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东部战场的炮声、铳声、喊杀声在崇祯九月初六午时左右,嘎然而止了。
在不到半刻钟之前,孝陵卫的东侧城墙,终于被克难新军的炮队用6门红夷大炮敲开了一段三四十步宽的豁口,在这段豁口处,半截的城墙都没有了,城砖和里面的夯土层坍塌下来垒成斜坡。
凤三指挥的火铳兵一直冲到了斜坡下方,用鸟铳和斑鸠脚火铳一阵猛轰。将企图封堵豁口的徐家家丁和用厚赏募来的南京兵打得死伤枕藉!
不过凤三却没有指挥部队向豁口发起冲击,原因是城墙的坍塌处太高,塌下来的砖石、泥土形成的斜坡又太陡峭,不借助器械很难攀爬。所以凤三只能暂时停止攻击,让人去准备梯子了。
但朱慈却不愿意干等着,南京这样大而坚固的城池,可不能真的靠强攻夺取!而且南京还是朱大太子未来的根本之地,也不能叫战火摧残得不成样子啊。所以还得攻心为!而攻心不是忽悠吗?这事儿朱慈可是最拿手的了
“千岁爷饶命,千岁爷饶命啊”
“我等都是胁从,都是被逼的!”
“千岁爷饶命,我等再不敢反了”
正在大呼小叫求饶的都是在大祀战场抓来的反贼,好几千人,被郝摇旗的火铳兵押着到了朱慈跟前,黑压压跪了一大片。朱国弼这厮也被抓了,还受了点伤,一条腿在逃跑的时候摔断了,现在由两个俘虏抬着到了朱慈的面前。这家伙已经完全萎靡了,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看见朱大太子时连求饶都忘记了。
他的罪行那么大,还能饶了?肯定死路一条啊
“朱国弼,没想到你还是条硬汉啊!”朱慈笑呵呵看着他,“那么多人都在求饶,你不求饶是准备挨千刀了?”
要凌迟啊!
朱国弼听了这话,身子是一哆嗦,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了,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什么呀?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矣!”
“抚宁侯,咱们都是忠臣,便是死了,也能名垂青史的!”
看到抚宁侯大哭,被人押着站在朱慈身边的张慎言和韩赞周都开口劝说起来,不过这话显然是安慰不了朱国弼的。
朱慈看了两人一眼,笑道:“你们两嚷嚷什么?都到这地步了,还想青史留名?青史不会说你们好话的,因为青史是本宫的人写的。马制军,你说呢?”
马士英一脸鄙夷地看着张慎言,“张藐山,你是阉党,图谋造反,大逆不道,十恶不赦!”
“你,你”张慎言恶狠狠看着马士英,“老夫怎么是阉党?”
马士英一指韩赞周,“你和这个阉贼一党,怎么不是阉党?”
“好好好,”张慎言气极,“老夫是阉党,那你和黄得功呢?”
马士英一脸正色:“我们俩当然是东林后继!”
朱慈点点头,“本宫也是东林太子!本宫的老师钱先生、侯先生、龚先生、吴先生都是东林君子,所以本宫也是东林后继!”
“你,你”张慎言都有点无语了,没见过脸皮那么厚的人啊!
一个不忠不孝的太子居然说自己是东林后继,还把自己那么老资格的东林党人说成是阉党,这还有没有天理?
朱慈哼了一声:“你们两个阉党还想狡辩吗?”他转过头,对着眼前黑压压一片的战俘,大声发问,“尔等可是被阉党张慎言、韩赞周所蒙蔽蛊惑,才反对本宫和圣的吗?”
南京的京营兵和基层小军官有不少人来自市井,都是头脑灵活之辈,听见朱慈的问题,马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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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爷说的是,我等是被阉党张慎言、韩赞周蒙蔽的”
“他们两个阉党最坏了!骗咱们说要勤王,实则是要造反!”
“他们还要替魏逆平反,要灭了东林党的君子”
东林君子在后世被批臭了,可是在明末的江南,那可是正义和真理的化身!
而阉党在江南则是臭不可闻,谁要被认为是阉党,那必然是江南士林的公敌,而且连不明真相的群众都会跟着一起仇视。
朱慈当然是知道东林党人是什么玩意儿的,可他也不会和江南的民意对着干,一到江南打出消灭东林党的招牌是不行的――东林党的这些人可是成事不足,败事大大有余的!
所以朱慈的策略一直都是打着东林的旗号干着反东林的事情反正他是东林太子,谁反对他谁是阉党!
现在东林魁首钱谦益、侯恂都是朱慈的人,史可法也给整到曲阜去保卫孔子了。东林君子的认证权等于掌握在他自己手里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得把自己认证为东林君子,而且还是新一代的东林党的领导核心了。
朱慈点了点头,他身后的侍卫立即大喊起来:“肃静!肃静!”
现场很快安静下来了,几千号人都巴巴望着朱大太子,等他开口发话。
朱慈道:“既然尔等都是被阉党蒙蔽的,那么本宫饶你们不死。再一人发你们一两银子,放你们回城去你们去告诉守城的兵将,本宫乃是东林太子,是东林君子们迎来江南的,是为救江南百姓于水火而来的。现在反对本宫的逆贼首脑,个个都是阉党余孽!是要荼毒江南百姓的!
守城将士,只要幡然悔悟,反戈一击,本宫一定重重有赏!”
朱慈说这番话的时候说一段停一下,在场的大嗓门侍卫跟着重复,让在场的每一个都听得分明。
张慎言、韩赞周二人听完朱慈的话,脸色都黯淡如死灰一般。
因为他们知道,朱慈的这种看似低级的攻心之计,对于现在人心慌乱的南京内城是绝对有效的!
一箱箱的白银被抬了出来,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的南京兵们在押着他们的新军官兵指挥下,分成十余队,排队拿钱,然后再排着队被押送往除朝阳门之外的南京内城各门外去“叫门”。
这套办法和当时李自成对付北京城的法子如出一辙!
打发完了这些杂兵,朱慈扭头瞧着瘫坐在地,看着都有点呆呆傻傻的朱国弼。笑着问:“朱国弼,你是阉党是东林?”
朱国弼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罪臣是东林”
“胡说!”一旁的马士英大声怒喝,“你死到临头,还敢冒充东林君子,应该罪加一等,不,是罪加三等!”
朱慈点点头,又问:“朱国弼,你再仔细想想,你是东林,还是阉党?”
“罪臣,罪臣是阉党”朱国弼哪儿还有什么主张,他可是凌迟的罪啊,再加三等该惨成什么样?
“承认好!”朱慈笑着,“本宫最是宽仁,哪怕你犯了十恶不赦之罪,只要你们幡然悔悟,痛改前非,还是可以减免罪罚的你的命不是不能饶,关键还得看表现!可知道了?”
“罪臣知道了”朱国弼一听见能活命,连腿脚的剧痛都忘记了,挣扎给朱慈磕头了。
朱慈一挥手,“押他下去,好好看管,可不能让他死了”
一个肯承认自己是阉党,是要消灭东林党的反贼大头目,当然是不能死翘翘的,还指着他去咬人呢!
抢救大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