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心的疑惑和警惕,南竹也算是跟了过去。
进了房间一看,师兄弟二人目光碰了下,没错,和他们要的那间房的格局确实一模一样,琅嬛居那边算是没骗他。
尽管如此,南竹还是感到肉疼,硬生生花五万两要了一间房扯淡,仅仅是为了提前熟悉王雪堂房间的格局而已,老十五这样做也许很重要,但他依然心疼那一大笔钱。
然庾庆见此状却是暗暗松了口气,目光又迅速打量室内有无守卫人员。
很快现套房大厅空无一人,他之前也只看到了出去露面的屠休魁,那位看起来也不像守卫,至于在里间安置守卫的可能性不大。也就是说,王雪堂居住的室内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没有守卫的,守卫应该都在屋外戒备,这甚合他意。
空无一人也就意味着王雪堂也不在,庾庆立马看向青牙,见青牙似也有些意外,他顺着青牙的目光看向了通往里间的紧闭房门,估摸着人在里面。
青牙确实有些意外,他之前进来时,王雪堂就在正厅,还与他谈了话的,现在却缩了起来。
屠休魁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径直走到一张椅子旁坐下了,翘着二郎腿坐那无动于衷的样子,目光不时打量师兄弟二人。
青牙见状,已经是心里有数,某人要摆架子而已,他当即笑着介绍了一下,“探花郎,这位是遮罗山屠休魁屠长老。”
“见过屠长老。”庾庆和南竹连忙恭敬拜见状。
屠休魁淡淡瞥了两眼,半点回应的意思都没有,师兄弟二人相视无语。
青牙莞尔,主人这态度,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地走到一旁,捡了个收罗杂物的小盆,放在了一张茶几上,自己也坐在了边上,双脚脱了木屐盘腿在椅子上,歪靠在那剥自己的花生吃。
他身后背着的刀还在,没人收缴他的武器。
现场只剩了师兄弟两人干巴巴站着,没人招呼他们。
庾庆只好问了声,“王掌门可在?”
问了个寂寞,没人吭声,屠休魁一声不响,像是没听到似的,青牙则依旧是朝他淡淡一笑。
见此状,庾庆对南竹偏头示意了一下,示意去坐等,以目光眼神指定了其坐的位置。
南竹自然是心领神会,该怎么做,之前都有沟通的,当即朝庾庆示意的位置走了去。
庾庆自己也找地方去坐了,他对这屋内的格局早已了然于胸,心中更是结合可能的人物数量、造成的环境和各种可能的状况做了各种推演,眼前的局面该怎么做,几乎是连想都不用多想,就直接走向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青牙打量了师兄弟二人一眼,对两人东一个,西一个的坐法略感意外,但也并未多想,微笑着继续剥自己的花生吃,也不催王雪堂出来见面。
眼角偶尔打量师兄弟两人的屠休魁则是各种小动作,时而整理自己的胡须,时而翻弄衣袖,时而修理自己的指甲,一个个都闲得很无聊似的。
庾庆也不知王雪堂要把自己给晾多久,不过他才不管那么多,他既然敢来,就是要见机行事的,要现各种机会,然后果断利用,眼前王雪堂故意晾他的行为,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能省去不少手脚。
他必须要抓住这个一来就出现的机会,避免错过后再觅良机困难。
所以他是一刻都不愿等了,坐那抬脚架在了另一条腿上,一只手顺便就搭在了自己的鞋上,有那么点吊儿郎当的味道,动作却很自然。
青牙和屠休魁都留心到了他的动作,稍作留心后,也就没在意了。
南竹自然也留心到了,目光在庾庆鞋子上一顿,才现老十五今天穿了双厚底靴,眼皮子下意识跳了跳,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他装作无聊东张西望的样子,实际上眼角余光一直在悄悄留心庾庆的反应,同时紧绷着心弦观察青、屠二人。
庾庆是光明正大地观察青、屠二人,只是放在鞋子上的手有点百无聊赖,无所事事地闲弄,玩着玩着就摸到了鞋后跟,将靴子里的脚跟稍脱离鞋底后,手指又剥皮似地抠起了后跟鞋帮,如同掀开帘子似地将鞋帮揭开了一道口子,手指钻进了鞋子里面一抠,带出了一截他昨晚特制的火折子。
火折子顺势就进了他的袖管里,靴子外表也恢复了原样,也穿好了。
青、屠二人的视线不容易现,南竹的视线则比较容易察觉,加之他已经有了预料,几乎是亲眼看到有什么东西进了庾庆的袖子,这真的是让他一颗小心肝怦怦跳。
他现老十五这厮的胆子真的是太大了,竟敢这样把东西带进来,之前的检查若是非常仔细的话,必然暴露无遗。
试想,一旦在鞋底里现了不明之物,人家必然要查明是什么,查出来后,结果可想而知了。
好在对方并未详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现在想来依然是心有余悸。
殊不知策定了行动计划的庾庆是一点都不慌,此行事关重大,他这么抠的人甚至不惜花几万两住一晚客栈,为的就是反复谋划到位,不可能在深入虎穴的时候太过轻率。
他一开始是想把东西当做随身物品带进来的,后来是忍不住多虑了一下,万一对方搜身怎么办?他这火折子是不能打开的,一打开就要露馅,思之再三为了稳妥起见才将东西做了一定隐藏。
对方要搜就让对方搜,不仔细搜是搜不出来的,若真要仔细搜的话,怎么藏都没办法将东西给带进来。
他也不怕对方仔细搜,真要搜查到让他脱鞋的地步,他可以佯装恼羞成怒,假意认定对方在故意羞辱自己,摆出探花郎的架子,拒绝羞辱,以此拒绝脱鞋。
大不了甩袖而去,也不可能真让对方扒了鞋子,他就不信对方敢在琅嬛居硬来。
总之宁愿不见面,也不可能让对方把那东西给搜出来。
所以对方几乎不可能搜到他藏的东西,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坦然应对。
事实证明这边也没有严格搜查到那般地步,只是简单预防性的搜了搜。
而此时的庾庆将特制火折子纳入袖中后却并未停止动作,双手都笼在了袖子里,一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根线头,然后迅速以小动作将丝线团起来,表面看起来双手似在袖子里无聊耍弄。
不断从衣服里面抽线,又不断将线团起来,尽头收尾时,将尾部绑在了火折子顶端的小环内,之后将一枚附着在火折子上的钢钉抠了下来,横向贯穿了火折子的尾端。
将这些小动作做完后,他才放下了架起遮掩的腿脚,放开了双手躺靠在椅子上,留心了一下青、屠二人,趁二人不备,迅速给了南竹一个眼色,微微点头示意。
南竹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了,之后深吸口气,一只手搁到了茶几上,瞟了青、屠二人一眼,突然顺手一拨,一只茶盏直接落地。
厅内比较安静,只有青牙捏开花生壳的动静不时“咔咔”作响,一阵突如其来的叮铃当啷声响起,显得非常刺耳,惊的青牙和屠休魁迅速抬头盯了过去。
只见一副空茶盏和碗盖落地当啷碰撞,砸在了地毯上,这玉制的茶具竟然没有摔破。
南竹赶紧站了起来,弯腰捡起了茶具放回茶几,然后诚惶诚恐的模样朝屠休魁告罪状,“罪过罪过,想喝口茶,拿了茶盏现是空的,放回去没留神,失手了。”
见不过如此,青牙忍不住看了屠休魁一眼,不知对方能不能看出,客人这意思似乎像是在讨茶喝。
屠休魁收回目光后继续静坐养神,别说茶,连口水都没打算拿出来招待。
庾庆倒是适时的出声了,怨怪道:“死胖子,你不要走哪都马马虎虎行不行,惊扰了王掌门休息,你吃罪的起吗?”
表面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实则已经在南竹制造动静吸引旁人注意的刹那,在茶盏砸落在地出声响的同时,他已经把手伸到了椅子后面,直接将那支特制火折子钉在了椅子背框的后面拐角处。
房间里哪些位置好安放东西,或者在哪些位置的哪些部位安放能挥最佳效果,他已经是通过之前在自己房间的观察而熟稔于心,故而只要找准了机会顺手就能到位。
茶盏砸响在地的动静,成功掩盖了钉子摁进椅子后背的微小声音。
南竹则一副被骂的唯唯诺诺的样子,又老老实实坐了回去,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还是头回经历被人给骂安了心的感觉,老十五那声骂证明暗手做成了。
而庾庆忽然又站了起来,竟露出了些许等的颇不耐烦的样子,主动问道:“王掌门什么时候见我们?”
屠休魁慢慢偏头看向他,冷淡淡给了句,“掌门事务繁忙,不是你能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不愿等的话,可以走,没人勉强你们。”说罢又恢复了养神状。
庾庆与青牙目光互碰。
青牙略耸肩,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捏碎了花生壳,扔了花生米进嘴慢慢嚼着,无聊继续自己的嗜好。
庾庆顺势转身,迈步到了窗口,凭窗观看窗外园景,也看到了园子里等待的牧傲铁。
他也不管身后有没有人在看着自己,只顾着仔细观察外界零星人来人往的动静,搁在窗台上的手掌亮出一团透明状丝线,手掌略作倾斜,那团丝线立刻滚出了窗外,他一根手指轻轻一摁,摁住了拉在窗台上的丝线,将其往窗台角落里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