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彭强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刚想起命令黎城县公安局局长调查张诚死因,黎城县到现在不仅没人来汇报,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打过,这里面恐怕有点蹊跷。
我走到彭强办公桌前,抓起桌子上的座机准备拨打黎城县公安局局长的电话时,彭强拿着审讯笔录走了进来,抓起茶几上的茶杯大口喝了一杯茶。
见彭强如此的兴奋,估计祝腾飞那货全都招了,我放下电话笑了笑问道:“怎么样,那货撂了没有?”
彭强吐出一口气,朗声笑了一声说:“撂了,竹筒倒豆子一样,一股脑什么事都招了。哎,这种货色骨子才是个狗奴才,见到软的往死里欺负,见到硬的马上就尿裤子。这人哪,哎,外强中干还真不行。”
我笑着说:“我就说嘛,对付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就不能客气,你们早就给他吃大棒了。他那么嚣张,无非是人为肯定有人会替他撑腰,断了他这个念想,他什么都不是!”
彭强点点头,赞同道:“之前我确实有点犹豫,担心一旦上手段刘副市长会借此说事,现在我明白刘远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以至于不顾身份跑到局里来要人。哎,祝腾飞交代的问题简直触目惊心,南城棚户区从市政府规划拆迁开始,腾飞公司就利用拆迁改造大批侵吞国有土地和资产,光是侵吞拆迁补偿款就达数千万,从市政府到区政府,从规划院到拆迁办,层层盘剥,处处侵吞,真正能分到居民手里的五分之一都不到。一个经济适用房就寄生了这么多蛆虫,听起来真的让人指。”
这些我以前听说过,但没有亲眼见过,当我从彭强手里接过审讯笔录后,觉得简直像做梦一般。这些狗官,简直丧心病狂,为了一己私利完全无视党纪国法,不择手段疯狂敛财,我想不明白,难道他们能把这些钱带进棺材里去?
彭强接着说:“这些人对上不择手段讨好取悦,对拆迁户却声色俱厉,听话了分个三瓜两枣,不听话的上去就打,稍有抵抗就滥用私刑,甚至关押收监,在棚户区改造过程中生的暴力事件多达几十起,这也就难怪最后会演变成如此大规模的群体械斗。”
我看完笔录抬起头看着彭强问道:“这些事刘远山应该都知道,可这狗日的不仅不制止,反而默许,把治下的老百姓当成猪狗,这样的狗官比蛇蝎心肠还毒。有时候我真是想不明白,这些人脑子里想问题的出点到底是什么,他们这样胡作非为难道就不怕出事吗?出了事他拿什么扛?”
彭强又喝了口茶说:“刘远山是疯了,他这样疯狂敛财的目的就是为自己跑官筹集经费,上下打点,四处活动,靠花钱走动将覃市长排挤走,自己当上市政府一把手。这个人的野心太可怕了,当个常务副市长根本没办法满足他,不当上市长决不罢休。据祝腾飞交代,他跟省里有关领导走得很近,北京那边好像也傍上了一个领导,背地里上蹿下跳,十分活跃,活动的力度极大。”
果然是这样,江海市换届选举时,刘远山的三级跳没能完成,只是从组织部长换成了常务副市长,这远远达不到他的标准,狼子野心不死啊。
我低头想了想说:“祝腾飞交代的这些问题十分重要,我马上回去当面向覃市长汇报,得到覃市长的批示后我们马上动手,刻不容缓,以最快的速度将相关人员抓捕归案。”
彭强点点头说:“对,要办就要快,务必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时间拖延得久了就不好办了。”
我说:“嗯,你这边做好准备,组织人手将相关涉案人员控制住。我拿到覃市长的批示后,亲自带领纪检干部将涉案的相关领导传唤抓捕。”
彭强站起身,抓住我的手说:“好,我们就这么办。对了,今天晚上我准备在市局召开一个会议,在全市范围内起扫黄打黑行动,展开对全市酒店桑拿夜总会的突击整顿,代号雷雨,届时还希望你能参会。”
原来彭强脑子里早有计划,看来他等这一天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想了想说:“可以,不过扫黄打黑要有个重点,你有没有想好重点整顿对象?”
彭强会意地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当然,重点就是红宝石夜总会、皇朝大酒店,以及江海的四大赌场。”
这回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说:“有目标就好,不过今晚在召开会议之前务必保密,决不能走漏了风声。”
彭强哈哈大笑了一声,意会道:“这个自然,这个计划目前除了你我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伸手用力和彭强握了握,朗声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哇。好了,我得回市政府向覃市长请示了,你这边马上组织人手,重点监控相关涉案人员。只等我那边一声号令,马上动手。”
彭强用力点点头,送我走出办公室,自己回到办公室抓起桌上的座机分别通知人员前来开会。我下楼后坐进车里,打着火开出南城分局,飞速向江海市政府方向开去。在车里我忍不住有点热血沸腾,这一回该是老子大神威的时候了。
进入市政府大楼后,办公楼内来往的人走路的脚步都显得比平时快了许多,走路像是在跑,每个人的神色都显得有点紧张,无形中给整个市政府办公大楼增添了一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氛围。
近来江海生了太多事,事情一件比一件大,性质一件比一件恶劣,市委市政府从书记市长到普通干部,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战时非平时,的确是应该处于一种紧急待命的状态。
我走到市长办公室门口,听到覃康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情绪听起来十分激动,市长大人应该是在骂人。我正准备敲门时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市国土局局长、房管局局长、规划院院长、城管办主任等一干市下属单位头头黑头黑脸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显然刚才都被覃康骂得狗血喷头。
他们看到我,都只是微微点点头,象征性打个招呼,然后纷纷逃跑般快步离去。望着这群人离去的背影,我摇着头苦笑了一声,这帮家伙舒服日子过得太久了,是该找机会好好收拾收拾他们,让他们搞明白无论做什么事,只拿钱不办事是不行的。
我敲了敲门,顺手推开门走进市长办公室,现办公室里还坐着几个人,除了司法局局长和法院院长,检察院的检察长方向远和反贪局局长欧佳诺也都在。欧佳诺的脸色十分难看,正在向覃康告状,告我无缘无故就停止了他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