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王苍云寒要回京的消息如同龙卷风过境一般席卷而来,虽然皇帝对外界宣称是说回来养病的,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一回来,再出去就不太可能了。
三日后,苍云寒抵达京城,低调地用两辆马车和一小分队的士兵进了城内,先是去皇宫向皇上和段贵妃请过安之后。
两辆马车缓缓地驶进了皇宫里,进了承晖殿,皇上,段贵妃,叶皇后还有一干的妃子都在。
他身着一件淡蓝色的骑装,昂阔步地进了承晖殿中,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淡黄色骑装的女孩。
一别数月,再见苍云寒时他显得更加沧桑,之前白皙的面孔已经变得有些黝黑,深邃的双眼如同墨宝石一般亮晶晶的,从他的双眸里可以看出他经历过的那些风霜雨雪。可见雁门的风刮的有多狂,阳光照射的有多烈。
而他身后的那个女孩,却完全没有他的感觉,娇嫩得像是能掐出水一般,看不出来是在雁门那种地方待过的。
以此向几人请过安之后,又特意向皇上介绍了身后那个女子的身份:“父皇,这位是叶家府上的三小姐叶霄萝。”
叶霄萝听到苍云寒介绍自己,也不含糊,立即向前一步,甜甜的嗓音十分温柔:“霄萝给皇上请安。”
这便是叶霄萝,叶皇后的脸上出现了打量之色,恨不得多长一双眼睛在她的身上日日夜夜看着,叶家的女子就是不同凡响,落落大方,端庄温柔。
上座的人纷纷不动声色地把叶霄萝打量了一遍,然后岿然不动地盘算了一下叶家的家底,有的露出惊讶,有的也有不屑,再趁着皇上,皇后不注意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
这叶家的是什么人,大家都很清楚,此时苍云寒将她带回来是什么意思?
“霄萝?数年不见,可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好好,你怎么会和寒儿一起回京呢?”皇上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双眼里透着精明的光。
叶霄萝转头看向了苍云寒,他已经开口答道:“回皇上,是这样的,儿臣在驻守雁门时恰巧救下了叶三小姐,便带着她一起回京了。”
怎么会是救下?上座的妃子都面面相觑,一副不解的样子。
雁门那种地方大家都知道,气候恶劣,衣食短缺,一年里面大概会有一次大旱,农田庄稼更是颗粒无收。每逢这个时候,老百姓饿着肚子便会开始抢商铺,抢官粮,此时就是官府都没有办法镇压。
朝廷也为雁门的事情下了功夫,银两一年更比一年多地往那里拨去,可实际上派到老百姓手中的银两更是少之又少,不知道被哪个官府给克扣了。
所以底下的老百姓一遇干旱就没办法生活,只能抢夺粮食,将雁门变成了只敢出,不敢进的地方。
此时大家一听叶霄萝出了事,都往灾民的身上想,叶皇后更是着急上火地问道:“怎么了?生什么事了?”
听着她的担心,叶霄萝连忙笑着解释:“没什么,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就是臣女从衡昌回来,途径雁门的时候遇到了沙盗,随行保护的人都被杀光了,是温王恰巧路过救了臣女一命,得知臣女的身份后便提出要带我回京,还的多谢温王。”
她的解释虽然苍白不明,但是听者却觉得事情就是这样,也没有多问下去,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的,正好也遂了叶皇后的心愿。
她说罢,便转头看向了苍云寒,见他目光深沉地看着皇上,也很快地转过了头。
“好好,寒儿有如此英勇的行为,安逸之,去拿两柄上次西域进贡的玉如意过来,朕要赏给寒儿和霄萝。”言罢,等着安逸之去了之后,又道,“也明白了那时离风一事必定不是你干的。”
听了他的话,苍云寒在心里暗暗打了一个商量,他必定不是真心这样以为的,只是因为自己救了叶霄萝才会这样说。
心里迅速地转了一下,诚恳道:“父皇,儿臣相信清者自清,那件事儿臣真的不知情。”
皇上的眼里没有多大的变化,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今日也只是随口一提,便道:“好,朕知道。”
说话间,安逸之已经将两柄玉如意给拿了上来,恭敬地献给了苍云寒和叶霄萝。
两人分别谢过之后,便告退,出了宫门。
外面的阳光有些炙热,不过苍云寒却觉得没什么,比起雁门的阳光,这里还算温暖。
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叶霄萝,她精致描绘的眉眼里面带着浅浅的笑意,也直勾勾地盯着他,他突然想起了萧长歌,只是她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甚至不屑地对自己说话。
他有些恍惚,好像有好多个月没有见到萧长歌了,不知她怎么样了……
“多谢。”叶霄萝突然正色道。
苍云寒的眼里出现了一丝玩味,在阳光的胁迫下微微眯着双眼,低声道:“谢我干什么?”
叶霄萝抬起了下巴,双眼盯着他,朗声道:“谢你没有说出我去雁门的真正原因。”
她到底不是她,只是稍稍一点神似而已,不过是他臆想出来的一点幻觉。
他颇有些失望地跳上了马背,目光直视前方,没有再看她,“本王并不知道你去雁门的真正原因,所以也没必要说,叶三小姐,等会会有人派马车来接你回府,我先走一步。”
说罢,已经甩了马鞭,快速地飞奔出去。
叶霄萝向前迈一步,傲慢不满地盯着他的身影,不屑道:“什么人?时冷时热的!”
话音刚落,身后就出现了一阵马蹄声,一个身着黑色衣裳的男子驾着马车停在她的面前,低着头,一脸恭敬道:“三小姐,请上马车。”
叶霄萝从苍云寒的背影回过头,看向了停在她身后的管家,悠悠地撇撇嘴,然后抬腿上了马车。
她知道就算现在逃跑也是没用的,虽然现在看似只有管家一个人在这里,可是暗地里一定埋伏了不少的隐卫,正是因为表面这么风平浪静,才会让她更加忌惮。
等会回了府就要挨骂了,说不定要挨罚,她是从叶府离家出走的,当时只留下了一封信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了包袱,将所有的饰和银子都卷走之后便去了衡昌。
想想就觉得不快,还没玩几天呢,就身上的银子就花光了,衡昌离雁门不远,她用一根玉钗雇了一个农夫去雁门,打算投奔那里的一个亲戚。谁成想,快到雁门的时候,那个农夫突然转了性,拿出刀威胁自己把银子拿出来,她又不会武功,只能乖乖地把饰拿给了他。
最后自己身上确实是没有银子了,一路走到了雁门城内,在酒楼里碰见了苍云寒,死乞白赖地让他请自己吃了一顿饭,又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才让他带着自己回了京城。
坐在马车上的叶霄萝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叶皇后眼见叶霄萝出了皇宫,退出了承晖殿,回了自己的宫中,坐在软椅上,拿出了蒲扇轻轻地扇着,可是却又不冷,她扇的是自己心头的火气。
“玉芝,玉芝……”她扬声唤道。
正在门外候着的玉芝闻言立即走了上去,微微行了一礼,低声问道:“娘娘,怎么了?”
“刚才在承晖殿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你说说这温王救了霄萝回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皇后越扇心就越热,也不愿自己去细想,不耐烦地问道。
玉芝当时一直陪在叶皇后的身边,听得一清二楚,她伸手接过了叶皇后手里的蒲扇,劝慰道:“娘娘,天凉,别扇了。奴婢愚笨,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叶皇后头一次听到玉芝说自己愚笨,若是连她都愚笨了,还有谁能为自己排忧解难呢?
不耐烦地看了玉芝一眼,拿起水杯轻抿了一口茶水,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理清思绪想了一下,复又道:“那你说说,我该对段贵妃怎么样呢?”
玉芝迅速在脑海中分析了一下利弊,她在叶皇后的身边这么多年了,也懂得一些关系,想了想回道:“娘娘,奴婢想,温王救了叶三小姐,而咱们和叶家的关系向来不错,这样一来,您应该去谢谢段贵妃,缓和一下关系呀!”
听了玉芝这么说,也颇有点道理,苍云寒既然救了叶家的人,她也该出面感谢下,表面功夫做的好比什么都重要。
她赏识地看了看玉芝,悠然道:“你去库房里挑些好东西,咱们一会给段贵妃送去。”
“是,娘娘。”玉芝双眼娇媚地看了看她,躬身退下了。
冥王府内,萧长歌从房间里出来,窝了一天了,出来活动活动筋骨,苍冥绝也不知道去哪了,早晨到现在都见不着人影。
刚出了正厅,便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吩咐跟在身后魅月:“魅月,你去拿一个塑料的壶子来,记得要有壶嘴的,稍微大点的。”
说完后,却不见魅月回答,她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见萧长歌疑惑地打量着自己,问道:“王妃,什么是,是塑料啊?”
这……萧长歌思考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古代好像还没有明塑料这种东西。
她想了想说道:“那就去找一个铁的,按我刚才说的去找。”
这下魅月听清楚了,不就是铁的长着壶嘴的壶子,府里应该能找出很多,可是王妃刚才说的塑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懂得那么多她们都没有听过,见过的东西?
魅月走后,萧长歌一转身便看见了迎面推着轮椅而来的苍冥绝。
他面无表情,眼中的光还隐藏着危险的冷意,萧长歌清澈的双眼微微眨了眨,再恍然一看,那种危险的感觉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穿的这样少?”他温润低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