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余往我办公室门口看了一眼,站起身走到门口把门闭上,折身回来说:“局里关于你的谣言都要论吨装了,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有人说你这次出去根本不是休年假,而是预感到大事不妙,畏罪潜逃了。局里和市里都联系不上你,这种谣言就更传开了。”
畏罪潜逃?这些人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我苦笑着说:“我为什么要畏罪潜逃?这种鬼话你也相信啊。谣言再多毕竟是谣言,总有那么一群人唯恐天下不乱。”
我泡好茶给刘余倒了一杯,自己也端起杯子嘬了一口。
刘余接着说:“谁说不是呢,可这些谣言总有人相信。”说着他小心地往门口看了一眼,低声说:“还有人说,你畏罪潜逃后市委已经决定,由文副局长接替你,随时准备搬到这间办公室里来办公了。”
他妈的,老子出了趟远门,就有人惦记着我屁股下面的位子了。我纳闷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我又没有精神失常,为什么要畏罪潜逃啊。”
刘余说:“这你就要问乔主任了。据说是因为乔主任的前夫张诚被气象局开除,他认为是你授意的,开始到处上访告状。他先去了省里,后来又去了北京上访。听说好像举报信已经到了监察部,监察部一个大人物还亲自接见了张诚。监察部已经知会省监察厅,开始搜集证据了。”
张诚被气象局开除了?可他为什么要认定是我授意的呢?如果真是这样,他上访告的也应该是气象局,却要迁怒于我,这不是神经病所为吗?
我喝了一口茶,低头想了想说:“这他妈的叫什么事,气象局开除他,他告我干什么。你去把乔美美叫进来,我要问问她,这他妈的到底是为什么。”
刘余端起茶杯把杯里的茶喝完,站起身说:“那好,我先去忙了。唐局,你消消气,这年头小人太多,你可不要上了别人的当啊。”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分寸,你先去吧。”
刘余出去后,我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脑子里乱哄哄的,这个张诚以前还只敢偷偷摸摸的做些小动作,现在连工作也丢了,完全没有了顾忌,彻底沦为一只乱咬人的疯狗。必须要想个办法制止他,不能任由他继续胡闹下去。
有人敲门,我说了声“请进”,常务副局长文能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看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一闪而过。这个老东西,我回来他心里一定失望极了吧。
我招招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故作和颜悦色地说:“是你啊文局长,我正准备找你呢,快进来坐吧。刚泡好的铁观音,一起喝两杯。”
文能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脸上堆满笑容说:“唐局,你回来我就安心了。你这一把手不在家里坐镇,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现在你回来就好了,我这心里一下子就感觉踏实多了,呵呵。”
我笑了笑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变得那么重要了。据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局里传言很多,有人说我畏罪潜逃了,还有人说中纪委要调查我,这些你也都听说了吧。”
文能笑着说:“嗨,谣言从来都是以吨计算的,可谣言毕竟是谣言,当不成真的。谣言止于智者,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些鬼话。总有那么一小撮人唯恐天下不乱,这些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我点点头,给文能倒了一杯茶,问道:“最近局里有没有什么大事?”
文能说:“都是些日常工作,没什么大事。市政府下了几个文件,要求我们财政局全力配合今年动工的几个基建项目,其中就包括你从省城招商回来的棚户区改造和经济适用房建设,这些都是民生工程,功在千秋,绝对马虎不得。”
正说着,乔美美低眉顺眼地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满面愧疚,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马上又将头垂了下去。我招招手说:“乔主任,你来得正好,过来坐吧。”
乔美美在我对面坐下后文能马上乖巧地站起身说:“唐局,需要你签字处理的文件我都让秘书放在你办公桌上了,你抽时间看看就行。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一下,就不打搅你了,你和乔主任谈工作吧。”
我面带笑容点点头,文能点头笑了笑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顺手还把办公室的门拉上了。乔美美低着头不敢看我,我斜眼瞥了她一眼,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翘着二郎腿不说话,等着乔美美先说话。
果然,乔美美沉不住气了,她低眉顺眼地说:“对不起唐局,你都听说了吧。”
我不置可否地反问道:“我听说什么了?”
“张诚,”乔美美满脸内疚地说:“张诚到省里和北京上访的事。他现在被气象局除名了,什么都不顾忌了,每天除了上访告状什么事都不干了。”
我冷笑了一声,强忍住一腔怒火问道:“他被气象局除名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干他娘,他为什么要上访告我?”
乔美美也难掩气愤,气呼呼地说:“他就是个疯子,神经病,我现在也完全搞不懂他的行为逻辑。”
我咬着牙问道:“那你总知道气象局为什么要将他除名吧?”
乔美美脸一红,半天难以启齿,迟疑了半天才说:“我打电话问过气象局,他们说张诚每天上班除了上网帖以外,还经常浏览黄色网站,下载黄色影片,搞得气象站的整个网络系统都中了病毒,新任局长知道以后将他撤职了。他不服气,跑到市信访办告状,新任的局长知道后一怒之下将他除名了。”
这事听起来还真是新鲜,他老二都被人踢废了,居然还喜欢浏览黄色网站,这个可怜又可恨的男人心理扭曲变态得够厉害的。
我气愤难当地说:“那他要告也是告气象局的局长,告我做什么。他妈的,老子上辈子欠了这杂种的了吗?”
乔美美低着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细想一下,既然他心理如此扭曲,那做出什么变态的事情都不应该觉得奇怪。我想了想说:“你刚才说什么,张诚现在是个疯子,神经病对吧?”
“差不多吧,”乔美美说:“他现在这个样子让我也觉得很可怕,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我沉思片刻说:“既然是神经病,就应该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放出去乱咬人是很危险的,你说呢?”
乔美美抬起头震惊地望着我,迟疑片刻惊愕地问道:“你是要把他关到精神病院去吗?这……这……”
我点点头说:“差不多吧,要不然难道要让他这样无休止地告下去。这年头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了,总以为告状的就手握真理。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说出来大家一块商量商量。”
乔美美瞪大眼睛想了好半天,支支吾吾的,可一句话都说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