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它们!就是土狗!”我大声说,“抓了做中药!给舅……”说顺了口,舅舅两个字到了嘴边才觉得心中刺痛。土狗虽说是百分百的害虫,但其还是有不小的药用价值的。小时候,我怕灯下乱蹿的土狗,舅舅就跟我普及它的药用价值,可以通便,可以治疗牙疼,身体的不同部位可以治疗上身或者下身的水肿,是种非常好的中药材。
久而久之,我也就养成了看见土狗大喊家奶抓给舅舅的习惯,习惯,真是一把利器,不仅可以割伤身体,还可以割伤回忆。浓墨将我圈在怀里,安抚着惊慌失措的我。
蛇卫们听了我的指挥,便个个挥舞着舌头去抓土狗。
“不要抓。”浓墨出声制止道,“随它们去吧。”
我换过气来,“为什么不管它们?你没看见我很害怕吗?我很怕这个东西的。”我质问浓墨。
“没必要,抓起来也卖不了几个钱,这里的太少了。”浓墨说。
“不是钱的……”我的嘴巴又被浓墨给捂住了,不是钱的问题,即使我不害怕它们了,但我也见不得它们!它们让我想起了我亲爱的舅舅,我见不得!
“嘘。”浓墨凑到我耳边轻声说:“它们生活在土里。”浓墨微凉的嘴唇贴在我耳边,不时蹭了几下,我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推开他。真是,虽然他不在意男男,但我可没这个兴趣。生活在土里,我当然知道,我揉了揉赤红的耳根子,看着浓墨一副有深意的模样,好像明白了什么。我吃惊地看向那些在灯下挥舞翅膀的土狗,天上的进不来,地上的也被重重包围着,那就只有土里的咯,早知道就叫老鼠精来镇守了。
我和浓墨对视一眼,再无说话,走上前去看那几个土狗想要搞什么名堂,蛇卫们都没有去动它们,他们没当回事,我和浓墨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这些土狗的意图。只见一只土狗在地上翻滚了一下,两只后腿极力蹬了蹬,地上的土都被往后推了几下。浓墨捂上我的眼睛,在我的耳边说:“别看这个,观察眼镜长老周围,连树干上的生物都不能放过。”又是转移注意力大法,高人好计谋啊,你难道不了解你的师傅浓墨吗?他会让你得逞?
我一转身背对着包围圈,吐出舌头细细观察着眼镜长老身边的动向,果然如浓墨所料,一只土狗已经沿着蛇树的树干爬上了树,真是聪敏的小东西呢,不知道它要打算怎么做。我又转过身提醒浓墨看注意看哪儿。
只见土狗缓慢地装作漫不经心地爬到了眼镜长老的耳朵边,我屏住呼吸看它的动作,它只是用触角碰了碰眼镜长老的耳郭。“成精了吗?”我小声问浓墨。这只土狗要是成精了就可能开口告诉眼镜长老,那岂不是更简单
“没有,只是有点聪慧,看来,太阴是和这个族群交好了,所以动了土。”浓墨说。
“我看不懂它在说什么。”我说。
“别急,它只是引子。”浓墨说。
过了一会儿,眼镜长老的一只脚在地上点了两下,这是暗号!说明知道通知了!他的两瓣嘴巴中间稍稍伸出了一截细小的蛇信子,“照着做。”浓墨说。
他塞了一颗糖到了我嘴里,我舔了舔嘴角,不放过眼镜长老附近一丝一毫的亮点,得到的答案居然是没什么!没什么?我再也找不出值得怀疑的亮点了,“扩大范围。”浓墨见我的表情愁闷,便提醒道,扩大范围,也是哦!我们能够看到的范围可不是区区几米远的,它们现在肯定不敢在洞府中留有信号,既然是通知眼镜长老伸舌头,那范围肯定更广都可以!
果然,我的搜索范围扩大到了府外便看到了不远处在颤动的一大群亮点,是小虫子没错!离隔守精兵有十几米的距离,夜晚野外的虫子本来就多,又怎么会引起注意呢,好啊,高老头这一步棋走的可真是精彩绝伦啊!把这个设在外面,极好地利用了蛇族特有的技能!真是一大高招!一大圈小虫子集结在一起,若是不注意观察的话,也只会当成是晚间昆虫的聚会罢了,殊不知这些昆虫游走的线路却好像是写字,一遍又一遍地写字!
这又是一步高招啊!若是让昆虫摆成字,我布守的精兵一定可以现这些特殊的亮。但要是棋走妙招,绘画出文字来,便不容易引起注意了,至少这些精兵目前为止都没有现异常。
团,我看到了一个团字!好像是团……团盛世东路萧氏大厦!嗬……后面的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我睁大了眼睛,我猜,我没看到的前面几个字应该是萧氏集团吧!这跟萧氏集团有什么关系?浓墨……我打了个寒战,浓墨及时扶住了我。
“怎么了?”浓墨问,“看到了什么?”
我点头,然后又摇头,府外的那群亮点已经悉数散去,萧氏集团!跟浓墨有关吗?又是跟浓墨有关?不,不要!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萧氏?不可能的!这是离间计!假的!浓墨不会再骗我了!不会的!不会的!我已经站不住了,离脚便跑开了。
浓墨跟在我后面相追,我一拐便到了另一处院落,“阿璇,阿璇!”浓墨跟着跑了过来,“阿璇你怎么了?”
“别跟着我!别过来!”我颤抖着身子,完全冷静不下来,我已经多久没感觉到寒意了?不!不会的!我相信浓墨啊!我相信啊!可是我为什么还这么的害怕!我好害怕!我怕他再骗我!不!我再也承受不住了!我不知道浓墨要是再骗我一次,再伤害我一次我会不会自杀掉。
“阿璇。”浓墨撵上我,一把从后面抱住我,我扭动着身子去挣脱他,我双手双脚一扭便转了过去,对着浓墨拳打脚踢。
“放开我!让我静一静!我现在六神无主中!你放开!”我一激动重重地砸在浓墨的身上,他只是闷哼了几下,也没有叫唤。我止住了打他,但还是忍不住想暴走。我告诉自己,我是信他的啊!我无比相信浓墨不是吗?可我越是相信就越不敢去问他,我甚至都不敢提我看到了什么!
“阿璇,高人给眼镜长老看了什么?”浓墨强力地抱住我,不准我挣扎,“你看到了什么?”
“不是我愿意看见的!浓墨我不想看见!如果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想知道!我再也受不了了。”我哭着说:“也许,也许这只是假的!高老头他知道我会看的,他就是做个假象而已,让我误会你而已!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吼完这些话我已经语无伦次了。
浓墨将我的手脚都掰回了原位,将我翻身过去,我在挣扎中将帽子也扭掉了,正挂在头上,浓墨安静地给我摘掉了帽子。他隐忍着没有声,只是沉静地看着我,月光如水,他的眼睛却结了一层霜,“高人……给你看了什么?”这几个字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沉重地从他的嘴里脱销出来的。
“浓墨,你,你告诉我……实话,你还,你还瞒着我什么,什么不该瞒的事吗?”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告诉我,我相信你的!”我胡乱点着头,“我真的信你,我不会相信高老人给我看的东西的!”我倏地抓住他的胳膊,“你说啊!说你不会再骗我了!你说啊!”
浓墨眼睛上的霜厚的更甚,彷佛冰冻了很久,“看来,我对他的惩罚,远远不够!”他一甩我的手,瞥向一旁,“高人是真的一直在作死!”
我往后退了一小步,脚跟踩上了宽大的袍子,跌坐在了地上,冰凉的青石板映照着浓墨冷峻的面容,“你真的如他所说……你真的……”
“都是……”
“都是为我好?”我吼道,“都是为我好吗?你骗我!这出戏,是你导演的吗?”我止不住的颤抖将声音错开成了几个音调,好难听,好难听……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呕~”一口墨汁喷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地痛苦,“呕~”
“阿璇!”浓墨惊慌至极的表情伴随着他嘶哑如斯的声音,“阿璇!”即使是晚上,我也能看见他脖颈上的青筋爆裂,生生从皮肉里面凸了出来,他那好看的眼睛黑到了极致,就像我口吐的墨汁一般,浓烈墨黑,淳淳流动着这世间的最有情亦或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