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耐烦地甩开李红的手,烦躁地说:“都说了不想问了,你还没完啦。”
李红幽愤地瞪着我,眼神看起来十分可怕。我白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走进卫生间洗澡。温热的水滑过皮肤,如同情人的手指一样轻柔,我胸腔里的焦躁逐渐沉静下来,同时心里涌起一丝隐隐的愧疚。
刚往头上涂抹上洗水,李红推开卫生间的门走进来,靠在洗手台上一言不的瞪着我,眼神十分的凌厉。
我说:“你跑进来干什么,没见过男人洗澡啊。”
李红瞪着我,神情肃穆地说:“唐亮,你跟我说实话,那天在东方广场,韩博深到底给你说了些什么?”
这女人可真是执拗,一句话招来她这么多怀疑,我懊恼地说:“你还有完没完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底想干什么?”
李红冷着脸说:“是你想干什么?我一直以为你很信任我,但今天才意识到,其实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我烦躁地说:“就算我说错话了,你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真是有毛病!”
李红冷笑着说:“我就是有毛病,你不要以为你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我说你怎么拖拖拉拉一直不肯结婚,原来心里还有这么多小九九。既然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那我们真的没什么必要强扭在一起了,不如一拍两散吧。”
一听这话我真的有点火了,这不是没事找事,无理取闹吗。我恼怒地大声说:“你还来劲了是不是,一点点屁事至于要分手吗。我看不是我想多了,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要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跟我胡搅蛮缠。”
李红也火了,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她冷着脸反问道:“我心里有鬼?你把话说清楚,我心里有什么鬼?”
我冷笑了一声,说:“你心里有什么鬼只有你自己清楚,一句话招来你这么多花,你反应这么强烈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李红幽怨地瞪着我,咬着牙说:“好,你终于说出实话了。对,我心里有鬼,我就是心里有鬼!”
我洗干净脑袋上的泡沫,不耐烦地说:“行了,赶紧睡觉去,别在这跟我来劲。真是矫情,你还说不得碰不得了。”
李红恨恨地白了我一眼,扭头离开卫生间,离开的时候重重地将门带上。我的情绪逐渐烦躁起来,擦洗完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将情绪逐渐平息下来之后才穿上睡衣走出卫生间。
卧室的灯已经熄灭了,李红蜷曲在被子里,身体一抖一抖的,似乎在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抽泣。我蹑手蹑脚摸上床,在李红身边躺下,昂面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李红现在怀有身孕,孕妇的情绪比较容易受到刺激,也许我应该多让着她一点。
过了一会,李红逐渐安静下来,悄无声息的。我侧身从后面抱住她,柔声说:“对不起,老婆,我错了,刚才不该那么大声跟你讲话。”
李红没吭声,只是伸手把我抱着她的手拿开,在黑暗中冷冷地哼了一声。看来今晚这事还不算完,她心里仍然有气,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
我转过身,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很萧索地说:“你如果还生我的气,抽我两个嘴巴子好了,我绝不还手。”
李红终于有了回应,她瓮声瓮气地说:“我困了,不想说话,你也不要再跟我说话了。好了,睡觉吧。”
李红的口吻冷冰冰的,如此冷漠的态度让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冷战。回想起老爷子跟我说过的话,李红和我母亲一样,性格过于刚烈,内心又比常人都敏感,这样的女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母亲纵身一跃时的那个决绝的眼神,心里一阵后怕,突然浑身都感觉到一股凉意。
人在黑暗中的思维十分活跃,我又胡思乱想了一会,直到一股困意袭来,才扭头睡了过去。
这天夜里,我做了个噩梦,梦里一直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追杀我。在一片被黑暗笼罩的原野上,我拼命地逃,拼命地跑,那个梦魇一般的影子却一直在我身后紧追不舍。当庞大的阴影将我完全覆盖时,我回过头,吃惊地现这个要追杀我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李红。
我大吼一声“不要”,然后从噩梦中醒来,醒来后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我摸了摸额头,暗自庆幸还好是个噩梦。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我现天已经亮了,一摸身边却摸了个空,李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离开了。
再次回想起昨夜的争吵,以及李红冷冰冰的言语,我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刺痛。
因为昨夜的不快,早晨上班时感觉无精打采的,心情十分沉痛,坐在办公室里精神十分抑郁,文件也看不进去,什么都不想干。
坐在大班办公椅上了会呆,我起身烧水泡茶,水烧开后我泡了壶龙井,喝了几杯茶,抽了一根烟情绪才稍微稳定点。
有人敲门,我说了声“请进”,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彭强穿着警服出现在门口。我惊讶地站起身,没想到彭强竟然会来办公室找我,不过预感到他肯定有话要跟我说,连忙招招手说:“彭局长,你来的正好,我刚泡了一壶好茶,快过来坐下来喝杯茶。”
彭强走到沙前,冲我笑了笑,摘下警帽坐下来说:“我正好路过你们财政局,就想着上来讨一杯茶喝。”
我从消毒的盆里用镊子夹出一个干净的茶杯放在彭强面前,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一边斟茶一边笑着说:“恐怕不是路过吧,彭局长是大忙人,哪有闲功夫到我这喝茶,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彭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点点头说:“嗯,茶不错。昨天中午本来想吃饭的时候跟你一块聊聊,硬是被罗大洛搅合了。这个罗大洛也真是的,平时一点都不注意检点,吃顿饭还带我们去那种地方。”
回想起昨天彭强吃饭时浑身的不自在,被那几个美女搞得无所适从,我就觉得好笑。想必他的思想还很守旧,对这种声色犬马的场合有点本能的排斥。
我笑了笑说:“人跟人的想法不同,活法自然也不同,罗大洛本身也是出于好意,只是没想到你根本不吃这一套。”
彭强说:“身份公安局长,不仅不以身作则,居然跟小姐打成一片,这个罗大洛越来越不像话了,早晚有一天要出事。”
我说:“现在社会就这风气,党政机关像罗大洛这样的干部不在少数,你们公安局内部跟犯罪分子沆瀣一气的人就有很多。对了,昨晚你们开会追查那个给方晓通风报信的人,现在有没有结论?”
彭强摇摇头,说:“昨天开会的时候,我们的手机都被暂时收缴了,我们后来检查了与会人员昨天的通讯记录,没有现异常。哎,这次行动失败责任都在我,如果我们从监狱回来就开始行动,以最快的速度将彩虹小区监控包围,那方晓就不可能从我们手底下溜走。”
我沉吟片刻说:“你件事的责任不在你,你这样处理也没有什么大错。只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才导致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对了,如果从通讯记录没有收获,你不妨换个角度考虑一下,也许会有所现。”
“换个角度?”彭强狐疑地望着我,问道:“你能说得更明白一点吗?”
我笑了笑,低头想了想说:“彭局,按理说你是刑侦专家,我这个外行在你面前我这是优点班门弄斧了。不过话说回来,多一个人总是多一条思路。你们刑侦人员考虑问题多少会有一种惯性思维,这种习惯不是一天养成的,所以也会有自身的思维盲点。”
彭强激动起来,兴奋地说:“对对对,人都会有思维盲点,也许一个外行人的思维方式反而会对我们有启。你快说说你的思路,我们一块分析分析。”
我说:“如果把向方晓通风报信的目标人物锁定在你们公安局内部,那这个人对你们的办案方式一定是非常了解的,所以他势必之前就有所准备,根本不可能用常规的通讯方式将消息透露给方晓,而且这一点现在已经被证实了。那么你不妨换一个思路想想,谁最有可能向方晓报信?方晓在你们公安局工作时,和谁的私交比较密切一些。锁定几个可疑目标,也许通过这个目标就能够找到方晓。”
彭强兴奋地一拍大腿,激动地说:“说得太对了,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这一点我以前怎么就忽略了呢。”
彭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问道:“萧局告诉我,昨天方晓在你家楼下伏击你了,你能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跟我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