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昔说完就转身进了红楼内,留下一群脸色黑呆若木鸡的高级官员。看到此情此景,我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人哪,在面对强权的时候其实都是一样一样的。
陆续送走聚拢在红楼门口的领导,留下少量武警和巡警负责警戒外,其它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汇聚而来的人马也都逐渐撤退,之前热闹的景象也陆续散尽,红楼又恢复了它的宁静。
在胖子的指挥下,被击毙或者受伤的黑鹰徒众都被军车运走处理,少量受伤的战士和警察也都被妥善安顿,我蹲在门口抽了根烟,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胖子从红楼内走出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睛在黑夜中闪闪亮。他用十分奇怪的神情说:“这个女人相当不错,绝对的强全人物,女中豪杰,刚才她对市委那群人的一番话让太他娘的惊艳了,让我顿时对她刮目相看。”
我苦笑着说:“你好像很欣赏她?”
“必须的,”胖子很认真地说:“这样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绝对的牛人。冷静、睿智、强势、信心满满,处理问题坚决果断。今晚看似她让政法委那家伙辞去职务是惩罚,实际上是帮了市委的大忙,不找个人出来承担责任,出了这么大的事市委书记和市长难逃其责,搞不好他们两个人的帽子都被撸掉了。”
这倒是大实话,这件事惊动了中央,一旦问责,孟晖和覃康就惨了,一定会被勒令检讨,承担领导责任。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当领导除了权力还有对等的责任和义务,他们以为红楼无恙,人没出事就万事大吉了,居然还有点跑来讨赏卖乖的意思。真是当官当久了,人都傻掉了。
我点点头说:“你看得很准,余昔这次确实帮了孟晖和覃康的大忙,希望他们能明白师姐的苦心。”
胖子说:“他们当然会明白的,傻子能干到市长和市委书记吗?哎,以前我觉得李红已经算是奇女子了,可今晚见到你这位师姐我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如果李红跟余昔过招,一定是输得一塌糊涂。哎,你小子艳福不浅。”
这就难怪李红悄无声息地走了,我想她也清楚,她不是余昔的对手,与其这样,不如以退为进。我笑着说:“行了吧你,如果你想追她,我绝对不反对。”
胖子笑了一下,认真地说:“我搞不定她,这世上没有多少男人能搞定她。所以我真的十分怀疑,这么强悍的女人你小子驾驭得了吗?”
我抽了口眼,精疲力尽地说:“我本来就没想驾驭她,她也不需要被谁驾驭。你小子今晚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见你对哪个女人这么赏识。”
胖子爽朗地笑了起来,满脸惋惜地说道:“以前不是从来没见识过这样的奇女子嘛,今晚见到了,以后晚上该睡不着觉了。”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死胖子也情了,我站起身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你对师姐的赏识我会代为转告的。”
胖子摇了摇头,回头往红楼内亮着灯光的二楼看了一眼说:“行了,你快回去陪你余师姐去吧,她在等着你呢。我会留下一个排负责今晚红楼的警戒,防止黑鹰的漏网之鱼杀个回马枪报复。”
我忽然想起来逃走的韩博深,连忙问道:“对了,逃走的韩博深抓到没有?”
胖子说:“抓到了,可惜是个替身,这王八蛋玩了一招金蝉脱壳,在逃走的过程中跟一名心腹交换了衣服,自己诈死躲在尸体堆里,等战士们现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妈的,狗日的韩博深果然阴险,居然能混在尸体堆里逃避追捕,这可不像一个教父的风格。我叹了口气说:“便宜了他,不过这个丧家之犬如今就要过上亡命天涯的日子了,失败的滋味对他来说比死还要难受。”
胖子点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以后要多保重,从今晚之后,你就真的要站在风口浪尖上了。秃鹫本人没有被抓住总是个祸害,黑鹰这次虽然损失惨重,但还有很大能量没挥出来。而且他幕后的老板在北京高层也一样有人,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定还会继续挣扎反扑,你们家老头子那边估计也承受着很大压力,日子并不见得多好过。”
谁说不是呢,这次我们虽然赢了,但会产生怎样的后遗症谁都无法确定,以后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胖子说完就上了停在附近的一辆武装侦察机,坐在里面向我挥挥手,飞机起飞,胖子带队离去。我回到红楼,院子和大厅里刚刚被水洗过,空气中还散着淡淡的硝烟和血腥味,屋内的许多家具和墙壁上千疮百孔,证明这里之前确实生过一场平生罕见的激战。
杨嫂正在大厅里收拾被打碎的东西,看到我手指了指楼上,小声说:“余书记在楼上你的房间,毕竟是个女孩子,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心情肯定很低落,你快去安慰安慰她吧。”
我看着杨嫂,心里觉得女人确实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刚才激战的时候,杨嫂吓得满脸煞白,高声尖叫,钻到桌子底下浑身抖,整个人都快疯了。可这会却已经恢复平静,而且似乎还有几分经历了风雨之后的从容淡定。女人,的确是一种适应能力极强的动物。
我信步上楼,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伸手敲了敲门,小声温柔地问道:“师姐,你睡了没有?”
余昔拉开门,站在门口神色平静地望着我说:“怎么可能睡得着。你和那个死胖子在楼下聊什么呢,居然能聊那么久。”
我笑了笑说:“当然是聊你,胖子很欣赏你,说你是他平生仅见的奇女子,简直都要仰慕死了。”
“我可不需要他仰慕,”余昔冷笑了一声说:“死胖子张嘴就是脏话,让我听着很不舒服。你动不动冒出一两句脏话是不是就是跟他学的?”
余昔似乎有语言洁癖,对满口脏话的人十分反感,不过我说脏话她倒没有表现得强烈的反感。在我记忆里,余昔从来连一个脏字都没讲过,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教她的,一个人能做到一个脏字都不说确实不容易。
余昔说完白了我一眼,转身回到房间里,在床边坐下。我走进房间,呵呵笑着说:“哎,我是个粗人,粗人怎么可能不说脏话呢。我没你那么好的教养,在任何人面前永远都那么斯文端庄,连惩罚别人的时候一个脏字不说却分量十足。”
余昔抱着后脑勺靠着床头半躺下来,幽幽地说:“我不喜欢说脏话,生气的时候也很想骂人,可脏字一道嘴边就咽回去了。呃,紧跟你打叉了,忘记问你韩博深是逃走了,还是被外面的部队抓住了?”
我摇摇头,苦笑着说:“你肯定想不到,堂堂教父跟我们玩了个金蝉脱壳,混在死人堆里逃走了。留着他始终是个祸害,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早晚会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