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真心没什么剧情可挖了,详写也只是打仗、打仗,双开什么的,真的反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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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王二年二月中旬,邯郸正式将征讨凉州提上了日程。
说实话,邯郸此时不宜立即对凉州用兵,毕竟去年的邯郸之变,且不说虎贲军与魏郡军损失惨重,就连东郡、清河、巨鹿几郡亦折损了不少兵力。
唯一可以称作精锐的太师军,亦在近两年针对前后两支江东义师的作战中伤亡过重,当年出征塞外凯旋而归的十万老卒,在去年撤回邯郸之后,就只剩下寥寥二、三万人。
尽管陈太师趁着去年冬季从河北诸郡抽调了一些军队,同时也新征了一些兵力,使太师军迅速恢复至六万余人,但这也导致太师军的战斗力出现了明显的下滑。
可弑君的反臣,岂有不立即讨伐的道理?否则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晋国?
因此在陈太师的力主下,邯郸决定分两次出兵征讨凉州。
第一批征讨军以薛敖为帅,军队由那三万太师军老卒与六千太原骑兵组成,为此薛敖又准备从太原再调两千骑兵。
此次讨伐凉州,邯郸也不要求薛敖立即就击溃凉州杨氏的实力,主要目的是为了向天下表明邯郸坚决征讨乱臣的态度。
而在此期间,邹赞则在邯郸负责训练刚编入太师军的另三万余军队,在尽可能恢复太师军编制的同时,一同恢复虎贲军的编制,等到时机合适,再由邹赞担任第二批讨伐军的主帅,前往凉州与薛敖军汇合,此时才真正动对凉州杨氏势力的讨伐。
对此,陈太师与邯郸预估的时间是半年,即邹赞要在七月份前训练出至少六到七万军队,以便承担讨伐凉州与卫戎邯郸的双重兵力需求。
不得不说,这不算是对邹赞、薛敖的考验,反而是对邯郸的考验,毕竟邯郸要承担总共近十万军队的粮草与军饷。
对此,朝中响起一片惋惜之声:偏偏这个时候,左将军周虎回颍川养伤去了,而汝南的项宣,也变得愈不安分,否则只要调周虎与其麾下颍川军一同前往讨伐凉州,说不定无需邹赞参战,单车骑将军薛敖与左将军周虎这两位陈门五虎,便足以将凉州杨氏连根拔起。
对于这样的言论,陈太师与邹赞不表任何态度。
只有在私下时,邹赞才与陈太师商量:“虽然居正目前不在颍川,无法调动颍川军,能否调河南军一同征讨凉州呢?”
陈太师思忖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说实话,李蒙训练的河南军,实力还是不差的,关键是河南郡的问题也不小,自去年河南响应邯郸的求援,由李蒙抽调了两万河南军至邯郸后,伊阙贼便趁机开始作乱。
倘若要调河南军一同去征讨凉州,那么伊阙贼无疑是需要优先剿灭的。
但问题就在于,邯郸目前没有余力助河南郡平叛,除非调动颍川军,可颍川军是那么容易调动的么?没有周虎,不,没有赵虞的授命,张季、陈陌、王庆、褚燕等人谁会听从邯郸的号令?
就当前而言,只要颍川军不变成颍川义师,陈太师与邹赞就得谢天谢地了。
正因为这,当兵部提出调颍川军协助河南剿灭伊阙贼时,邹赞用‘颍川需提防汝南’这个借口搪塞过去了,因为他知道,在他六弟赵虞秘密身赴江南的当下,朝廷是指挥不动颍川军的,去调令只会导致某些事被揭穿,重创他晋国的威信,同时也极大损害他陈门父子的声誉。
见父亲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提议,邹赞并未放弃,继续说道:“父亲,孩儿知道河南有伊阙贼为祸,孩儿的意思是,咱们何不命王尚德率军增援河南呢?顺便,也能试探试探王尚德的态度。”
“王尚德……”
陈太师捋着胡须陷入了沉思,神色也变得愈凝重起来。
不得不说,自国丧以来,邯郸暂时没有空暇处理王尚德的事,可事实上,王尚德却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毕竟王尚德乃是太师王婴的族侄,而王婴如今早就跟着李虔、杨雄等人投奔了凉州。
在这种情况下,邯郸对王尚德自然会有所猜忌,只不过是国丧至今事情太多,邯郸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罢了。
看着陷入沉思的陈太师,邹赞压低声音说道:“倘若王尚德服从邯郸的调遣,那自然最好,集王尚德与河南两地军队,足以剿灭伊阙贼,反之,若王尚德私下倒向了凉州,邯郸也能提前有所准备。……介时,颍川的军队,也可以阻挡王尚德北上。”
“唔。”
在一番思忖后,陈太师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次日,兵部立刻派人前往南郡,命王尚德率军北上,助河南郡讨平伊阙贼。
三月中旬前后,兵部的命令送到了南郡,交到了王尚德手中。
此时王尚德早已停止对江夏郡的进攻——确切地说,他是在得知邯郸之变后,停止了对长沙义师的进攻。
原因很简单,即他族叔王婴投靠凉州杨氏的事连累到了他,以至于尽管邯郸暂时还未对王尚德做出什么处置,但王尚德本人却已泛起了嘀咕。
毕竟他族叔王婴投靠的凉州,此番可是犯下‘弑君’的重罪,除非王尚德大义灭亲,否则等邯郸喘过气来,他绝对捞不到好。
再加上凉州也不出陈太师与邹赞意料地派来了游说的使者,这使得王尚德难免有了其他的想法。
他派人从南阳郡招来了族弟王彦,与后者暗下商议了一番。
在看完兵部的命令后,王彦惊诧问道:“听说那周虎正在许昌养伤,而麾下的军队也陆续回到了颍川,为何邯郸不叫颍川去协助河南,却叫兄长率军相助?”
听到这话,王尚德冷哼道:“谁晓得那周虎是否真的有伤?”
信息的不对等,使得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这恐怕是一次试探。倘若咱们乖乖按照邯郸的命令去助河南平叛还好,如若不然,恐怕那‘有伤在身’的周虎,不时何时就会杀到咱们这来了……”
王彦闻言大惊:“兄长的意思是,那周虎是诈称养伤,实则是在防范咱们?”
“否则他急着率军回颍川做什么?”王尚德冷哼道:“他可是平息‘邯郸之乱’的最大功臣!”
听到这话,王彦面色连连变幻,半晌这才压低声音问道:“兄长,那咱们怎么办?……要我说,既然邯郸已对咱们有了戒心,咱们不如也投靠凉州得了。”
王尚德闻言思忖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
不可否认,他为邯郸立下诸多汗马功劳,然而邯郸却轻易就对他起了戒心,这让王尚德亦有些心寒,恨不得接受凉州的劝说倒向后者,可问题是,凉州挡得住邯郸么?
要知道在邯郸之乱中,一个周虎就击败了杨氏五兄弟中的四人,还杀了老三杨勉,更别说邯郸如今聚集了陈太师、邹赞、薛敖父子三将。
在权衡了一番后,王尚德正色说道:“总而言之,先观望一阵,看看局势再说。”
“那邯郸那边如何回覆?”
“就说……就说项宣的长沙叛军步步紧逼,我等难以抽身。”
四旬中旬,王尚德的回覆送到了邯郸,送到了兵部尚书孟谦手中。
孟尚书急忙拜访陈太师,在递上王尚德书信的同时,凝声说道:“太师,果然不出您所料,王尚德宣称项逆的长沙叛军步步紧逼,难以抽身,这明显是在搪塞朝廷。……辛亏太师您早已预料,让周左将军率军返回颍川,防范南郡,否则恐怕……”
这一番话,听得陈太师很是尴尬,他哪里是派义子周虎回颍川防范王尚德?
好在老太师活了大半辈子,孟尚书倒也没有瞧出什么端倪,继续说道:“王尚德拒绝邯郸的命令,可见他已有异心,太师,兵部是否应当请左将军率军去征讨?”
陈太师捋了捋胡须,不动声色地说道:“倘若他没有其他异动,老夫认为朝廷暂时不宜对他动手……这样,兵部再派人去催促,假如王尚德再次抗命,到时再做计较。”
“太师英明。”孟尚书点头告辞。
又过几日,陈太师忽然收到了义子王谡从开阳派人送回的书信,在翻阅信中内容后,他当即派人唤来此刻正在城外操练新军的邹赞。
待邹赞匆匆来到府里后,陈太师将王谡的书信递给了前者,语气复杂地说道:“这是少严派人日夜兼程送来的书信,你看看罢。”
一听是五弟王谡派人送来的,邹赞还未看信就已猜到了几分,毕竟王谡当前驻军在开阳,能让他火急火燎地派人送来书信,也就只有事关江东义师的事了。
果不其然,王谡在信中讲述的,果然是江东义师的事,据信上所述,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赵仲虎,取代赵伯虎成为了江东义师的渠帅,甚至于,就连长沙义师的项宣都屈服于此人,将麾下长沙义师并入了江东义师。
“居正的动作这么快么?”
在仔细看完书信后,邹赞脸上露出了几分苦笑。
此前他还以为,他们那位六弟至少得花点时间、花点精力才能真正接手其兄长赵伯虎的势力呢,没想到连三月份都不到,他们那位六弟就降服了赵伯虎的旧部,甚至于,连项宣都被降服了。
果然,这比赵伯虎的威胁还要大。
“你怎么看?”陈太师沉声问道。
听到这话,邹赞苦笑说道:“这只能让少严让出开阳了,倘若居正执意要取开阳。至于在此之后,只能寄希望于居正见好就收……邯郸实在没有余力阻挡他。”
在他看来,以赵伯虎的眼界都能看出开阳对江东义师的重要性,他那位六弟又岂会看不出来?
倘若那位六弟当真割舍不下赵伯虎闯下的江东义师,那么开阳是一定会取的。
不是邹赞看轻自家兄弟,他五弟王谡,真心挡不住他们那位六弟赵虞,无论智略、用兵,还是双方手中的军队……
虽说他那位六弟怎么也不可能加害他五弟,但若是王谡不幸被赵虞所俘,陈门五虎俘虏了陈门五虎,这真心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
为了避免这种事生,邹赞还是觉得在必要时主动让出开阳为好,反正也守不住。
“……”
陈太师捋着胡须闷不做声,隐隐带着几分愤懑说道:“就怕他贪心不足,占了开阳,又试图夺山东……”
“应该不至于。”邹赞摇摇头说道:“就算居正坐上了他兄长的位子,但他应该也需要一点时间真正让人归心,再加上项宣的势力也并入了江东义师,我看他怎么也得歇整个大半年,重新任免将领、安插亲信……”
说到这里,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说道:“实在不行,咱们可以来个驱虎吞狼,引他去打南郡。山东虽富饶,但南郡可也不差,居正未必不会动心。”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说道:“据少严在信中所言,王尚德曾调五万军队进驻沛郡,可见他绝无可能同时对南郡用兵,然而王尚德却称长沙叛军猛攻南郡,使他无暇抽身支援河南,由此可见,王尚德已生异心,纵然没有立即倒向凉州,也不意味他将来不会……既然如此,还不如借居正之手将这个隐患先解决掉,顺便还能借南郡、南阳,再拖延江东叛军一年半载。”
“……”
陈太师捋着胡须沉思了片刻。
在王尚德表现出若即若离、不肯出力协助河南郡平叛的当下,借江东叛军之手,攻灭或有可能倒向凉州的王尚德,这倒也不失是一个好计策。
别看他义子‘周虎’又用了一个‘赵仲虎’的假名跑到江南去了,但在陈太师看来,他这义子仍旧要比王尚德可靠,毕竟陈太师很清楚他这名义子的品行。
反观王尚德,却隐隐有着朝凉州势力靠拢的迹象——那可是弑君的乱臣势力!
若要问陈太师如今最恨那股叛军,那无疑就是凉州势力,谁让凉州势力犯下了弑君的不可饶恕之罪呢!
想到这里,陈太师微微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好,伯智,就按你的意思办。……你写封信给少严,让他……”
说到这里,老太师有点说不下去了。
他该说什么?叫王谡跟江东叛军的新领传个消息?
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可从未做过‘通敌’的事,哪里拉得下这个脸?
好在邹赞才思敏捷,连忙说道:“父亲放心,孩儿明白。……孩儿亲自去一趟开阳。”
陈太师想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当日,邹赞将训练新军的事宜暂交付于潘袤,旋即带着几名护卫,乘船顺流而下,往山东方向而去。
大概五月上旬,邹赞便抵达了开阳。
得知兄长突然返回开阳,王谡很是惊疑,在亲自出城接到邹赞时,惊讶说道:“我以为大哥正在邯郸训练新军?”
“啊。……父亲与我收到了你的信,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一点事。先进城,到你的住处再说吧。”
“是。”
寒暄几句后,王谡便带着邹赞进了城,一同来到了他的住处。
旋即,邹赞在府内的密室,将有关于赵虞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谡,只听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自下邳突然冒出一个赵仲虎,以不知什么手段整合了赵伯虎的旧部,强行将原本即将四分五裂的江东叛军拧成一股后,王谡就时刻担心着这个赵伯虎会率大军来夺开阳。
尽管事实上那赵仲虎并没有那样做,只是老老实实在已占的地盘准备春耕之事,但这并不能减轻王谡的戒心。
然而今日他兄长邹赞却告诉他,那赵仲虎真正的身份,竟然就是他们那位六弟。
“这……竟有这种事?”
“唉。”
见王谡一脸难以置信,邹赞亦叹息道:“其中是非曲直,相信你也明白,无须我多言。虽说居正一直隐瞒至今,但……也算可以理解吧,至少他不曾加害、也不曾利用我等。”
“唔。”
王谡微微点了点头。
就冲赵虞当初不惜冒着阴谋泄漏的风险,叫人将他与邹赞的夫人从邯郸之乱中带出来,就足以让王谡心怀感激。
至于这位六弟迄今为止于暗中的种种报复晋国的行为,王谡也跟邹赞一样,实在难以做出什么客观的评价。
从情理上,他自然同情这对赵氏兄弟,但他们终归是晋国的臣子,虽然能理解,但不能认同——至少不能表现出认同。
感慨之余,王谡苦笑着说道:“兄长急着赶来,莫不是怕我被居正俘虏么?”
“那倒不至于。”
出于照顾弟弟的感受,邹赞罕见地口是心非了一回,旋即压低声音道出了来意,只听得王谡连连挑眉。
『这算是通敌么?』
王谡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
事不宜迟,王谡立刻派人前往下邳,约那位江东叛军的新渠帅赵仲虎于东海郡的郯城见面。
而此时,赵虞于下邳刚刚结束春耕一事,忽然收到王谡约他见面的消息,心下一愣之后,立刻就反应过来:王谡保准是知晓了内情。
于是赵虞便带着牛横与何顺前往郯城赴约,于郯城城内一座酒楼的二楼雅间秘密见到了邹赞与王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