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三千营,属于全骑兵部队,其数量曾经远远不止三千。
如今,三千营还是三千营,但被分散到十二京营。
咸宁伯仇钺奉诏入京,名义上统领三千营,真正拿到手的只有二千骑兵。剩余的骑兵,一部分随其他京营外出平叛,还有一部分只是纸面兵力(空饷)。
十一月出征,刚刚走到半路,仇钺就收到八百里急报,命他立即率部回援京师。
仇钺不敢怠慢,立即与监军陆訚,扔下辎重部队,只带着骑兵日夜兼程而归。
及至河间府,又是一骑飞来,把仇钺给整懵逼了。
仇钺还是比较牛逼的,正德五年安化王造反,两个都指挥、一个指挥跟着打出反旗。而仇钺当时只是游击将军,他解甲去见安化王,假装归顺,诱杀都指挥周昂,生擒安化王,十八天就平息这位王爷的叛乱。
怎么形容呢?
相当于某人带着两个省级军区司令、一个市级军区司令叛乱,被一个旅长十八天解决了。
当时张永和杨一清奉命平叛,走到半路便收到生擒安化王的消息。但是出京一趟,总得找点事做吧,两人一合计,干脆回去收拾刘瑾算了,刘公公就此被千刀万剐。
之前仇钺平定安化王叛乱,跟如今王渊歼灭齐彦名一样,都是如此简单快速而又出人意料。
“京畿之贼,被翰林院王学士给平了?”仇钺感觉自己收到的是假情报。
驰报官差说:“确实已经平定。王学士二十八日出兵,二十九日平叛,三十日回京报捷。如今有数千贼寇溃散为流民,各州县长官正在招抚。另有近千贼骑,流窜至山西境内,山西卫所和边军正在围剿。其余祸乱京畿的贼寇,皆被王学士一战而擒斩之!”
仇钺和监军陆訚面面相觑,顿时无言以对,他们这次累死累活白跑了。
陆訚感慨道:“王学士平乱何其速也!”
仇钺苦笑,对陆訚说:“咱们这次也是托王学士的福。”
两人都突然升官了,仇钺被拜为平贼将军,依旧由陆訚监其军。他们奉旨召集北直隶各驻守部队,并带领三千营骑兵,立即前往河南围剿杨虎和赵鐩,到了那边必须听从都御史彭泽调遣。
彭泽和仇钺,都是杨廷和的亲信,二人配合不存在什么分歧,这个任命必然出自杨廷和之手。
王渊扇动的翅膀非常大,仇钺的这项任命,比历史上提前了两个月,只因王二郎轻松干掉京畿贼寇。另外,因为刘六刘七早早阵亡,贼寇主力被干掉大半,山东也不再像历史上那样,半年之内被攻陷九十多城。
王渊至少让十万以上的百姓,逃脱了被裹挟或屠杀的命运,让两百万以上百姓免受兵灾之苦,并且山东的经济损失也大为减小。
只有杨虎得到好处,历史上,他这个时候应该阵亡,妻子也成了贼,被称作“杨寡妇”。可被王渊的翅膀一扇,杨虎如今还活得好好的,提前带着赵鐩跑去河南流窜。
此时此刻,北直隶和山东已经基本平定,只有零星反贼还在四处作乱。
真正的反贼主力去了河南,一部偏师被撵到南直隶,差点把皇帝家的祖坟给刨了。
且不提活命无数,王渊前后两次平乱,至少为朝廷和地方,挽回上百万两的直接经济损失,间接经济损失还没计算在内。
怎么封赏都不为过!
……
王渊没法回京领赏,只能躺在良乡县城,接受骨科御医的治疗。
按照御医的说法,幸好没有断裂错位,更没有刺伤内脏,不需要进行正骨医治——在不开刀的前提下,这玩意儿也很难正骨。
反正现在就是慢慢休养,短时间内不能随意移动,甚至呼吸都不能太剧烈。
王渊所率部队,步卒阵亡二十八人,重伤二十一人,轻伤一百零四人。这些伤亡当中,死者和重伤者,很大部分都是被标枪所害。而轻伤员,则主要是接敌之后造成的,毕竟还有一些贼寇没有瞬间崩溃。
百余精骑,无一伤亡。
八十个锦衣卫哨骑,在打探军情的时候,被贼骑杀死四人,还有一人失踪。
全军上下,将官士卒,皆有封赏。
从头到尾都没杀敌的潘贵,由于恪尽职守,王渊特别为其请功。不但升任世袭百户、游击将军,潘贵还获得十两白银、五百贯宝钞赏赐。
游击将军和世袭百户,属于两个不同的系统,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游击将军属于营兵系统,无法世袭,只能因功升迁。而且游击这种官职,统兵数量也很随意,一般统兵千人以上,也有统兵两三千的,牛逼大了统兵四五千都有可能。
世袭百户则属于卫所系统,潘贵与其他五个千人长,被封赏的是京卫百户,并非锦衣卫百户。
王渊躺在良乡县的时候,麾下将士已经凯旋回京。
六千士卒无法进城,只能前往城外军营。他们回来时现,校场外的街道两边,已经挤满了围观百姓。
朱英作为监军,昂挺胸骑在马上,还提前粘了撇假胡子,仿佛此刻他才是全军统率,威风凛凛犹如三宝太监再世。
李三郎被王渊临时委托,负责统率六千士卒。
距离百姓数十步时,李应突然吹哨:“全军整队……一二一,齐步走!”
“轰轰轰!”
步伐踏出隆隆声响,六千士卒都骄傲无比,今天是他们这辈子的高光时刻。
围观百姓顿时被震撼到了,啧啧赞叹,议论纷纷:
“看看人家这步子,走得多整齐啊,难怪能打大胜仗。”
“那不是魏六指吗?去年偷东西差点被打死,居然也到王二郎手下当兵了。”
“何止当兵,看那样子,他还是个官儿!”
“这次多亏了王二郎,听说反贼是要杀来京师的,被他半路给拦住了!”
“你们说,王二郎到底是文曲星下凡,还是武曲星下凡?他才练兵多久啊,就把这些孬兵操练成精兵!”
“依我看,王二郎肯定是武曲星下凡,文曲星哪有这么会打仗的?”
“……”
李三郎突然大喝:“全军都有,敬礼!”
中国从先秦时代即有军礼,其实就是拱手礼。正常情况下,应该弯腰作揖,但穿戴甲胄不方便,因此“介者不拜”,只需拱手便可。
除了“介者不拜”,还有“兵车不式”。正常乘坐马车,应该行轼礼,即手扶横木,躬身低头看向马尾。如果是兵车,就不需要行轼礼,随便拱手或点头就算行礼了。
到了明朝,下级将士见到主官,必须两跪一揖。非直接下属参见将官,可以一跪两揖。上级下达军令,下级必须跪接。途中遇到上级,不必跪拜。骑马遇到本营长官,必须下马拱手;非本营长官,只需让道候过。
而且,如果甲胄在身,军官和士兵都只需单膝跪地。
王渊直接给改掉,不管见到什么长官,最高礼仪就是单膝跪揖。如果手持兵器,或者正在行军,只需右手握拳横于胸前。
这玩意儿就跟在军营里踢球一样,都是违反祖制的,也就王渊是文官,而且还有皇帝兜着。换成武将这样搞,一旦被人举报,直接丢官都有可能,严重者甚至被流放充军。
六千士卒齐刷刷横臂敬礼,那动作把京城百姓看得啧啧称奇,都感觉特别威武豪迈,比以往见到的军队更有精气神。
回到校场,李应下令道:“王相公说了,全军放假十天,元宵节之后再归队。留二十人看守军营,本月军饷翻倍,愿留者可以自行报名!”
“李百户,营外有个女娘,骑马来找王相公。”军士过来通报。
李应瞬间就明白是宋灵儿,立即奔到校场门口。
宋灵儿骑在马上,问道:“李三郎,王渊怎么没回来?”
李应说:“若虚兄在良乡县城养伤。”
“他受伤了?”宋灵儿惊慌道。
李应说:“肋骨断了两根。”
宋灵儿不再言语,立即调转马头,朝着良乡县奔去。
(气温骤变,感冒了。老王码字又喜欢抽烟,不抽写不出来,现在把感冒后的嗓子和鼻腔抽炸了,难受得一逼。今天只有一更,明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