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整个晚上,杨韵环什么都不说,过去那个经常把自己伪装成为冰冷丽人的她,今天真的冰冷了。
萧云舟嗫嚅的说:“那,那我们一起去得了,你是不是要见你的家人。”
杨韵环一震,迟疑着,幽幽的说:“见,肯定要见!”
“好吧,那就这样,巧馨啊,我和杨韵环都走了,你每天早点下班回来啊,不要乱跑,出去就把秦萍带上,我会给旁边梁翰超,马斌他们交代清楚的,他们会每天送你上班下班。”
赵巧馨表情复杂的看看萧云舟,在看看杨韵环,说真的,她很想自己亲自陪萧云舟过去,她想到这个房间里没有了萧云舟和杨韵环的笑声,赵巧馨都感到浑身冰冷起来。
“我会早点回来的,你们也多保重!”说话中赵巧馨觉得自己眼泪有点情不自禁的滚动起来,她赶忙转过头,看着窗外的夜色,掩饰着说:“明天是一个好天气啊,不过现在开始冷了,你们多带点衣服。”
房间里不管是萧云舟,还是杨韵环,都不由得又了一种难舍难分的情感,好一会,杨韵环也有点沙哑的说:“我上楼收拾一下衣服,对了,我现在打电话,把机票也定了吧?”
“额,好吧。”
杨韵环上楼了,她把这段时间留给了赵巧馨和萧云舟。
赵巧馨勉强让自己露出了一点点的笑容,说:“记住,到外面了不能欺负韵环啊,不然回来了我和你没完。”
“不会的,她不欺负我都是好的。”
“哼,反正我每天都要打电话过去查问,你骗不了我。”
“好好,我保证不欺负她。”
然后,她们两人就都不知道在继续说什么了,就这样坐在一起,默默的低着头,却又不想马上分开,一向趾高气扬、自信爆棚的赵巧馨,此时才明白,活了二十多年,自己的心里其实也是懦弱和卑微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在商海中踏浪高歌,叱咤风云,都是因为自己的无知无畏。当此刻她现自己的懦弱和卑微,当她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了萧云舟,这个别墅还能不能算家?
如果没有了这个家,自己还拥有什么呢?如果没有了萧云舟和这个家做自己的后盾,自己还能不能在那些刁钻,刻薄的老板,官员们面前淡定自若地推杯把盏,并让他们对自己望而生畏且满怀敬意?
赵巧馨一边对自己的懦弱、卑微和不自信深感不齿,一边不停地安慰自己:所有的女人都是懦弱和卑微的,都会为自己深爱的人放下所谓的原则和尊严,除非她一点也不爱他时,她才不得不成为不可一世的勇士。
萧云舟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赵巧馨没有迟疑,从茶几上拿起打火机,按下火栓,火苗先是闪耀在她白净的脸庞前,又跳跃到萧云舟的脸庞前。
萧云舟看了赵巧馨一眼,却没有说什么,缓缓的吸了一口,眼前烟雾缭绕,赵巧馨觉得看不清萧云舟的脸了,两个人再一次的陷入了沉默,赵巧馨低着头把玩火机,萧云舟慢慢的抽着烟,她们都有很多的话想对对方述说,但话到嘴边,有不知道该不该提起,就这样,他们在客厅里坐了好久,好久......。
第二天下午,萧云舟给秦萍,马斌,包括沈飞灵等人都嘱咐之后,带着吴松鹤和杨韵环离开了玉寒市,飞往沪市。
在登机中,空姐妹妹正在机门口迎客,一眼就看到了萧云舟,今天的萧云舟可是赵巧馨给武装了一番的,一身得体的名牌服装,全套高档奢侈的装饰,把萧云舟显得那个潇洒帅气啊,连漂亮的空姐都看得有点愣了。
空姐妹妹闪动着美丽的眼睛问:“欢迎您登机,请问您是什么座?”
萧云舟想都没想:“我是射手座,美女你呢!”
空姐一脸害羞状:“真的嘛,好巧噢,我也是射手座耶……”
后面排队的几个乘客和吴松鹤,都一起咳嗽起来,萧云舟只好继续往前走,不过还是回头看了几眼这个空姐,空姐也是一样的,眼中水灵灵的,老瞅萧云舟。
看来这空姐吧萧云舟当成了高富帅了,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了,登机完毕,这空姐拿起广播话筒,看一眼萧云舟,说:“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本次航班,请您坐在跑道上,系好安全带,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这一下,所有的乘客一身冷。
不过飞机起飞后,机长向乘客讲话,讲完后,竟忘了将话筒关上,他对副驾驶说:“我要先去小便,然后再去干那个新来的空姐。”
刚刚和萧云舟眉来眼去的那个空姐听到了,急忙从走道走过去,想告诉机长,话筒忘了关了,但走的时候,不小心一个屁股蹲儿摔倒在走道上,旁边的一位老太太低头对她说:“不用着急,宝贝,他说他要先小便的。”
那空姐一下羞得满面通红,低着头走了过去。
这老太太的话,别人没有听到,不过萧云舟那耳朵多灵光的,听的他呲呀咧嘴,再也不敢给那个空姐放电了。
从玉寒市到沪市,大概也就一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萧云舟从上飞机之后,就想尽量的调动起杨韵环的情绪,可是最后萧云舟还是觉得自己这些想法无法实现,杨韵环整个人从昨天晚上起,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眼光总是那样痴痴的,没有笑容,没有表情,只有黯然和落寞。
舷窗外的天空雾蒙蒙,灰扑扑一片,就像年久失修没人照看的已落满灰尘的印象画作的背jng,萧云舟看看杨韵环,她一动不动,似一件行为艺术品,极其专注地望着窗外远处的灰蒙蒙一片,很少见有像她这样望法的人,谁会看着那很远很远的地方呢?那里什么也没有。
从侧面看去,今天的杨韵环就像是一个孤独的女孩,似一棵孤独的水仙开在密林深处,从没被人碰过,她还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那样望着朦胧的尽头。那样执著,好像似乎想从那朦胧的尽头里,找寻到那丢失已久的宝贵的什么,从她的位置判断,她望着的那里应该是沪市的方向吧!
十分钟后,她终于动了,轻轻缩了一下肩膀,萧云舟现她的眼睛有些红。
“冷吗?要不要帮你那床毯子?”
摇摇头,杨韵环说:“你不要管我,我没事的。”
“但你这个样子很让人不放心,能说说你的家人,你的过去吗?好像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这些。”
“昨晚上你没问巧馨?”
“问了,她说让我直接问你!”
“等到了地方我再告诉你,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原谅我。”
说完,杨韵环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萧云舟的肩头,慢慢的把头靠在了萧云舟的肩头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但杨韵环怎么能睡的着,她的心已经飞到了沪市,好像最近正站在外白度桥上,俯视黄浦江的瞬息万变,杨韵环能记得的是,它嚣张,不安稳。可它又是隐忍的,多少年的喜悦与愤怒都溶入了那湍湍不息中。
她能记得的是,自己的那么多春秋与冬夏,岁月与年华。也许在它这个世界眼里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正如自己的执着终究在锲而不舍中灰飞烟灭。而自己,早已经学会承受,忍耐,无视。
好像听人说过一句这样的话,宿命,是你最不能改变的东西......。
一个小时的时间过的很快,飞机降低了高度,在天空盘旋着,准备降落,漂亮的空姐也适时的给大家提示着,让大家系好安全带,
杨韵环一下睁开了眼,侧过头看了看窗外,到了,这个华夏著名的城市,这个自己的故乡就在脚下,这里繁华,这里喧嚣,这里冷漠,这里有金钱,这里有名利,这里还有阴谋、骗局,和一切你所未能想到的东西,人们叫这片土地为沪市。
杨韵环便出生于此,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便是它,眼里是它,心里也是它,她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将来你要得到你眼睛所能看见的所有美好的东西;去争取你心里所能想到的一切荣耀的事物。
杨韵环相信一句话,人是没有什么不可以习惯的。
她慢慢的也习惯了血雨腥风,习惯了纸醉金迷,习惯了这个看似奢华的天堂。
杨仲良就是杨韵环的亲爹,杨氏商会在大沪市是很有势力的商会,整个沪市滩都很敬畏“杨仲良”这三个字。但“畏”的成分要大于“敬”,他身边的人有一部分其实是因为“畏”而不得不敬的。
杨韵环却恨他,因为这个男人薄情寡义,喜新厌旧,为了一个妖精女人,最终和母亲分手,虽然,他给了母亲一大笔财产,但母亲还是因为伤心痛苦,最后积忧成疾,离开了人间,这些年了,杨韵环每次想到母亲临死时候的样子,都会在心中默默的诅咒这个亲生父亲。
可是就在最近,杨韵环越来越多的感受到了一种孤独,那种深深的寂寞让她对这个父亲有了一点点的怀念,有时候她还是会想起这个父亲对自己的关爱,每次他偷偷在校门外看着自己的眼神,让杨韵环很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