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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野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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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茹毛饮血的生活中度过了两天多,小队一行十二人尝过了鹿肉,尝过了狼肉,也尝过了熊肉,真算是在短短两天,体会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经历。

根据寒舒的计算,按他们一行下来的速度,估摸着再有个不到一天,就可以抵达学院的外围,今夜,是最后一夜,想到这里,寒舒也松了口气,本以为这短期三天的训练会很容易,却不想从中还是现了不少问题。

想着过了这最后一夜,明天再由引领人员带队返回桐皇谷中,到时候一定要针对这三天所暴露的问题逐一调整,寻找办法解决,另外,如何在这短短三个月,提高手下这下士兵的战斗能力,也成了一个不小的问题,思前想后,寒舒决定回去向皇甫天涯等三人商议,看看能否学习到一些小型战阵用以加强武力。

时已入夜,寒舒让其他人都尽早休息,他和野狼两个人守这最后一夜,野狼在林子的一处随意解了个手,邋邋遢遢地又回到寒舒身边坐下,从身上的衣服中抽出一张不大的纸,和一个小布袋。

粗糙的手掌伸到布袋里面摸索了一下,拿起一撮烟叶,放在纸上,卷了起来。看着寒舒有些惊奇地看着自己,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烟卷,在德城的时候就淘弄的,据说是从中山国那边运来的,倒是没瘾,今晚最后一夜,抽一根舒服舒服。”

说罢把手里已经卷完的烟卷递给寒舒一下,寒舒笑了笑,摇了摇头,示意不要,野狼也不奇怪,这东西在军中并不难见到,战士们平常压力大,要说什么都不让沾也不大可能,但是骑兵大队则不同,作为整个西楚的王牌部队,骑兵大队的训练更严格,任务也更多,野狼自打来了骑兵大队,还真没抽过两根。

靠在大树上,又从身上摸索出一根火折子,对着烟卷的头点住吸了一口,看着烟卷的烟丝一点点冒着火星,收起了火折子,鼻孔中渐渐冒出一股烟气,接着张嘴一吐,吐出嘴里剩下的烟。

野狼的眼镜微微眯起,长呼了一口气,仔细观察下,一股疲惫和忧郁的气质平白出现在他的身上,虽然在这骑兵大队下属第十六小队中,野狼时最年长的一个,今年的岁数也有了三十多岁,还很年轻,可是此时微微眯着的眼睛里流淌着的神色,却仿佛是一个饱经了沧桑的中年男子。

虽然一起朝夕相处已有半年多,可是即使身为小队的队长,寒舒也是第一次见到野狼这一副样子,全不复平日的大大咧咧,倒是本身的沉稳此时看得更加明显。

本来见到有烟冒出,考虑要不要劝说野狼停止的寒舒想了一想,自己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一样靠在大树的一边,想着什么。

又是一口烟气吐出,野狼淡淡地和寒舒聊天说到,“阎王,你今年才十八吧。”寒舒一愣,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年龄,当日还感慨那王玲儿的幼稚和年轻,想想自己,又比人家大到哪里,倒是没有因为年龄小感到什么丢人,寒舒照常回答道,“是啊,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

野狼一听寒舒这么说,也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唉,你小子啊。”野狼好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抽了一口手上的烟卷,又说道,“还年轻啊,又有桐皇的背景,你小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寒舒见对方说道这里,笑着说道,“怎么,你就老了?咱们过些日子到了东边,建起新军,小队所有人都会因此提升军阶,你不是一样晋升?有没有想好,到时候准备怎么和家里庆祝。”

说道这里,野狼那却半晌没了动静,只是自顾自地抽上两口烟,然后放在地上掐灭,寒舒奇怪地转过头去,看了看脸色没有什新顺之钢铁世纪38549么变化的野狼,问道,“怎么,还没想好?”

见寒舒询问,野狼摇了摇头,头皮微微皱,旋即又释然,苦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我没有家人。”

寒舒听到这里,心中十分震惊,没有家人,难道父母都去世了,那三十几的人了,难道连个老婆都还没有呢吗,寒舒又说道,“哦,抱歉啊,那你这么大个人,怎么没讨个老婆生孩子过日子?”

野狼仿佛又陷入了某段记忆,抬头看着已经黑了的天空,说道,“有啊,都有过啊,呵呵,我今年应该是三十二了吧,也可能是三十三,记不清楚了。”

话说到这里,寒舒没有笑,他看得出,野狼在讲一个真实,但绝对不会好笑的故事。野狼略一停顿,咽了一口口水,又把手伸进衣服里,掏出火折子和烟卷,卷起烟来。一边往上面放着烟叶野狼一边低着头说。

“那年我才二十,家里给许了一门亲事,是我们村子里有数的漂亮小姑娘,人长得水灵,对我也好,不到一年,我们有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孩,请的村里念过书的人起了个名,叫小倩,呵呵”话说到这,寒舒虽然看见野狼依然低着头,可是掐着烟卷的手却仿佛有一丝颤抖。

重新拿起火折子点着烟卷的野狼继续说着,“那时候我还在地里干活,种点粮食,我老婆则坐在家里织布,定时让我一并拿到镇子上去卖,挣到的钱填补家用,有时候在镇上卖粮食挣得多了就在回去的时候路过木匠家,买一两个玩具或者去衣服店给老婆买身衣服带回去,生活虽然不阔绰,但还是很幸福,时不常也能吃上一次肉,过得不错。

我有时候也劝老婆带着孩子和我去镇上一起卖粮食,但是她总说自己是个妇道人家,总抛头露面的不好,而且小倩还小,怕在镇上玩耍再走丢。我也都是笑笑,没多说什么。

这样的日子一共过了五年,小倩也有了四岁,不但会叫我爸爸,每天我回到家里,还都会来抱着我的大腿,扯着我要我陪她玩,而我老婆则正在把做好的饭菜和碗筷摆在桌上,同时喊着我和小倩吃饭。

每当我弯下腰,蹲在小倩身边,捏着我女儿的小脸,看着她嘿嘿的乐时,我都觉得整个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不见,每当我坐在饭桌,吃着老婆做的热乎的饭菜时,我都觉得我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那一天,我和往常一样扛着地里的粮食和蔬菜进到镇上去卖,卖得还不错,本来想着小倩也四岁了,眼看一天天长着身子,该买点肉,晚上给小倩好好解解馋,就在我扛着剩下的东西准备出镇回家的时候,却突然整个镇子骚乱了起来,镇上的士兵都跑了出来,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最普通的庄稼汉,不断地问着别人怎么了怎么了。

终于有一个镇上当兵的老大哥经常在我这买点蔬菜和我相熟,告诉我,蛮人又来了,已经打到小镇外没多远了。现在镇上决定马上封城,据城防守,等待援兵。

我当时就慌了,我的老婆孩子还在村子上,他们怎么办,我拼命地想要往外跑,想要冲出正在封闭的城门,恼了的士兵把我踹倒在地上一顿暴打,但是我还是往城门的方向爬,我要回家,我要守护我的家。

看着两扇城门一点点合上,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昏了过去,兄弟,你不会知道,真的,你不会知道那种心里好像有把小匕在上面一点一点地剜一般的滋味,你不会知道。

不到两天,蛮人就都走了,他们只是来打劫一些粮食,没准备对这座已经闭上城门,有着不少兵马防卫的小镇怎么样。

我像疯了一样跑回村子,什么蔬菜,粮食,全都不要了,我只要最快地回到家里,看看我的老婆孩子怎么样了。”

野狼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这个铁打的汉子不知道背负着这痛楚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今天又一次回忆起来,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地无法抑制地哭了起来。寒舒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确实不知道这种至亲遭受打击的心情,他从小是被养父带大,养父老猎户是个酒鬼,虽然死在林子里,可是却也活够了岁数。

野狼双手比划着想要继续说下去,却又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只是又把手捂在脸上,擦着那已经布满整张脸的泪水,狠狠地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卷说道。

“我到家的时候,我的老婆光着身子倒在地上,嘴角还有着血,她是咬舌自尽的,即使到了那个时候,她还是保持要做一个贞洁的女人,宁可死也不活着受辱。她的眼镜睁着,到了生命的最后,她也没有合上眼。

我的女儿小倩,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已经失踪,我找了很久,也没有什么消息,至于我老迈的父母,全都被蛮人狠心地杀掉了。”

野狼的眼眶通红,猩红的血丝充斥着怒睁着的眼球,此时的野狼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沉稳,十足和他的绰号一样,就是一头野兽,一匹野狼,一匹含恨的野狼。

接下来的故事,寒舒就都清楚了,带着血海深仇的野狼在二十多岁的年纪,为了把整个生命用在宰杀蛮人的事业上,进入了北边军,一点点,过了这些个年头。

照常说,像野狼这样三十来岁,又有过几年经验了的老兵,都会被安排一个小队长之类的基层干部,但是野狼却没有,所有做过他上司的将领都说他一见到蛮人就疯,从没有过哪次打仗不是带着伤下的战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野狼被输送到伤亡率最高的骑兵大队,也正是因为在这骑兵大队,这独有的气质下,在寒舒这个杀起蛮人来一样不要命的人身边,野狼的疯劲才没有被凸显出来罢了。

唏嘘不已地看着那个又回归了一脸颓然地靠在树上吸着烟卷的野狼,寒舒本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却突然转头看向黑暗中的一处,登时站起身,大声喊道,“所有人起来,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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