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七章,我答应你
纪倾尘之所以拒绝让冷易婳怀孕,那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沈君茹这些年是怎样独自熬过来的。
可是沈君茹比冷易婳的情况还要好些,毕竟纪园还有个老爷子在撑着护着呢。可是冷易婳若是将来生了孩子,老爷子也老了,随时可能离世,不可能一直护着她们,留下冷易婳孤儿寡母的,还要面对纪家外戚对纪氏的虎视眈眈,他如何舍得?
冷易婳咬着唇,眼泪汪汪地瞪着他,生气,却又说不出来。
她明白他是为了她今后着想。可是他要怎样才会懂,她往后的日子若是没了他,生命等于没有任何意义了,就算她拿回了夏日集团又如何,就算她看着叔叔一家得到了报应又如何?如果有了纪倾尘的孩子,不论儿子女儿,她总算心中有了寄托,有了生存的希望。她不会再指望今后的人生路上还会爱上谁,她明白纪倾尘的独一无二,更明白人心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刻骨铭心的爱情里。
“乖。”他笑了,抬手轻轻刮着她的鼻尖,调笑的神情一如之前那般自然愉悦:“你听见了,不是我不想,是现在医生也说了,我不适合过夫妻生活了。再者,万一会遗传的话,你不心疼我们的孩子吗?”
冷易婳的眼泪哗哗地流。
她偎在他肩上,好一会儿之后依旧倔强地说着:“我不管,总之你若是没能给我留下一儿半女的,你就不许死!不然我就跟你一起去,生不同衾死同穴!”
“别任性,会遗传。”纪倾尘有些无奈。
冷易婳依旧坚持:“医生说的是可能会遗传,没说一定!如果真的有遗传,那也是我跟孩子的命!总之,你若是没给我留下一儿半女就离开我的话,我就跟你一起死,我誓咱俩前后断气间隔不会超过五分钟,不信你试试!”
“你……”纪倾尘浑身一怔,她的生不同衾死同穴,让他得知重病后沉重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从未怀疑过在他的心里,冷易婳的安危比自己更重要,听着这样的句子,他埋怨老天对他不公的情绪也一点点瓦解了:“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以后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都不说这个了。”
夫妻俩旁若无人地说着情话,对面的医生始终保持沉默。
看着他俩这般感情深厚,医生凝视化验单的神情更加凝重了几分。
须臾,费腾跟费雪一起过来了,兄妹俩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楼上楼下还跑了好几趟,似乎是要把家给搬过来。温馨雅致的病房里,一张硕大的双人床,两双情侣的棉拖安静地摆放着,淡淡的忧伤中又透着丝丝缕缕的甜蜜。
收拾好一切之后,费腾瞧着病房里的一切,红着眼眶想:老大跟少夫人的第一次,该不会就这样在病房里度过吧?老大都这样了,还能跟少夫人生孩子吗?
费雪似乎看穿了哥哥的心思,擦擦眼泪道:“如果少夫人真的有了老大的孩子,而老大将来真的不幸了,那么我说什么也会护着少夫人跟小少爷的。”
“嗯,我也是!”费腾用力点点头,转身朝着外面去了。
纪倾尘的病房是医院里最高级的套间,一室一厅的那种。刚才费家兄妹在里面张罗着一切,纪倾尘就拥着冷易婳在外面厅里的沙上安静地坐着。眼看他们兄妹出来,冷易婳站起身往里走道:“好了吗?”
“好了。”费雪答:“还有些吃的,我下去拿。”
“纪倾尘,你过来,躺下去,我去叫医生过来,该输液还是该打针,现在马上就开始吧!”冷易婳瞧了眼房间,径自过去拉开被子的一角,扭头看着纪倾尘:“快点过来!”
明亮的灯光下,纪倾尘却是不语。
他静静凝视她,心里有太多对不起,没法跟她开口。有些事,他不能控制,可有些事,他必须去面对。
比如他生了这么重的病,他不能等到快死的时候才去告诉沈君茹跟纪陌生。比如医生说的家族遗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有必要搞清楚。如果他的肾病不属于遗传性的话,那么有没有可能他跟冷易婳有孩子,也就不会遗传给孩子了?
一堆一堆的事情积压在心头,刚才只顾着安抚冷易婳的情绪,而现在静下心来想一想,就全都理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站在那里不动?”冷易婳过来拉他。
他现在在她眼中,就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必须倾尽全力去呵护。
纪倾尘拉过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一吻,声音轻飘飘的,却很温柔:“我……想去找爷爷谈谈。”
冷易婳愣了一下。
他又道:“小婳,我知道现在我们之间不该有任何隐瞒,所以我带着你一起去见爷爷,也未尝不可。但是有些事情,以前爷爷没跟我说过的,想来你不在场的话,他答起来会更加自在一些。等我弄清楚之后,我再告诉你。”
冷易婳懂了。
她点点头,眸光闪烁着,不放心道:“你让费腾开车,你闭目养神。我等着医生会诊那边的消息,也等着你!”
“乖!”纪倾尘亲了亲她的丝,转身叫过费腾就去了。
住院大楼外的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纪倾尘忍不住看了眼手表,才现今天下午的时光居然过得这么快,都已经六点多了。
他打电话给费仕杰,得知纪陌生还没有回纪园,又把电话打给了纪陌生的秘书,得知纪陌生在纪氏的办公室里,并且正在接待一位客人。
纪倾尘问了是哪位客人,想着如果爷爷今天太忙,他就明天再说。
结果秘书答着:“是星夜的董事长夜樾先生。”
夜子晟的父亲?
纪倾尘有些迷惑了。纪氏跟星夜一向没有生意上的交集,爷爷怎会在办公室里接待夜子晟的父亲?
“走吧,去公司。”他淡淡吩咐了一句,便领着费腾一起朝着纪氏的方向而去。
楼上,冷易婳紧紧抓着窗帘,瞧着纪倾尘的车子远远离去的画面,依依不舍,直到那辆车彻底消失在眼帘,她依旧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