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小东和小西搞好了饭菜,一伙人聚在一起吃喝,唯独少了高老二。
高老二出去打探消息,打探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所以没有等他,大家先吃开了。
捧着一碗灵米饭的小黑一脸无辜,食之无味,不时抬头看向墙外的桃树树冠。
大家吃饭的地方就在两个独目人居住的院子里,如今也算是百里心居住的院子。
一伙人吃过后,在庭院中悠哉,或走或坐或喝茶,小黑坐在一处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傻傻盯着对面的桃树。
两个独目人在点亮各处屋檐下的一盏盏灯笼,包括大门外的。
庾庆负手站在园中活水处的流水小桥上,负手看着上方窟窿里即将暗下的天色,再看地下世界流萤飞舞的奇幻景致,又看看这院子里的亭台楼阁。
每每看到这份产业时,都能给他带来一种成就感,修行界混的,能在幽角埠置办下这般产业的人不多。
当然,许多有能力的人也犯不着非要在幽角埠弄个铺子。
前面突然传来了开关门的动静,高老二回来了,提着一个蒙着布的不知是不是箱子的玩意。
也不知他带来了个什么玩意,反正脸上有兴奋神色,拎着东西一路走,一路朝大家招手示意。
众人不明所以,稀稀拉拉跟了去,跟进了他住的小院里。
小黑对身边生的事情置若罔闻,眼里只有那棵仙桃树,依旧坐那不动。
屋里有点暗,点亮了灯火,高老二把蒙着黑布的东西放在了桌上,先看了眼聚集在桌旁的众人,然后一把扯掉了那块蒙布,露出了一座精钢打造的笼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只鸟,耷拉着脑袋侧躺着。
鸟为什么会是躺着的?众人皆一怔,旋即注意到了异常,这只鸟长有三只脚。
若非这点特殊,非得以为是家禽不可,其实体型大小看起来挺像家养的鸡,比普通的鸡略瘦小一些的感觉。
现了异常,大家自然要细看,乌黑的羽毛在灯火下泛着青光,尖锐的喙部有如墨玉一般的光泽,头顶有三根斜插向后的冠羽,闭着的眼线金黄,还有那三只蜷缩的利爪在灯光下泛着金灿灿的光泽。
南竹试着问了句,“老二,这是…三足乌?”
高老二反问:“不然呢?”
庾庆顿心惊肉跳道,“你不会花了一百万买了这玩意吧?”
高老二竖起一根手指,一副占了便宜的样子,“就一万两,连笼子一起。”
“怎么会一下便宜这么多…”南竹惊疑,落在三足乌身上的目光忽闪,意识到了什么,“你不会买了只死的来吧?”
高老二捋须道:“差不多,没死透,估计也快咽气了。”
南竹瞪眼道:“一万两买个死鸟?老二,你还真是在幽角埠呆久了,出手阔绰惯了,这死鸟买来有什么用?快咽气的和死的有区别吗?你不会是买来吃的吧?”
高老二立刻冷眼盯去,被冒犯了的意味很明显。
南竹顿弱弱闭嘴了,有被敲打的反应,二师兄久居于上的威望还在。
这时,高老二才慢吞吞解释了一句,“你们不是在琢磨吗?我是觉得,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让你们看看实物,所以就烂便宜买来了。”
庾庆伸手打开了笼子,抓出了那只感觉已经死了的鸟,拨棱了一下耷拉的脑袋,根本没任何反应,只有施法查探才能现尚有一线气机,身体都已凉了,确实活不了了,顺手扔到了笼子上面。
花一万两买这么个东西,他也确实有些不高兴,已经在考虑那一千万两放对方手里合适不合适了。
挤在庾庆边上的虫儿伸出了一只手,在三足乌身上戳了几下,见没反应又缩了回去。
吴黑也抓到手上看了看,庾庆问他,“你觉得这是三足乌,还是青鸟?”
吴黑:“我哪知道,我也是头回见。”
高老二现大家对自己卖来的东西似乎都没什么鉴赏的兴趣,又对南竹道:“老七,跟你牌子上的是一样的吧?”
“应该是吧。”南竹伸手到怀里摸出了那块牌子,东西不大,便于随身带着,比藏房间里更稳妥。
他拿着牌子,以雕刻的图案对比吴黑手上拿的三足乌,比看着说道:“有三只脚,头顶还有三撮毛,就是脚上的颜色不对,不过这牌子整体一色,图案跟实物应该相符吧?”
高老二:“如果相符,那位妖王随身腰牌上为什么要雕刻三足乌?”
就在他话落的刹那,那只似乎已经死了的三足乌忽然颤抖了一下,垂着的脑袋想动又抬不起来,竟慢慢睁开了双眼。
众人错愕,皆愣愣紧盯它的举动。
三足乌的目光似乎盯上了南竹手上的牌子。
南竹愣了一下,旋即把牌子送近了给它看。
“咦…”
三足乌微微张开了嘴巴,出了一道微弱而短促的奇怪腔调。
众人皆惊,不是说很难让它出声的吗?不过这声音好像和天籁扯不上半点关系。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耳膜似乎同时遭受了一股莫名力量的冲击,有“嗡”一声的感觉。
几人目光齐齐盯向了南竹手上的那块牌子,但见牌子上渗透出了两道晃动的淡淡银白色虚波,感觉像是两只展开的翅膀,南竹更感觉手中牌子升腾起了一股莫名的力量,牌子似乎要脱手而去一般,赶紧用力抓紧了。
两只翅膀形态并未持续很久,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骤然收敛进了牌子里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竹掌中那股令人不安的力量也骤然消失了。
一切似乎都恢复如常了。
众人震惊不已,目光终于从牌子上挪开后,又齐刷刷盯在了三足乌的身上,只见它已经闭目了,眼角竟噙着泪光,不知为何哭了,泪珠在灯火下晶莹剔透。
抓着它的吴黑慢慢抬头,对众人道:“实在是太虚弱了,没抗住,这次真的死了,断气了。”
几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一个个的,这时才想到了对这只三足乌展开紧急抢救。
原因很简单,三足乌跟这块牌子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刚才出现的异变已经说明了一切。
也证明了牌子上雕刻的图案确实就是三足乌。
想解开这块牌子上的秘密,需要这只三足乌活着。
然死了就是死了,这几位修士也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有的惋惜跺脚,有的扼腕而叹。
南竹不禁朝高老二埋怨,“去探个消息,怎么要这么久,你要是早点把它给买来,说不定就能救活它,它看到这牌子明显有了求生欲,就算救不活也能多拖一点时间,说不定就能弄清这块牌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老二挑眉道:“你怪我?刚才不是一万还嫌贵吗?之前它还能蹲在笼子里的时候,你觉得一万两人家能卖吗?”
南竹撇了撇嘴,不敢跟他嘴犟,扭头直接喷牧老九去了,“老九,你之前天天躺外面,眼睛干什么用的?这三足乌能虚弱到这个地步,说明卖了不止一天,躺那睁眼瞎呢?”
牧傲铁也为眼前的事情感到惋惜,但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反问道:“提前看到了又怎样,你确定你们能拿出一百万两去买这个?”
“……”南竹顿哑口无言。
众人也面面相觑,确实的,之前就算有一只鲜活的三足乌,他们也舍不得拿出一百万两去买。
之后,那块牌子又在大家手上流转着翻看,一个个施法钻研了个遍也没用,皆毫无头绪。
南竹忽冒出一句道:“蜂王应该是知道这牌子内情的,要不…”
众人齐刷刷盯向他,大概都懂了他话中的意思,这里知道进出镜花仙苑的办法,而且钥匙就在他们手上。
庾庆冷笑道:“你偷了人家的东西,还想去问东西怎么用的不成?找死别连累我们。”
南竹挠脸干笑,现自己确实是一不小心把事情给做的太绝了,百花仙子那洞府,能进去也不敢再进了,否则肯定会死的很惨。
次日,高老二又去了趟幽崖,挂出了流萤告示,高价收购三足乌。
之前舍不得花的一百万两,这次老老实实主动愿意了,估计就算有人出两百万一只,他们也得买。
然而有些事情确实是要看缘分的,之后的日子里,流萤告示的钱花了不少,却再未见过三足乌的影子。
熬了个把月后,一无所获的这边想到了去另一个大的买卖市场想办法,或者说是找某个人帮忙。
庾庆写了封信,寄给了海市地头蛇青牙,让青牙帮忙留意下。
青牙不知是不是念了点旧情,让人顺便带了个口信来,就一句话,知道了!
就这样,又过了个把月,青牙那边也还是一无所获,接到询问信件后也回了封信,告知这边,你催我也没用,三足乌这玩意说罕见也罕见,什么时候出现根本没有规律可言,有时候间隔几个月就能接着出现,有时候几年才会出现一次,我也没办法。
当然,他信里也忍不住问了句,你们要那东西究竟想干嘛?
庾庆回信告知,当一味药材,准备制造一种疗伤药在幽角埠售卖。
为此,还特意找南竹要了点仙府带出来的蜂蜜,装了一小瓶给青牙顺带着一起寄去,让青牙试试药效如何。
此举纯粹就是为了掩饰而糊弄,反正他糊弄青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因为青牙的消息渠道多,信里也拜托了青牙帮忙打听三足乌一般会在哪里出现。
既然要碰运气才能见到,那就不能坐等了,必须考虑要不要自己亲自去寻找了,那样也许还能省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