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很生气,你丫得还有脸跟我攀关系,之前落井下石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了?
“三万贯,赶快交钱,迟一天,我收一成的滞纳金,去吧!”
柳淳轻飘飘挥动衣袖,仿佛赶苍蝇似的,那叫一个潇洒啊!
站在四周的锦衣卫,眼睛都冒光了。
真是太帅了!
这个指挥使,一个字:牛!
别看锦衣卫权势通天,但是在勋贵面前,还是很老实的,毕竟咬人的狗不漏齿。可柳淳不一样,不亮出雪白的牙齿,谁会害怕?
更何况连番打击,锦衣卫已经大不如前,人才损失,士气荡然无存,不杀一只鸡,如何能让大家伙打起精神来。
“曹国公,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去金殿告我,在下恭候。”
李景隆越憋屈,他敢告吗?
就凭着陛下对柳淳的袒护,没准会罚我三十万贯,说不定还有有廷杖哩!李景隆从小就怕朱元璋,而且是从骨子里那么怕!
他也知道,朱元璋偏爱柳淳,简直跟亲儿子也差不多了。
跟他比圣眷,根本没有胜算。
看起来只有认倒霉了。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暂时先别搭理他,回头让这小子好看。李景隆眼珠转了转,突然道:“柳大人,我愿意出五万贯!”
“哎呦!”
柳淳忍不住轻笑,传说中的反向讲价都来了,我要三万,他给五万,这个二货怎么变得这么可爱了?
“说吧,你想怎么样?”
李景隆的目光转到了那些战马之上。
这一批战马,是特地从西北弄来的。虽说明初还不缺好马,但像这几十匹一般的神驹,还是很稀少的。每一匹在西北,就价值百两。
辗转弄到江南,花费就更惊人了。
一路上为了防止战马掉膘,喂得都是最好的精料,每天只能走三十里。等到了运河的时候,还专门雇了一艘大船。
这路费比战马的花费还多!
他费了这么大力气,结果为柳淳做了嫁衣裳,能甘心吗!
“我多出两万,你让我把战马领走,如何?”
柳淳摇头。
“那我再加一万!”
柳淳还是摇头。
李景隆急了,“姓柳的,你想要多少?”
柳淳笑了,“多少我也不能给你,这是证物,先留在锦衣卫,你现在就跟我滚蛋!来人!”
一声怒吼,四周的锦衣卫一起答应!
“卑职在!”
“把李景隆赶出锦衣卫衙门!”
“遵命!”
这帮锦衣卫憋了一肚子的气,正好有机会泄了,纷纷抽出绣春刀,从四面八方,朝着李景隆包围上来。
李景隆这个气就不用说了!
“柳淳,你真是无耻,无赖!无良!你个黑了良心的,我,我跟你没完!”这家伙留下狠话,转身就跑,不跑不行啊,他可没胆子在锦衣卫衙门打架,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他一条好汉,哪里架得住人多!
李景隆落荒而逃,柳淳总算是心满意足,哈哈大笑。
“这几十匹马,还算不错,你们好好喂着,要不了几天,缇骑四出的时刻就要到了!我们锦衣卫,要重新让人战栗惶恐,夜不能寐!”
柳淳出了最强宣言,锦衣卫上下,欢天喜地,立刻投入到了整顿之中,他们要用最短的时间,恢复昔日的威严!
咱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李景隆从锦衣卫落荒而逃,他先到了五军都督府。
今天坐镇的是长兴侯耿炳文,李景隆爵位虽然高,但耿炳文却是不折不扣的老前辈,见面之后,李景隆就唉声叹气。
“没法活了!真是没法活了!锦衣卫又死灰复燃了,还派了个不要脸的当指挥使,往后可怎么办?老将军,要不咱上书弹劾柳淳算了?”
耿炳文一听差点把茶水喷出来。
“你,你说谁接了锦衣卫?”
“就是那个小贼柳淳!”
李景隆的话还没说完,耿炳文就起身,直接往外面走,越走越快,都小跑起来了。
“老将军,你要找柳淳算账啊?我跟你压阵!”李景隆往外面追,结果刚到了门口,就听耿炳文道:“老夫要回家里,告诉下面的人,都小心点,千万被惹祸!”
耿炳文的谨慎,果然是名不虚传,老爷子转眼消失无影无踪,留下李景隆气得翻白眼!
不就是一个柳淳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我还有办法对付他!
“……情况就是这样,柳淳黑了我三万贯也就算了,还把我的战马都给抢了,我说妹妹啊,你总该帮哥哥一把吧?”
李无瑕被冯氏邀请过去赴宴,她是跟女眷在一起,后来才听说大哥跟柳淳闹了矛盾。
“哥,你让我帮你,该怎么帮?”
“还能怎么帮?把马匹要过来,再让他上门赔礼道歉……我好歹也是个国公,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了?”
李无瑕轻笑,“哥,我要是你,只会偷着乐,我才不去触霉头呢!”
“我,还乐得出来?”李景隆怪叫道:“妹妹,我看该乐的人是柳淳,他黑了我的战马,还抢了我的钱!我,我恨不得宰了他!”
李无瑕把脸沉下来,忍不住咳嗽道:“哥,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告诉你,这些马匹和钱,是买平安的,你赚大了!”
“买,买什么平安?谁敢把咱们家怎么样?啊?”这家伙还狂妄呢,李无瑕伸出葱玉的手指,清点着桌面,笑道:“哥,你不会忘了咱爹是怎么没的?”
一句话,弄得李景隆跟冷水泼头,怀里抱冰似的。
“妹妹,你什么意思啊?难道说是陛下?”
李无瑕摆手,“哥,你别乱猜。不过小妹可要提醒你,第一任的指挥使毛骧办了胡惟庸案。第二任指挥使办了李善长,办了陆仲亨,这两个案子或许还不尽兴,所以他们又对太子殿下下手!”
李无瑕面带讥诮,“大哥,锦衣卫是干什么的,你还能不知道?这次陛下任命柳淳当锦衣卫指挥使,比起前两次还要来的猛烈!注定了要血流成河!”
“那,那血流成河,就一定要杀我啊?”李景隆不服气道:“我又没做错什么,就算到奉天殿打官司,我也不怕!”
李无瑕轻笑道:“哥,瞧你这么笨,我都有点替柳郎不值了,人家好心好意,给你这么大的人情,你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好人难当啊!”
李景隆觉得不是好人难当,是脑子不够用。
“妹妹,你再怎么样,也该处处替柳淳讲话啊!有本事就让他办了我!”
李无瑕不住摇头,大哥这个智商,的确不怎么样。
“我刚刚说了,是要血流成河的,柳郎不办你,还不办别人了?”
“那办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李景隆伸长了脖子,不解地叫嚷道。
李无瑕气得翻白眼,“蠢啊!把别人办了,位置不就空下了!要是没有今天的事情,柳郎怎么好把位置给你,还有你手下的人?大哥,你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今天拿你开刀,明天你能拿到十倍的回报!这回你懂了吧?”
李无瑕也懒得废话了,直接把事情说明白了。
李景隆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冒光,忍不住咧嘴大笑,“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还要感谢那小子了?”
“不对啊!”李景隆又迟疑了,“妹妹,你怎么知道柳淳会报答我的,万一那小子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没救了!
李无瑕对大哥的智商彻底绝望了。
“要不是想给你好处,干嘛请你过去喝酒?这京城上下,有多少想巴结锦衣卫新任指挥使的,怎么就那么便宜,落到了你的头上?这回你懂了吧?”
让妹妹骂的……咱曹国公咧嘴笑了,没错,笑得很灿烂!
姓柳的还挺够意思的!
这么说,我还真捡了个大便宜。
还等着什么啊?
“小的们,快点准备钱,我要亲自送去锦衣卫。”
国公府的家丁都懵了,他们完全理解不了国公爷的思路,莫不是天生的贱皮子,越是被敲诈就越高兴?
跟这么个货实在是太丢人了,要不有机会咱们去锦衣卫效力算了……跟着李景隆,能有什么出息啊!
每每看到手下人义愤填膺的样子,李景隆就觉得自己智商爆棚了,你们这些傻蛋,哪里知道其中的关键!
他全然忘了,没有妹妹的点拨,他也是个糊涂蛋!
柳淳接掌锦衣卫之后,第一刀砍向了李景隆,其实根本算不得一刀,只是一部评书之前的定场诗罢了。
不过能拿一位国公当定场诗,柳淳的手笔也够大的。
“行了,你们都打起精神,给我记住了,锦衣卫办案子,就要有气势!”
柳淳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面,还真别说,李景隆脑子不好使,但买的马匹还真不错。柳淳一身飞鱼服,披着猩红色的披风,挎着镶嵌宝石的绣春刀,骑在白马之上。
当真是鲜衣怒马,潇洒拉风。
这个架势,可比状元郎御街夸官来得威风多了。
难怪当初老爹那么以锦衣卫的身份自豪,还真有道理。
柳淳很满意,“出!”
他这一声,顿时有锦衣卫的力士在前面敲锣,大锣瞧得震天响。
“锦衣卫公干,闲杂人等回避!”
“锦衣卫公干,闲杂人等回避啊!”
力士扯着嗓子,大声怒吼。
闻者无不惊骇!
乖乖,锦衣卫又回来了!
这帮杀人的祖宗不是都死光了吗?难道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
京城的百姓吓得面如土色,手脚冰凉。
前面提到过,锦衣卫衙门跟六部隔了一条街而已。
可直接过去,路程太短,哪里能显得出锦衣卫的威风。
柳淳愣是领着大家伙,绕了小半个京城,确保所有人都都知道,咱锦衣卫又活了!
到了最后,柳淳这才气势十足,直奔刑部而来,前几天,荀顺庆的案子,该有个结果了,敢欺负我的学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