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
顾暖抬起头。
眼前男人的脸在她面前放大起来,挤出凶神恶煞严厉家长的表情:“你敢不吃,我等会儿把你拎起来打屁股。”
顾暖额头上冒出数条黑线:这个小朋友唬谁呢?以为自己变成了幼儿园园长吗?
“给我吧。”她怎么会嫌药苦?再说,那药片一口吞下去,什么滋味都没有。
手摸到他掌心里那几片药丸子,顾暖放进自己嘴巴里,喝了一口水全吞下去了。
见她如此爽快,刚才那个装作幼儿园园长的男人,当场有些尴尬了:“你这不是不怕药苦吗,为什么之前不吃?”
“吃了会睡觉,怎么上班,怎么干活?”顾暖心平气和的。
原来是这样,这女人好像一天不干活都浑身不舒服。
“你和方永兴他们组真是一拍即合。不知道谁安排的?”
他最后那句话或许是无意之说,顾暖却是听者有心:“你认为是有人故意安排我到方组长那里的吗?”
“不知道。”他坐到了她身边,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想和她谈工作的问题,尤其在此时此刻。
感觉到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顾暖的心跳不由加快,问:“你吃饭了没有?”
“我买了只老母鸡,本想让你炖汤给你喝的。”萧夜白说。
普通人,应该叫做我炖汤给你喝吧,而不是让你炖汤给你喝。
顾暖又想扶脑袋了:“你买老母鸡,让我吃老母鸡?为什么?”
“滋补啊。老母鸡不是很会生蛋吗?”
不知这小朋友从哪里学来的这口吻这语句。顾暖差点想骂,以后你少点给我看这些少儿不宜的电视和小人书。
气氛在这时候越变越怪了。
像是急速膨胀起来的空气,带着一点即燃的气息。顾暖在身子悄悄往后挪了一寸时,他的掌心突然间握住她的后脑勺,紧接,一个亲吻定在了她嘴唇上。
顾暖明显感觉到他今晚有些不同,他抓住她的手臂那样用力,像是那晚上他看见他二姐时那样,想把她折断了的力度。
“夜白!”情急之下,她在趁他换气的一刻叫道。
他猛然仿佛清醒了过来,然而,那双刚才蒙着情意的氤氲的眸子,变得只是更加深邃,颜色深到了像是无底的谭洞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顾暖对上他这双眼神的时候,心尖儿不禁一抖。
接下来,她只能是来得及抓住他衣服的一角,他瞬间把她腰间一抱,随之将她抱起来之后往房间里走。
顾暖只觉得头顶上天花乱坠,天花板上的灯仿佛在旋转一样,然后,瞬间由白转黑,进了房间以后,她顿时被他塞到了软绵绵的被子里面。
巨大的床,她刚回来,并不知道,他已经按照之前说好的,把家里那张三米的床搬来了。结果,像她想的那样,三米的床,占满了整个房间,从一边墙靠到了另一边墙。这导致她如果想从这张巨大的床上下去,只能是往床尾走,可他像小山一样的身体堵在了床尾。
在他倾身仿佛要向她身上压下来时,顾暖两只手伸上去扶住了他两个肩头。
此时,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潮了。
急促,像是脱缰的野马。
头的汗,混杂着如马奔跑的呼吸。
“萧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是说我们那个协议吗?我们当时订协议的时候,可没有说,你可以不履行当太太的义务,我也没有说,我不可以履行当先生的义务。”他一边拉扯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说。
顾暖听完他这句话,脑子里猛然想起自己昨晚想的:真是他一开始给她设好的套?
“萧先生,你什么女人会没有,何必呢?”
“可我只想要你,只要你给我生——”
生什么生?顾暖杏眸瞪圆了看着他。
没想到他这时候,声音突冷静,言辞近乎冷酷地说道:“我今天回了趟萧家,告诉他们,过几天我奶奶生日会把你带回家去。我奶奶是个老古董,我爸都得听我奶奶的意见,要我奶奶接受你,最简单的方式,最直率的方式,不用什么周折,只需要一个——”
接下来的话他不用说,她心里瞬间都听明白了。
母凭子贵!
只要她怀上萧家的孩子,他萧夜白的孩子,萧家那些长辈能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
孩子先生下来再说。
对于急于抱孙子,抱曾孙的萧奶奶,以及萧鉴明肯定都是这样想的。
但是,这确实是之前,她和他签协定的时候没有想到的,而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已经想到了吗?
望到她那双质疑的目光,他轻声笑了。
刻薄的唇角笑起来,带了一丝肆意妄为的弧度,落下的阴影,是原形毕露的老猫。
他的大掌心轻柔地摸着她的头。
动作这样的温柔,温柔细腻到触着她丝让她几乎周身上下抖,激颤。
这个男人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都能轻而易举把她身体内的那把火挑动起来。
“暖儿。我不可以让她们主宰我的婚姻,不可能——而你想做成什么事,也需要我,不是吗?我们从一开始是天作之合,这是天注定的,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说完,他伏低下来亲吻住她瑟缩的嘴唇,轻轻地亲吻着。
天注定吗?
她确实是需要他的,需要他的钱,需要萧太太的身份,这都有利于她有一天面对那个女人。如果,这是和吴子聪一样,想向上爬的代价,那么,这一刻她确实该做出抉择了。
一旦她这时候推开这个男人,一切将是前功尽弃。
想想,十几年前生的那事吧。如果说从一开始和他签协议没有这种觉悟的话,这是说不过去的。
她不能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让他们家人有借口把她赶出去。
伸出手,她搂住了他的脖子。
*
林意珊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通。
有可能顾暖故意不接她的电话,毕竟她对顾暖干的事儿,全部都东窗事了。光是她冲自己同学干的这些缺德事儿,顾暖有理由一辈子和她势不两立冷落她。
问题是,据她知道的顾暖,顾暖那种理智的个性,会接她的电话比不会接她的电话机率大。
貌似不是什么憎恶她所以不接电话的原因,林意珊的心头突然浮现出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和吴子聪定了要结婚以后,由她爸出资,给他们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离吴子聪上班的公司比较近,位于市中心附近。由于市中心的房子每平米的房价奇高,这套房子总价来说,并不比别墅花园便宜多少。
唯一的独生女要嫁人了,林家乐说什么都不能亏了女儿,更何况这个女婿看着,基本满意。
现在的年轻人结婚,并不需要像古代人那样,婚前男女双方不能见面。
林意珊和吴子聪因此提前住在了婚房里,决定在此期间磨合彼此的生活工作,防止婚后一起生活了反而不适应生问题。
按萧奶奶的话说,她这个林氏集团千金,是提前学习做家庭主妇了。
林意珊是从来没有想过进入职场当职业女性的,她从一开始的念头,只有在家里当阔太太。
读书什么的,对她来说是无所谓的。
正是她家里有钱,根本不需要像穷人家女儿一样去辛苦赚钱,她需要做的,只是扶持自己的男人,让钱生钱足够了。
有钱人赚钱都是这样的,钱生钱。
辛苦得像头牛的事儿,只有没钱人才会去做。
读书因此是无用的,还不如她爸给她拉几个厉害的操盘手,替她套取股市内幕消息,一本万利地玩股票。像上次牛市的时候,她那时候还是个学生,已经用百万的资本,炒到了千万,并且在大多数股民都不知道灾难来临的情况下,全身而退,这都是得益于资本圈属于资本家独有的内幕消息。
与她同校的同学中,能做到她这样的,基本没有。
或许在她的同学中间,不乏有一些有钱人家的子女,但是,终究是不能和她有一个富的萧鉴明做亲戚相比的。
越富裕的人,手里掌握到的消息,通常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是超乎同类寻常的。
用句形象的话来说,一个鳄鱼池子里,大鳄,小鳄,区别大着呢。
接着得说起来,为什么她会看中吴子聪这样的男人呢?
她有钱,家境好,林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长相又不差,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谈何困难。
一点艰难险阻都没有,对她来说。
想给她介绍亲事的媒人多着呢。
英俊多金的富家子弟,海归派,她伸手一摸一大把。
吴子聪和这些人比,差远了。
确实,如果不是顾暖的话,她是看都看不到吴子聪这个男人的。
从小到大,她第一次遭受的挫折感,生在顾暖身上。老师们那么喜欢拿顾暖来说她,这几乎是她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
一个聋子而已,凭什么,凭什么在其他人口里都好像是站在她这个千金头顶上的人。
不对,是她林意珊站在顾暖头顶上俯视顾暖。
否则的话,她绝对无法接受。
既然老师喜欢说顾暖人好,顾暖人聪明,顾暖有个青梅竹马的贴心男朋友,金童玉女,才子才女,那好,她林意珊,要把顾暖身边的,所有的一切都夺过来。看老师还有什么话好说?
什么青梅竹马?
在钱字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看这个男人是选她,还是选穷酸咸菜样的顾暖呢?
不用想,有点脑袋的男人,都知道选择她这个林氏千金,绝对比选顾暖好多少倍。
顾暖是有啥没啥,她林意珊是要啥就有啥。
现在,吴子聪基本上完全属于她的了。可这个顾暖为什么没有就此趴下,阴魂不散的,居然继续和她处处作对?
萧淑菊和萧淑兰都走了。
林意珊没有打通顾暖的电话,心里莫名地焦急上火,连厨房里练习做家庭主妇亲自烹调的菜,只做了一半,搁下了。
门铃一响的时候,林意珊都没有回过神。
吴子聪只好自己开了门锁进来,见着她坐在客厅沙里出神,都有些惊讶,因为这不像平常的她。
紧接,他想起了苏逸夏的事儿。随之,他的眼神变深了。
苏逸夏说,她们两个早就是朋友了,志同道合的伙伴。苏逸夏坑顾暖,林意珊绝对有份儿。
如果是这样说的话,这个女人从一开始接近他,不折手段,是因为什么?爱他吗?
“饭煮好了没有?”吴子聪丢下钥匙,走进厨房一看,现菜板上的菜切了一半。
听见声音,林意珊终于魂儿回到了身体里,急匆匆跟着到厨房,看到了自己狼狈的一半活儿,歉意地说:“对不起,刚接了个电话——”
“什么电话?”吴子聪问。
能是什么电话让她如此失魂落魄的,和平常都不一样了。让他看到了她从来没有向他展示过的一面。
这一面,似乎蕴含了些什么不妙的东西。
林意珊像是没有注意到他变化的眼神,突然低着脑袋,露出一丝困窘的表情:“你有她的照片吗?”
吴子聪立马就听懂了她话里指的人是谁,对此冷漠地反问她:“你不介意?”
“介意。怎么不介意?但是,终究是同班同学,总不能说一辈子不见面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说,我有个朋友,听说里她的事后挺感兴趣的,因为那人以前的女朋友也是个聋子,后来他女朋友出了点事没有在一起了。”
“你意思是说想帮她介绍男人?”
“对。你不觉得这样挺好的吗?你有了我,她也有了自己的幸福。我们该祝福她,不是吗?毕竟是同学。”
吴子聪骤然心头一阵冷,眼前的这个女人笑颜如花地对着他说出刚才那番话,像是圣母玛利亚伟大无私的表情,怎么只让他感到无比的恶心。
和对苏逸夏的感觉一样,其实他吴子聪并不讨厌有野心的女人,但是,非常难以接受如此虚伪的女人。
这两个女人太能装了,装成这样,不辛苦吗?
“我没有她的照片。分手了,当然都删了,这才对得起你。”吴子聪说。
林意珊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一眯,很显然压根不相信他这话。
吴子聪继续说:“你别做这种替她做媒人的事儿。”
“怎么,你还在想着她吗?不能接受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吗?”
吴子聪愣了一下,接着低声道:“当然不是。”
“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话,你会祝福她的,对不对?”林意珊的眼睛,一直在他脸上没有移开。
对于她这种好像抓贼一样的目光,吴子聪肯定是受不了,擦过她身边回到客厅:“分都分了,不要再谈她了。既然晚上你都没来得及做饭,叫外卖吧。”
林意珊心头冷冷地笑着:分就分了。如果真的心里头释然了分手的事,何必刻意地回避谈到前任。分明是他心里有鬼。
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在想着前任?想着那个聋子顾暖?
为什么?
吴子聪拨了个电话,叫了份披萨。拉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
看他貌似要喝酒仿佛要消愁的模样,林意珊一刹那实在忍不住了,脱口而出:“我实话告诉你吧,她有男人了!”
吴子聪扭过头,一眼射到她宛若张牙舞爪的脸上。
林意珊对上他的眼神,感觉到他的眼睛,和以往完全不一样,冰冷和无情,底下微微的,还含了一股隐怒。
她不知觉地打了个哆嗦。
“都说了,不要再谈她了。你这么爱谈她,不觉得你自己很愚蠢吗?她和你有什么可比性。”
吴子聪拉开易拉盖,喝了一口啤酒,接着把瓶子放到了桌上,说,“我给你叫了披萨,我还有事回公司一趟,明天可能要出差。”
“什么?”林意珊抬头。
“不用这么诧异。你要嫁的,是一个要赚钱的男人。不然,怎么支付起你以后奢侈的生活成本。”
林意珊对此没有话说。
吴子聪拿起刚才自己丢下的车钥匙,走了出去。
林意珊后来才现,他并没有拿他到公司的公务包。
新买的车开在马路上,吴子聪现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闪过去的,都是以前在小县城里上中学时的一些场景。
他和她一起骑着自行车上下学。
她的头不长不短,总是垂到肩头而已,因为太长的话她嫌弃麻烦,而顾妈喜欢女儿留长。因为这样,她总是扎了个小马尾。
清爽的样子,在夏日的阳光下,散出迷人的柠檬的香气。
那时候,他这么的,对这样一个在学校里独树一帜的女同学吸引了。
是的,因为她是个聋子,可一点都不能减弱她对他的吸引力。
她是不是听不见,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
相反是她可爱的样子,到了至今,一直留在他脑海里。
他在想她,实际上他很清楚,她的影像从来没有一刻从他脑海里离开过。要不然那天在长达见到她以后,他何必那样急着和她说话。他是真想她离开长达到他工作的公司来的,这样或许他可以天天重新看见她了。
前面一辆货车迎面急驰而来,吴子聪猛然一惊,急打方向盘,车子几乎驶出了路面,与路边上一颗大树距离仅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地方停了下来。
即便如此,貌似动机冒出了一串青烟。他的脑袋撞到了车座上,顿时清醒了不少。
梦,醒了。
是他不要她的。因为他忍受不了孤儿寡母被人嘲笑的处境,当她是学生,他已经是社会人士进入职场之后,作为男人,经历过的那种没钱没势,没有任何靠山必须到处舔人屁股的滋味,比奴才更奴才的低卑姿态,让他不堪其辱。
于是,他一个拳头砸到方向盘上之后,大声地笑了起来,说:“顾暖,你怨不得我。”
随之他打了电话叫拖车。
*
第二天早上,唐庆中到公司之后现,向来提早到达公司的顾暖,这次到了快上班的时间并没有出现在公司里。
担心顾暖出事,唐庆中打电话给顾暖。
手机几声震动以后,对面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谁?”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唐庆中想了一下,想起那晚上他和顾暖在天台被困的时候,和展大鹏一块来救他们的男人,好像就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男人是谁?只记得那男人自称是顾暖的老公。
由于展大鹏说这是高级秘密,吓得他唐老鸭连对着顾暖都不敢问个究竟。
“我是——她公司的同事——”唐老鸭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回答。
总觉得这年轻的男人,年纪轻轻,但声音里富有一种天生的威慑力,让人不禁感到敬畏。
“哦——”对方似乎也想起来了他是谁,说,“你是唐专员吧?我太太平常受你照顾了。这样,她今天不去上班,你给她请个假。”
“知道了。”唐庆中说完这话,才现自己莫名其妙的,自然而然把对方的话当成了命令去做。
对方也察觉到了他这一点,低声一笑,挂了电话。
挂上唐老鸭的电话之后,萧夜白在自己怀里睡着的人额头上轻轻吻了下,说:“我去做早餐,你再睡会儿。”
怀里明显嗜睡的人没有动。
萧夜白只好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
顾暖等他离开了,突然感觉到身体有点冷。哪怕是大热天的,他身体像个大火炉,离开他以后,真有点那么的不适应。
这令她心里头小小的郁闷,莫非一个晚上而已,她开始在习惯和他在一起了?
疲惫,疼痛,昨晚的激情,顾暖像是迷茫的眼睛睁开来,望着四周的一切。
感觉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充斥自己的脑海。
直到手心摸到床单上那片触目惊心的红时,她突然间醒了。
萧太太了,名副其实的萧太太了。
顾暖慢慢地坐了起来,手心抓着昨晚上的落红。那一刻她凝视着自己手心抓着的东西,有些出神。
那个男人,去完洗手间之后,和对她说的一样,朝厨房去了。直至她骤然听见厨房那边传来哇的一声惊吓,顾暖猛然大醒:老天,那个火星来的小朋友真的去做饭了吗?
其实想都知道他是不会做饭的,哪怕是最简单的早餐拿烤面包机烤两片面包片。
顾暖急匆匆地下床套上拖鞋,由于身上没有穿衣服,只好随地捡起两件散落的衣物随便套上,赶紧冲了出去救火。
厨房的事儿可大可小,要是一不小心,给搞到失火了,出人命了,顾暖想都不敢想。
冲到厨房里一看,他高大的身体明显在火炉面前变成了劣势,节节后退,手里拿着个锅盖好像古代士兵举着个盾,抵挡着火炉上那口奶锅飞溅出来的液体。
顾暖只得越过他身边上前,沉着淡定地把煤气炉熄了。
萧夜白恍然她冲了出来,赶紧拉住她一条手臂,叫:“小心!”
“小心什么?”顾暖不得说起他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不就是锅溢水了,把火关小或是关了就没事了。”
“我看它喷——”
小朋友无比委屈的口吻。
顾暖回头,安抚地抚摸他受惊的手臂:“没事,你看,都没事了。”说着,她想了起来,回头看锅里:“你煮了什么,牛奶吗?”
不是牛奶。这锅里,散出一种特别熟悉的味道。
见没有危险了,他得意地开始向她介绍,炫耀:“方便面!”
顾暖感觉头顶一排乌鸦飞了过去:
天,她以后,注定要和一个连方便面都不会泡的男人过一辈子了吗?
“我怎么会觉得,你迟早一天会饿死。”顾大厨嘴里叨了一句。这话是顾妈常说的,不会做饭的人,到时候肯定饿死自己。
“不会,你以后天天给我做饭吃,我怎么会饿死?”
和她爸如出一辙的神回复。顾暖心里打定了个主意,或许永远不该让这个男人和她爸见面,否则*一烧,以后绝对有的好戏看了。
由于他坚持要她品尝他做的爱心早餐,顾暖进洗手间洗漱完之后,坐在餐台边上,等着他舀了碗煮糊了的方便面给她吃。
事实上,顾暖觉得,面糊了还不紧要,紧要的是这个味道。
火星来的小朋友,显然把方便面的调料包当成了无敌武器,拼命地往汤里面放,整碗汤又咸又苦,基本上难以下咽。
可是,望着眼前这张期盼的脸,顾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小笙。很久以前,小笙第一次给她泡面时,也是这样充满期许的一张小脸。
“挺好吃的。”顾暖舌头没有味道的,一口喝完碗里的一口汤。
听她说是好吃,萧夜白的整张脸瞬间兴奋了起来,宛如打了鸡血似的说:“你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泡面。”说完他兴致勃勃捞起自己做的面,汤和面一入口,顿时表情全变了。
自然是一口吐了出来之后,立马把她面前的碗推开,生气地说:“不好吃你就说不好吃,我会说你吗?”
“冲你给我泡面的这份心,怎么会不好吃呢?”
顾暖说的不是甜言蜜语,是想这个明显自小养尊处优惯了的男人,肯定是生平第一次给人做早餐,为了她做的早餐。光是这份心思,她能说不?
萧夜白的眼睛拼命眨着,仿佛在收敛住什么东西一样。他握着她的手没有放,轻声说:“你教我。”
客厅里的座机这时候突然又响了。
两个人同时望向座机。接着,顾暖回过头,看着坐在对面的他眯起的一双眼睛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没关系。”他对她笑着,伸手扶起她下巴,怜惜的味道,“有我在。”
她自然是不怎么担心的。这个男人,或许有时候显得很幼稚,但是,到底是个危险的男人,具有那个坐在王座上男人的遗传基因。
林意珊约不到顾暖出来,想到顾暖在长达上班,因此带着萧淑兰萧淑菊偷偷到长达,打算到招商部指出顾暖是谁。
结果她们三个人在招商部外圈兜了十几分钟,不见顾暖的半点踪影。找个人问了下,才知道顾暖今天请假了没有上班。
三个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什么,心头被吓了一条。
萧淑兰立马再拨了一次昨晚上打过一次的那个电话。这次,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没人听吗?”萧淑菊问。
“是。”萧淑兰挂上电话的时候不禁咬着牙齿。
“不要急。”林意珊说。
根据她们最新得到的消息,顾暖似乎从昨天已经在躲着公司里某些人了,貌似她在公司里得罪了人,说不定是这个缘故,今早上顾暖又找借口躲着。
招商一组的人与孟部长,是在等顾暖上班的时候下手。
可等来等去,顾暖始终不在,不好动手。
孟部长找来唐庆中生气,说新人怎么可以无缘无故请假,请了假怎么不到他这儿申请,自己批准了。
唐庆中说:“部长,她那天和我一块儿出事以后,公司本就给了她两天休息的假期。她当时没有用,现在用不行吗?况且,组长不在的时候,组长说了让我先顶着他的缺位,请假这种小事,向来自己组里就能批的了,根本不用麻烦到部长这儿。”
孟部长用第一次现唐老鸭口才也不差的眼光看着唐庆中。
唐庆中顶住他的压力,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今天接到那个男人的电话之后,他意识到顾暖有了靠山,不需要害怕,直接顶回了孟部长一句:“部长,你着急找顾暖做什么?不是说她是个聋子什么都办不好吗?”
孟部长压根没有想到他会反问,只得狼狈地咳嗽一声嗓子说:“她都来我们招商部多少天了,我问候下新人,关心一下,不行吗?”
这个明显是借口。唐庆中心里冷笑着。
孟部长想着,顾暖这样躲着,肯定躲不了多久的,不怕她躲,于是挥下手刚要唐庆中出去。没有想到,这时一通人事部的电话打了过来。
唐庆中刚转身要离开他办公室的时候,突然看见他的神色一变。
“什么?你说这是谁的指示?”孟部长对着电话里的声音明显显得急促又紧张。
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两句。
“可她是新人不是吗?新人没有过试用期,怎么可以随便调离岗位?什么?!不叫调职,叫做借调——”孟部长根本没有想到对方尚有这一招,傻住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顾暖下午来到公司上班时,看到了唐庆中很是高兴的脸。
应该说,自从方永兴受伤住院以后,唐老鸭的脸多是阴雨天气,有些愁眉苦脸的一直散不开阴云,主要是对他们几个的前途感到茫然未卜。毕竟方永兴暂时不再以后,他和顾暖在公司里的资历辈分都低,随时可以被某些人拿来揉捏。
唐庆中见到她来了,先是一惊,问:“你先生不是说你请一天假吗?”
请到一天假做什么?她又不是病了。
说起来都特么的不好意思,因为那种床事搞到今早上不能来上班。
顾暖咳了一声嗓子,说:“他说错了。”
说错了?
唐老鸭没有能体会到她话里的言外之意,想着电话里那个连声音都极具王威的男人怎么可能说错话。当然,唐老鸭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在家里是典型的妻管严。
老婆说什么,大白先生是不敢说个二的。因为说了个二,等待的就是回家没饭吃,要饿死。
“前辈,我听人说今早上有人来找我?”顾暖转移唐老鸭对于她老公的注意力,在公司里谈她老公明显非常不合适。
唐庆中想了起来这回事儿,迟疑疑问道:“其实我也没有见到那些人,只是有个同事说看见有几个女的,一直在我们招商部外面转悠,他走过去一问,人家说是想找你。当然,因为你都没有来上班,说今天请一天假,她们只好回去了。”
“没有说她们是谁吗?”
“没有。”唐庆中想来疑惑的就是,像长达这样的大集团公司,上班区域有来访人员,都有出入门口登记的,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样没有保障的安保措施的话那还得了。
顾暖于是可以想象到有可能是哪几个女人了。
唐庆中接着,终于向她提起一个令人振奋人心的爆炸性消息:“我们暂时,不用呆在这个招商部了。”
咦?顾暖都不禁感觉到惊奇。
唐庆中的嘴巴明显笑不合拢:“人事部的通知,说是鉴于金融部那边缺人手,上面决定,把两个暂时调到金融部支援,等我们组长出院后再决定是不是回来招商。”
顾暖一听,立马明白了。那个人,知道她为他的计划付出了代价,于是开始保护她了。
唐庆中对此的心情是难以言喻的,说:“我感觉,突然感觉,之前在长达受的苦全部都是值得的了。难怪组长为什么一直受了委屈都要留在长达。”
因为长达有这样一个人,绝对不让不该受委屈的人继续受委屈。
顾暖的心头也是突然感到一片温暖,尤其想到那个人,还是她老公的亲爸。
公公的为人品德,响当当的,铁铮铮的。
接到了调令以后,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由于他们现在手头在做的项目只有明悦,明悦这个项目暂时先停了,不需要移交工作。因此,不需要打什么招呼,两个人抱着自己的私人物品,准备离开招商部。
即使如此,在要走的时候,部长办公室的门一开,江组长从里面走出来,对邱文得说:“检查一下他们要带走的东西。”
唐庆中和顾暖于是把物品箱放到桌上给他们检查。
邱文得仔细地翻了一遍两个箱子,箱子里头只有文具,什么文件都没有。
江组长叉着腰,有些无奈,莫非这样放他们走。因此,暗地里给了邱文得一个眼神。
邱文得的手因此摸进了自己一边西装口袋里。说时迟那时快,他刚要把某样东西往唐庆中的箱子里放时,一双眼睛突然锁住了他的手,伴随一道冷冰冰的女声对着他说:“前辈做这种事情,不觉得很对不起前辈这个称呼吗?”
愣了一下,邱文得抬起的眼睛,对上了顾暖的眼睛。
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聋子的眼睛,能有这样惊人的颜色以及无形的威慑力。
在这个时候,一个突然而至的人,让所有人感到大吃一惊。
“陈董——”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听说陈家铭突然大驾光临,孟部长急忙从自己躲着的办公室里出来迎接。
“陈董,您怎么来了?”
面对孟部长殷切的讨好式的疑问,陈家铭只是眼睛淡淡地环顾一圈,目光落到邱文得那只意图作案的手。
邱文得立马仿佛被电击到一样,猛缩回自己的手,这会儿他真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陈家铭指着唐老鸭和顾暖:“你们两个,跟我走。”
说完这话,明显也不想和其他人废话,陈家铭转身就走了。
孟部长脸上难看至极的神色可想而知。
唐庆中和顾暖赶紧借着陈家铭这句话,抱起纸箱子尾随陈家铭。后面招商部的人再怎样,都不关他们事了。
不过只要想到孟部长那个表情,唐老鸭不禁偷着乐。
顾暖可没有唐庆中那么好心情,因为前面带路的陈家铭看起来心情并不是太好。
想必,某人突然把他们这两个人拨到这人那儿,这人的心情一下子应该是不怎么好的。因为他们两个明显是烫手山芋。
走进了电梯里,陈家铭见没人的时候,终于对他们两个人说了:“今晚要出差。你们收拾一下,和家里打个电话。公司下午的车,送我们到机场。”
完全始料未及的消息,让唐庆中傻了眼。
“怎么,你以前不是常和方组长出差吗?”陈家铭淡淡地扫过唐老鸭脸上的表情。
唐庆中连忙肃起脸色,答:“是。”
陈家铭的目光接下来落到顾暖那里:“你读金融的,那人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