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库萨心里一沉。
目前知道的外来者, 差不多都指向了丹朵, 竟然连嘉弗艾也不例外。
“那道通往地球的裂缝……”
“我在阿菲曼神念自爆的地方查探过了, 确实有异常气息。可惜嘉弗艾一过来, 就把通道的气流搅乱了, 我们又不知道重新打开的方法。”
伊罗卡的话让众人再次陷入沉思。
之前有安默思在, 很多疑惑他们没有说出口,有些问题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也没有抓住关键点。现在好了, 预言师不在, 能够畅所欲言。
“裂缝打开时, 是不是没有征兆?很难察觉?”老库萨第一个提出了疑问。
葛霖本能地想要反驳,阿菲曼闹出这么大动静, 还算没动静?
很快葛霖就意识到,这件事得分成两个方面来看,阿菲曼强行撞击裂缝,神念自还有杀死战神的意思。如果裂缝每一次打开都像这样惊天动地, 丹朵有一条与异世界相连的裂缝的事, 早就不是秘密了。
“当初的丹朵出过事么,我是指你捡到嘉弗艾的那一年。”葛霖指着脚下的猫问。
“没有。”战神抚摸着脚边的猫毛, 深思了一阵之后说, “你们还记得安默思提到五年前, 他是怎么现‘外来者’的吗?”
通过有人偷盗钱财购买毒.品,哦不,购买迷梦药剂……葛霖用手指揉着眉心, 他的动作忽然一顿,意识到了伊罗卡想要表达的意思。
——巴雷、乔安他们这群人来到丹朵时,就像几滴水融入江河,没有引起一点涟漪。
星辰神殿的主祭司安默思,是一脚踏入神之领域的强者,虽然看破命运轨迹是骗人的,可是他的圣阶实力半点不假。
在明知道丹朵有一条空间裂缝的情况下,居然还没有察觉到新一批穿越者的出现!这到底是多么无声无息!
老库萨与格兰特祭司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目光。
葛霖硬着头皮说:“我来的时候,西格罗人也没有现什么异常,可能通道就是毫无痕迹的。”当初狼骑士看到了大猫嘴里叼着新玩具,才过来查看。
葛霖在今天之前,几乎不提自己在西格罗的事。
不过他对丹朵一无所知的样子,还有老库萨最早是在麦仑镇外面遇到他跟伊罗卡的,费南多大祭司对战神殿众人说葛霖是神使……这些消息零零总总地加起来,真相大家早就心知肚明了。
老库萨正想问丹朵的裂缝与西格罗的有什么不同,就听到伊罗卡开口说:“虽然我在沉睡,没有感觉到裂缝出现的异常,但是你要知道,我睡得很沉,海蜥来袭我也不知道。”
“……”
葛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称赞战神的睡眠质量好。
“当我靠近海边时,我感觉到了异常气息,这时距离你来西格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伊罗卡看着葛霖说。
葛霖点头,没错,他吃了快两个月的土豆番茄呢!
“两个月过去,我还能感觉到西格罗那条裂缝的痕迹,你觉得呢?”伊罗卡重新把问题抛给了葛霖。
“西格罗的裂缝不稳定,是意外造成的,丹朵的就不一样了。”葛霖觉得这个答案显而易见,众神在地球那边折腾得久了,造成西莱大陆世界边墙不稳定,西格罗恰好就在“世界尽头”,最容易受到影响。
老库萨忽然说:“不,事情不能这么看。”
葛霖一阵头痛,他决定不再思考问题了,带脑子没用,带耳朵听就行。
老库萨从储物戒指里面拿出一张羊皮纸,用羽毛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事情的生顺序可能是这样的……在一千一百多年前,曙光之战结束,众神失败。”老法圣写完了第一行,抬头望向伊罗卡。
战神伸手在文字下面画了一道:“大概一百年后,我捡了嘉弗艾,回到西格罗。我确定在我沉睡之前,西莱都没有生异常情况,除非他们离开西莱大陆也能做到无声无息。”
接下来就是战神的长眠了。
老库萨神情严肃地写上“天穹海弗洛亚娜岛生变故,风族覆灭”。
“你漏了一条,海蜥出现。”伊罗卡示意这件事生在风族绝迹之前。
关于西格罗的海蜥,除了葛霖另外三人知道得不多,这时候看到他们疑惑的目光,葛霖只能简短地描述了一遍。
气息混乱驳杂的神力造物,原身好像是鱼,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攻击西格罗。
“海蜥出现得很早,大概是一千年前,风族覆灭在这之后,我并没有看到西格罗对海蜥的相关记载,嘉弗艾对这些东西的记忆也很久远。”
“喵喵!”
猫船终于说话了。
嘉弗艾高高低低叫了一阵,然后又用爪子拍了一下水面。
尽管葛霖不懂猫语,也没有什么魔法契约,但他还是猜到了大概内容:嘉弗艾正在抱怨海蜥,它的胖是被迫的,它守护了西格罗!
“海蜥最开始没有这么大,也没有这么多。”伊罗卡说。
嘉弗艾听不懂通用语,不知道主人选择性翻译了它的申明。
“轰隆隆!”
一阵古怪的异响持续地从脚下传来。
“什么声音?”葛霖急忙保持平衡,站起来左右张望。
遇到海兽了?撞到海里的漂浮物了?
“嘉弗艾饿了。”
“……”
很多人认为海里都是鱼,其实并不是这样,在广阔的海域里,大部分地方都如同荒漠。没有鱼群,没有飞鸟,除了一望无际的海水,什么都没有。
嘉弗艾游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在海里现能吃的东西。
“乖,明天上岸就给你找吃的。”伊罗卡摸着大猫的脑袋安慰,转头就换了语言问老库萨,“你还有禁魔项圈吗?”
老库萨在储物戒指里翻找了半天,最终遗憾地摇头。
“我记得那边的米格平原,栖息着成群的地行龙!”塔夏祭司突然提议。
格兰特祭司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比起捕猎地行龙,去城镇买禁魔项圈不是更容易吗?山那么大的猫,跟抱在怀里的猫,哪个更好喂?
“继续往前游吧,这里没吃的。”老库萨同情地用古西莱语说。
“喵!”嘉弗艾惨叫。
伊罗卡也没办法,他能驱散魔法元素,还能用神力把嘉弗艾托起来,不让自己的猫沉下去,就是没有把嘉弗艾变小的能力。西格罗的禁魔法阵,是借了西格罗独特的地理环境,配合神力才布置成功的,不可能马上拿出一个缩小版。因为他既不是魔法师,也不是炼金术师。
“我们接着说风族的事。”
“……你的猫还在叫。”葛霖坐立不安。
“不用管它。”
葛霖神情纠结地说:“我也很想忽略它,可是嘉弗艾现在是我们的船,船要是出了问题,我们怎么办?”
伊罗卡看着他,神情有点复杂地说:“你忘记了,我们其实还有一艘船。”
“啊?”
“风族的船,我从西格罗带来的。”战神提醒葛霖。
葛霖恍然,他怎么把这件事忘了,老库萨的船坏了,但是那艘可以上天穹海的船,完好无损地待在水晶瓶里呢!
“既然我们有船,你为什么要欺……要我们坐在嘉弗艾的背上?”葛霖话说到一半,又迅速地改了口。
“最初只是想让它知道,船在海上的重要性。”伊罗卡仗着自家猫听不懂,认真地回答。“现在现没有禁魔项圈,就算我们把船拿出来,船也装不下嘉弗艾,只能跟在船后面游着。反正都是游,我们在哪里不重要。”
“……”
老库萨的表情一言难尽,如果在甲板上,他不会落海,猫背上就不一定了。
不过跟落海比起来,老库萨更关心风族覆灭的事。
“吾神认为风族的变故,与海蜥也有关系?”格兰特代替他问出了疑惑。
“天穹海比下方的陆地更接近世界边墙,也更容易受到空间裂缝的影响,根据库萨告诉我风族在弗洛亚娜岛聚会时忽然自相残杀的惨剧,结合地形,我有了一个猜测。”
涉及到亲族灭绝,伊罗卡的神情与老库萨一样严肃,他在羊皮纸上随手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样,用鹅毛笔指着突起的山峰说:“弗洛亚娜雪山是大陆最高峰,它穿过了天穹海,山顶成为一座岛屿,这也是天穹海上唯一的陆地。天空、地面、海洋……弗洛亚娜雪山附近围绕着两个巨大的魔法元素混乱地带,一个是天穹海上的漩涡,一个是地面上的遗忘之海。它造成了一系列复杂的魔法效应,迷幻之森与麦仑镇每年遭遇的暴风雪就是来自它的影响,同时影响了天穹海,可以说它主宰并且影响着西莱大陆所有区域的气候。”
“如果没有了这座山,世界就不一样了。我是说荒原、森林、沙漠……分布得都跟现在不同。”老库萨在麦仑镇居住多年,他对这个很有研究。
“事情的起因,可能就在这座山。天穹海是薄弱点,山峰又是搅动整个大陆魔法元素的主力……如果有大量混杂着恶意的神力涌出来,先就会凝聚在弗洛亚娜岛上空。风族恰好在这里聚会,于是受到了神力影响,他们被神力里的恶念控制了,失去理智,满心恐惧与愤怒,乱砍乱杀。”
老库萨急忙追问:“恶意神力是从哪里来的?”
“海蜥身上也有这样的东西,充满负面情绪的恶念,只是被分散了,再加上西格罗拒绝魔法,所以西格罗人只是感到情绪与身体有些不适,只有接触过最深的黑暗与绝望的人才会无法控制自己。”
葛霖不安地挪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伊罗卡又说:“众神浪费神力制造海蜥冲击西格罗,一千年都没有停息过,实话说这样非常不划算……如果他们集中神力改造几只海兽,可能早就成功了。当然那样也会立刻把我惊醒,难道他们要偷走我的剑?不,战神之剑已经是西格罗的一部分。他们打算趁着我沉睡的时候自爆神念毁掉西格罗?海蜥都连最劣等的神力造物都比不上,乔安身上的阿菲曼才能勉强做到偷袭。众神用海蜥很多余,难道他们只是为了杀死更多的西格罗人,把我的猫变胖?”
伊罗卡自问自答地说:“不,显然不是这样。安默思让我意识到众神被困在地球不能回来之后,我就有了答案,海蜥是众神无意识制造的产物。这些神力也许是他们留在西莱的,又或是从裂缝里流进来的,它们被雪山与遗忘之海的狂暴元素阻隔,只能徘徊在世界尽头,影响鱼群,最后出现海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