阮云欢微微抿唇,含笑道,“臣女是从顺城乘船,直行了七日才到了江城。从江城换乘马车,五日到达丰城。殿下,那丰城的确是个好地方,却只有三条大路相通,一条便是通往帝京,另一条通往江城,还有一条嘛……是通往边关!”
她声音朗朗,侃侃而谈,旁人听在耳里,只以为是淳于信问她这一路的风情。初时淳于信见她答非所问也是一愣,可是听她一说到丰城,不由心头一跳,才知道她暗指自己偷赴边关,竟然借此要协,不由心中暗恼。
阮云欢抬头,与他直直对视,眸中竟无所畏惧。
对上她波光潋滟的眸子,淳于信心头一跳,只觉得她的眸子像一汪深泉,竟吸引他不断的陷进去……陷进去……
“阮大小姐这便走了吗?”一道幽冷的声音响起,将对视的二人惊回。阮云欢回头,却直直撞上一双冷漠的眸子。阮云欢扬眉,挑了挑唇角,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施礼道,“五殿下!”
淳于昌冷冷向她注视,两道凌厉目光,似乎要穿透她望进她的心里去。刚才,她轻轻一句话,就令太子将自己的人乱棒打死,他实在想知道,她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无意之举?
但是,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潭,乍一看似乎包罗万象,仔细一瞧,却又什么都没有。
阮云欢对他冰冷的目光似乎一无所觉,轻声道,“母亲正在等候,若殿下无事,云欢告辞!”见过礼,绕过他就走。
“阮大小姐!”淳于昌将她唤住,眼里的冰冷瞬间褪去,露出一贯的温和,“阮大小姐小小年纪,遇到这等事竟然如此镇定,当真令人佩服!”
阮云欢浅浅笑开,福身道,“五殿下过奖!臣女又哪里及得上五殿下万一?”再不理他,带着婢女扬长而去。
看着淳于昌黑了俊脸,一边儿的淳于信倒不由笑了出来。这位阮大小姐,怎么像个炸刺儿的刺猬。
府前下车,阮云欢带着白芍、红莲往里走,赵承跟上一步,低声道,“小姐,刚才得了准信儿,那两个人,果然是三皇子的侍卫!”
“嗯!”阮云欢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径直进府向后院去,见角门上守着两个小丫头,便问道,“夫人呢?”刚才一下车就没见秦氏和阮云乐。
“二小姐受了惊,夫人带着她先行回去歇息!”小丫头忙回。
阮云欢点了点头进门,向自己院子方向走了一段,说道,“红莲,你先回去!”突然转身,拐上岔路,向老夫人的院子行去。
红莲一怔,应命停下,白芍紧紧跟在后边,见四周没人,跟上两步问道,“小姐,我们这是……”现在天色尚早,还不是问安的时辰。
“太子府出那么大事,想来老夫人也得了信儿,母亲既然顾不上,我们也要去报个平安,免得老夫人惦记!”阮云欢一边答,脚下却丝毫不缓。
事实是,回府这几天,每天晨昏定省,老夫人不是睡着,就是在念经,再也没有机会说上话。
“大小姐……”紫竹苑门口的小丫头没料到她来,吃了一惊,来不及阻拦,已经被阮云欢径直闯了进去。
“祖母,云欢给袓母请安!”阮云欢一进门,就见老夫人正在榻上坐着,便跪下见礼。
老夫人一怔,向身边的罗妈妈瞧了一眼。罗妈妈忙去将阮云欢扶起,说道,“大小姐不是去太子府饮宴吗?怎么这个时辰便回?”
阮云欢道,“太子府中出了些事故,云欢恐祖母担心,故而来报个平安!”说着话,向老夫人细细一瞧,见她脸上全是惊愕,不由一怔。
太子府从出事到她们回来,中间有一个多时辰,怎么老夫人竟没有听到消息?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阮云欢却没有时间多追究,上前在老夫人下坐下,轻声道,“今日饮宴,云欢见到李尚书的夫人,提起我娘,倒是好一场伤感!”一边说,一边留意老夫人的神情。
老夫人身子微微一震,瞬间变的平和,说道,“嗯,那位李夫人,我记得是护国大将军家的小姐,不知道陈将军可好?”
阮云欢见她顾左右而言他,心中便有丝了然,顺着她的话点头笑道,“护国大将军老当益壮,听说如今一顿能吃五碗饭呢!”
老夫人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