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朋友还是做敌人?
对庾庆来说,有选择的事情好像不算什么事情,他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问:“也就是说,火蟋蟀挂五百万两能卖出去?”
完全是答非所问,秦诀略皱眉,“也许能卖出去,但卖不出去的可能性更大。虽然都在幽角埠做买卖,但妙青堂和鉴元斋压根不在一个档次上,有些事情孙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有些东西的买卖不是孙瓶看到的那么简单,不知是什么东西就花大钱买下,真当有钱人是傻子吗?傻子能赚那么多钱吗?是有乱花钱的,但对正常人来说,乱花出去的钱都是小钱,大钱没人会乱花,五百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孙瓶见过的卖出高价的稀罕物,都只是看到了表面,她不知道这背后还有一系列的运作。
东西给妙青堂,他们只能是去幽崖挂个通告,然后坐碰运气。
哪来那么多好运气?
这种不明用途的东西想高价卖出去,需要清楚知道哪些人有这个购买实力,哪些人可能会买,还要有针对性的炒作之类的,妙青堂的实力根本掌握不到这种购买力的客源。
你要明白,你手上的是第四只火蟋蟀,短短半年内就出现了四只,意味着此物并不稀罕,意味着此物还能抓到,这种情况下你觉得谁会为此花五百万两?
一旦有人花五百万买下了,一只火蟋蟀就能值五百万两,必惊动四方,高玄境界的高手亲自去抓也是值得的。
能随意拿出五百万两的头脑,能不清楚这个道理?能搬起银子砸自己的脚?
换了我们出手,我们会事先炒出声势,让所有人都知道火蟋蟀很高级。
让所有人都知道火蟋蟀很难抓到,基本上是不可能再抓到了,既要断了其他人想去抓的念头,也要让有购买潜力的人明白其稀罕性。
我们是要对有购买潜力的人做出某种形式的保价担保的,确保在一定时期内,东西在人家的手上不会掉价,人家不想玩了随时还能脱手回本,甚至是还能赚一笔,至于后面接盘的谁倒霉就和我们无关了。
所以,就算有人还能再抓到火蟋蟀,我们也要让它无法出现在市场上。
探花郎,在高价卖出之前,是需要做许多准备的,妙青堂根本没这种运作实力,你不要被他们给坑了,一旦挂出去迟迟卖不掉,那就真的成了贱货了!”
庾庆听的眼睛一闪一闪,算是大开眼界长了见识,却也狐疑,“既然卖不掉,秦掌柜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秦诀:“我说了,也有卖出去的可能,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突然冒出个脑子有问题的,那火蟋蟀毕竟是被幽崖扬过名的。古冢荒地被你搞的失手了一次,如今你又在关键时刻出现了,气运这东西说不清楚的,你搞的我心里都有些没谱了,我亲自来见探花郎,就是要杜绝这个可能性。”
庾庆反问:“你的意思是,等你们运作好了,然后帮我卖?”
秦诀:“什么时候才算是运作好了?这样说的话,那就是我没诚意了,还如何与探花郎交朋友?鉴元斋能快速崛起,就是能让前来买卖的朋友高兴。我既然亲自来了,探花郎就不用挂出去碰运气了,直接卖给我就好,我出六百万两买了,现钱,银货两讫!”
六百万两?庾庆两眼有点直,差点没激动的喷鼻血,强行稳定情绪后,又有些惊疑不定,还有主动加价一百万两的,能有这好事?忍不住道:“秦掌柜是个做大买卖的,豪爽!”
秦诀略摇头,“我出更高的价是有条件的,如我前面说的,市面上不能再出现第二只火蟋蟀。我恰好知道探花郎你是有能力抓火蟋蟀的人,你必须签下保证,且不能告诉别人是怎么抓火蟋蟀的,否则要连本带利赔付于我。”
果然是没有白给的钱,庾庆眼睛眨了眨,其实他心里刚才真动过这歪念头,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断了他念想。
他想了想后,忽道:“再加五十万!”
秦诀皱眉,“探花郎,你这就有点过了,六百万已经很高了!”
庾庆:“你是做买卖的,不会做亏本买卖,你既然能给这个价,说明你还有得赚,你们能操控价格,大不了再抬高些。我希望秦掌柜明白,我和铁妙青是朋友,这种背弃朋友的事,对我声誉影响极大,莫非你觉得我名声连五十万都不值?
秦掌柜,我若要帮妙青堂的话,就算没有火蟋蟀,你信不信我多写点词赋给妙青堂专卖,也能助妙青堂躲过这一劫?六百五十万,我保证不给妙青堂写那些个,不然铁妙青回头找到我质问,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相求,我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答应她。”
话毕,心里忍不住唏嘘,没想到自己已经豪气到了这种境界,前面还在为口袋里百来两银子犯愁,一转眼谈的价钱都是五十万两银子的起落了,还能面不改色。
突然为自己之前为十几万两银子要死要活的事觉得不值。
秦诀略默,想想还真是,眼前这家伙的确不是个缺钱的人,名声在外,随便写几诗赋便能卖不少钱,此番逼人家背弃朋友,人家能答应确实是做了巨大让步,可见确实是个识时务的人。
心头衡量清楚后,颔道:“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为了那六百五十万两,庾庆轻拍了一下桌子,“定了,现在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秦诀终于又露出了笑意,对崔游示意道:“去钱庄,请吴掌柜带六百五十万现票来一趟。”
他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顺利,之前担心人家有骨气,毕竟是有名的文士嘛,通常都是要爱惜羽毛的。
敢在锦国京城摔冠而去,连皇帝面子都不给的人,又能为受灾百姓散尽钱财的人物。
这种人物,想也能想到,肯定不好搞。
这也是他一开口就加价一百万两的原因,换了一般人他加价肯定没这么豪气。
“是!”崔游领命而去。
庾庆却道:“不急,还有一个条件。”
崔游愣步。
秦诀沉声道:“什么条件?”
庾庆:“我还有两个兄弟,铁妙青答应了我们,事成后,给我们办妙青堂的幽居牌,不知秦掌柜的鉴元斋能给否?”
秦诀意外,“你们想在幽角埠立足,想加入我鉴元斋?”
庾庆:“不想,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时间久了我可住不习惯。就是上回在古冢荒地吃过亏,想弄个幽角埠商贾的身份,有事的时候方便进出妖界。”
秦诀神情僵了会儿,才道:“你在开玩笑吗?这个身份岂能乱给,鉴元斋一旦为你们做了担保,你们一旦在外面惹出事来,我鉴元斋岂不是要直接倒闭被关,岂不是要直接被你们给搞垮掉?”
对此,庾庆叹道:“秦掌柜多虑了,你看我像是惹是生非的人吗?”
秦诀嘴角抿了抿,心道,这个谁说的清楚。
庾庆又道:“我总不能故意坑你吧?否则的话,你们岂能放过我?难道我还能找死不成?我是能打着鉴元斋的招牌去抢劫还是能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秦诀略默,觉得这倒也是,凭这位的名气,明面上确实不至于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就是为了经过妖界时方便,再说了,用你们招牌也干不了什么。秦掌柜,就这些条件,我是诚心交朋友的,就看你了。”
秦诀思索一阵后,说道:“可以答应,但需签订契约,一旦给我鉴元斋造成影响,你们需作出相应赔偿。”
“没问题。”庾庆一口答应了下来,他确实是借用一下身份,没必要坑人家。
秦诀又对崔游点了点头,后者快步离去。
雅间内就剩两人,桌上的酒菜闲置着,既然客人担心会被下毒,秦诀也就不再请用。
重要的事情敲定了,两人开始闲谈。
其实秦诀对这位探花郎还是感到挺好奇的,四科满分会元之类的就不说了,听说在锦国一入仕就成了御史中丞的身边人,明明前途无量,却是官帽一扔,说不干就不干了。
听说未婚妻也是说不要就不要了,偏偏未婚妻还又成了修行界顶级人物之一的亲传弟子。
听说还杀了朝廷官员跑人,结果被大批人马围捕,被抓后居然还能脱了身。
怎么会有这种人?让人无法以常理度之,生在这位身上的事确实有够传奇的。
说实话,对上庾庆,秦诀也不敢明着动他。
没办法,人家的出身好,人家老子是锦国前虞部郎中,关键是人家老子背后的势力庞大,杀这种人要么别走漏风声,一旦传出去,鬼知道会惹来什么样的麻烦。
普通人也不能让他亲自出马,还直接砸出六百多万两银子……
红着眼眶的孙瓶一跑回妙青堂,便一脸悲愤的说出了事情经过。
铁妙青大惊,十几万两银子都能撒出去救灾民的人,怎么可能背信弃义?
砰!南竹更是拍桌而起,怒不可遏:“不可能!老板娘把心放在肚子里,有我在,断不能让老十五干出背信弃义之事。”
铁妙青顿目露感激和期待,连连点头。
南竹回头转身,“人在哪?劳烦孙掌柜带路,待我去盯着那畜牲,看他敢怎样!”
孙瓶亦连连点头,赶紧带路。
“老九,走,一起去看看!”南竹吆喝一声。
不用他招呼,寒着一张脸的牧傲铁已经跟上了。
师兄弟二人一脸的义愤填膺。
要不是商铺里还有东西,还要人盯着,铁妙青也得跟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此时也只能是眼巴巴目送,紧张忐忑,南竹和牧傲铁无疑已成了她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