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暇!”千帆看着因怒气脸色通红的岳不暇,冷冷得开口,“平日里我没少听说你岳不暇欺负弟弟妹妹,当初我还不信,想着温文尔雅的大哥这么会是这样的人呢,不过看你这幅架势,看来传言非虚啊。”
岳不暇还没说话,身边的小厮林子就先开口了:“二小姐,我们大少爷可不是那种草莽之地出来的人儿,您这么说,真真的是辱没了我们大少爷的身份。”
千帆看到这个前世就在人前人后明嘲暗讽自己是命犯孤煞丧门星的小厮,冷笑一声,眼睛盯着林子,突然一步上前,以迅雷掩耳之势狠狠打了林子一巴掌。
到底是有些功夫在身,饶是千帆是个女儿家,也将林子打得一个趔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嘴角还出了血。不过被打的他只顾着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平日里向来和善待人的二小姐。
千帆不等岳不暇说话,便怒骂道,“主子说话,你一个奴才竟然也敢插嘴,我倒是不知道,大伯家有了这样的规矩,竟然连个奴才都敢顶主子的嘴。这一巴掌就是教训,下一次,小心你的狗腿!”
“二妹妹,这林子说什么也是我身边的小厮,轮不到你来教训。”岳不暇看着千帆道,“难不成二叔家对奴才的规矩就是随意打骂?”
听到岳不暇替自己撑腰,那林子顿时胆子又大了,捂住红肿的脸,含糊不清地嚷嚷道,“奴才只是实话实说,大小姐现在这番模样,奴才看得都觉得难过得很,倒是二姑娘看着好得很呢。”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千帆也不多话,直接飞起一脚,将林子踢出老远,“跑到本姑娘千帆阁来撒野,今日本姑娘就教教你怎么做奴才。”
话音一落,几步跟了上去,从正在打扫院子的婆子手里夺过扫把,对着还没爬起来的林子便是一顿猛chou,打得林子嗷嗷直叫。
千帆居的丫头婆子大都是从边关跟过来的,自然向着自家小姐,都不管不问地继续做自己的事,因为她们知道,小姐对下人向来和善,除非是坏心肠的刁奴,小姐才会如此痛下狠手。
“岳千帆!身为女子,你竟然如此粗暴不堪,无礼至极!”岳不暇看到自己的小厮被打得满地打滚,就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当下也不管什么风度不风度,跳着脚怒骂道,“你这样的女人和那些市井泼妇有何分别!简直就是疯婆子!”
千帆打得过瘾,丢掉扫把,回道,“大哥这般说千帆,千帆可真是太伤心了。千帆这可是在帮大哥立规矩,这样的眼里容不下主子的小厮留在身边,怕是会给大哥带来祸患的。我知道大哥心地善良,舍不得约束下人,我这个做妹妹的替你教训恶奴,免得别人说大哥你不懂规矩,纵容下人对主子不敬!”说完又狠狠补了一脚,“敢欺负我千帆阁的人,活得不耐烦了!”
岳不暇气得满脸通红,本来是想来替妹妹杀杀岳千帆的气焰,没想到不但自己的人被打,自己还被气得无话可说,当下一甩袖子,也不管林子的死活,匆匆离开。
千帆却是大声笑道,“大哥要走了?妹妹就不送了。来人,把这个人扔出千帆阁,别脏了本小姐的地方!”
两个婆子得了话,连忙走上来,将被打得灰头土脸的林子直接丢出了院子,随后将门关上。
“哈哈哈哈……”躲在暗处的寒霜是暂时替自家主子在暗处保护这位岳家二姑娘,却被他看到了这么一场精彩的场面,顿时有些明白为什么主子这么喜欢留在这里了。主子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找个人陪在身边了。跟这样的姑娘在一起,定然会很精彩吧?
不过没多久,这件事便传遍了整个岳府。下人房里,一个婆子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躺在床上浑身都是鞭伤的儿子道,“空儿,我就说小姐肯定会为咱们报仇的吧?”
叫做空儿的少年抹抹眼泪,对着自己娘开口道,“娘,等我好了,我就去为小姐做事。”
“好孩子,快些吃药吧。”婆子连忙端过药,给自己的儿子喝下去。
无暇阁。
“我听闻你今日去了千帆阁大闹了一场,结果被人拿扫把打了出来?”大夫人给岳珠儿喂过药,又匆匆赶到儿子的书房。
“娘,那个岳千帆简直就是个泼妇,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岳不暇提起这件事就怒火冲天,“她不仅打了林子,还把人给扔了出来,这不是再打儿子的脸面吗?”
大夫人一听,面色又阴沉了许多,看着火大的儿子不禁开口,“娘本来觉得你是个心里明白的,哪成想你到现在都学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思。不暇,你是个男儿,将来要建功立业的,不要把心思用在这些女儿家后宅之事上,否则耽搁的是你自己。”
“娘,我见妹妹那般惊恐,心中愤然,本来想着,若是岳千帆好好与我说道,想来三妹妹那件事便是我多想了,与她无关。但是她哪里像受惊了的样子?好吃好喝,活蹦乱跳的,那件事定然与她有脱不了的关系。”
“你以为娘不知道吗?我说过这件事你不必插手,我也知道你是心疼妹妹,但是不暇,男儿志在四方,你又何必上门去与她争执,白白让人看了笑话,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娘,不暇知错了。”岳不暇也知道今日之事闹得没皮没脸,也是自己思虑不周,毫无证据地去找岳千帆,即便说出了口也定然会被否认的。而且父亲说了那件事不许再提,若是惹出了什么麻烦,到时候父亲定然还要怪罪于他。
“放心吧,不暇,你妹妹这件事娘一定会讨回来的。”大夫人拍拍自己儿子的手,“你宽心伴读,有了好出路才能光宗耀祖。”
“不暇明白。”岳不暇点头应是,“只是林子被打的怕是几日都下不了床了,虎子又傻里傻气的,我身边也没个机灵的。”
“回头,娘再从家生子里挑几个伶俐的。”大夫人应着,母子俩又说了好一会话,大夫人才离开。
“小姐,素青今日老老实实地送了凝香茶,没有现什么不妥的。”春儿回来后,从院子里的丫头口里听说了岳不暇的事,又唠叨道,“小姐,我和岳礼都不在身边的时候不要随意动手,万一那岳不暇疯狗似的咬人怎么办?”
“哎呀呀,我早上还教训那个小厮说没点规矩,不敬主子,你竟然说岳不暇是疯狗!”千帆笑着打趣道,“看来,该立规矩的是我才对。”
“小姐,我现在跟你说的是很认真的事情。”春儿一脸无奈地为岳千帆研墨,“那个林子在外头狗仗人势,成日欺负弱小,本就该打,打死都不为过。”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堂堂大将军的女儿值得跟他动手。”千帆得意地开口,“上次那个丫头都求到你跟前了,你也没告诉我,你自己打算怎么办?”
“我没想着这些小事让小姐费心。”春儿立在旁边看着千帆练字,“那婆子的儿子本就是个低等下人,无意间撞到了酒醉的林子,便被打成那样。按道理来说,虽然那婆子是咱们院里的人,但是小姐也总不能为了一个下人去跟个下人过不去,平白辱没了身份不是?所以我想着回头让岳礼教训他一顿也算是圆了小姐的名声。”
“你替我想得周全,不过今日他自己送上门来被我打,我总不能谦让吧?”千帆笑眯眯地写着字,“有人求我打他,谁不打谁是傻子。”
“这世间就是小姐的道理多。”春儿笑道,又低声道,“奴婢听说大老爷派人去了丰城,据说是请丰城最有名的相师来看看宅子。三姑娘那件事估计大夫人肯定会怀疑到小姐身上,到时候怕是有什么差错。”
“京城这般地方,相师竟然比不过小小丰城,折腾那么远也不嫌麻烦。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大的事也难不倒你聪明的小姐。”写下最后一笔,千帆满意地看着那个字,笑道,“这辈子,说什么我也不会再委屈自己了!”
春儿一愣,凑上前去看,却见千帆笔下那大大的“狂”字笔势凌厉,一股漠视天下的霸气之感迎面扑来。“小姐的字真好!”
“那当然。”千帆微微一笑。当年她最讨厌练字,后来得知洛朗逸最喜欢写字漂亮的姑娘,她愣是足足练了一个冬日。虽然她恨洛朗逸,但是的确因为那个不良人,自己也真心逼迫自己学会了不少东西。
自岳不暇带人来闹过之后几天,岳府上下都是十分平静,但是千帆却是知道,越是平静的表面下越是蕴藏着大yn谋。
岳珠儿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人也渐渐好了。倒是大夫人的气色愈来愈差,眼底都出现了脂粉盖不住的乌青。这一日老夫人终究是看不过去了,问道,“老大家的,你最近照顾珠儿是不是太辛苦了?气色怎么如此差?”
“回婆母,没,没事。”大夫人低下头,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是让老夫人焦急。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这个老婆子?”老夫人一生气,问道,“那个张嬷嬷,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老夫人,这些天夫人夜夜惊梦,像是被什么魇着了,吃了好多副的药也不见效。”张嬷嬷是大夫人的陪嫁嬷嬷,自然说话也有些分量。
“前几日不是说那个丰城的相师来看过么?”老夫人想了想,诧异地问道。
张嬷嬷面露为难之色,当下也有些吞吞吐吐。
“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地说话也这么不利索,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老夫人不耐烦地开口。
“那相师掐了半天,说是府上有人命犯孤煞,阖府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