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池碧瑶一行人走了,返回的南竹看到帐篷门口的情形不禁乐了,只见苏半许还在门口徘回,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盖因向真抱臂站在门口拦着。
老九打探龙行云下落去了,他南竹也在外面观察动静,人手不太够用,于是老十五使唤上了向真,美其名曰让向真帮点小忙,帮看个门,不要让人打扰。
平常自然是不需要看门的,现在则很明显了,老十五就是要熬鹰。
而向真也没有拒绝这种小忙,而且还是个很称职的看门人,那绝对的铁面无私,苏半许各种理由都进不去,也不通报,抱臂站门口挡着,回复就“不行”两个字,跟门神似的。
那是真不把堂堂钱庄掌事当回事呀。
南竹都服了他,自认要是自己的话,绝对会有“势利眼”,怕是拗不过苏半许的情面,起码会帮忙通报吧,甚至有可能帮人家说情,需知这位苏掌事可是个财神,他还想巴结一二呢。
他趁苏半许没来得及反应,突然一下就钻进了帐篷内。
苏半许愣了一下,立刻想跟进去,向真横步一挪,挡住了,并冷冷盯着对方,警告道:“我再礼让最后一次!”
言下之意是,你再擅闯一个试试。
嘿!苏半许被气乐了,手上折扇摇的呼啦啦,很想问问这是哪冒出的傻缺。
他手下的人也看不下去了,迅速上前,就要给向真一点警告。
向真目光如刀般刺去,身后背着的大剑也在同时微微一动,似自动拔出了寸许,一丈之内的草坪上,微微随风摇曳的草叶刹那静止,被一股莫名气机给冻结了一般,又像是被数不清的锋芒给钳制的不敢动弹了,稍有不从的草枝,立马折断了落地。
这一刻,族长帐篷里的凤金旗缓缓开了一道眼缝,徐徐道:“剑意。”
另一个帐篷里盘膝打坐的禅知一则是霍然开眼,自言自语了一句,“初玄?”
苏半许手中折扇骤然半遮脸前,挡住了那无形锋芒,眯眼盯着拦路的向真,同时迅速挥出另一只手,挡住了要造次的手下,拨手,示意其退下。
退下者看向向真的眼神中也满是警惕意味,明显不敢再轻视了。
帐内的师兄弟两人反倒没什么感觉,庾庆正坐在马扎上,嘴上叼着草,双手在玩草编,纯粹的闲得无聊。
听到帐篷外的警告话语,南竹回头看了看,到庾庆跟前,手往门口指了指,低声滴咕了一句,“有够虎的。”
见庾庆无动于衷,只好说正事,“池碧瑶他们都走了,褚平昆也不知跟去滴咕了些什么,反正回来后就变得趾高气昂,我们怕是要小心点。”
这时,苏半许的声音在外面突然响起,“老弟,事我没说不帮你办,但话总要说清楚吧。”
“噗。”庾庆吐掉了嘴上叼的草,给了南竹一句,“让他进来吧。”
南竹呵呵了一声,立刻掀开帐帘出去了,拍了拍向真胳膊示意,“老十五请客人进去。”
向真这才侧身让路了。
“苏先生,请,里面请。”南竹点头哈腰的拨开了帐帘。
苏半许没好气的嗤了声,似在讥讽南竹的嘴脸,大步入内,见到里面的庾庆依然在玩草编,依然是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样子,无奈叹道:“老弟,我看你是误会我了,我这人是言出必行的,说出的话从未有过反悔,既然说了帮你做掉姓褚的,自然不会食言,是你出尔反尔,导致的后果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愿意,是时甲那边不同意,你跟我置什么气?”
这话说的,南竹嘴角忍不住勾起了弧度,现如老十五之前预料的那般,果真跑来自找台阶下了。
然庾庆似乎不吃这一套,手上不停,漠然道:“苏先生是当我眼瞎么,你脾气可是大的很,一脚把马扎都给踢上天了。”
南竹心里哎哟喂,想劝他别拿着了,差不多就行了,别搞砸了。
苏半许收起折扇,“脾气怎么了?不应该脾气吗?老弟,是你言而无信好不好,说好了不可泄露给外人的,你回头就把我给卖了,这事一旦被人捅出去,你说我是什么下场?”
庾庆终于站了起来,摊手道:“我也没想到你们两家都会答应帮这个忙,我也是左右为难,你说我该让哪家去冒险?”
苏半许摆手道:“好了,不说了,反正时甲也不可能再参与了,事情都过去了,不高兴的就此揭过,还是那句话,姓褚的我帮你解决了,这事要保密,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了。”
庾庆扔掉了草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苏先生放心,这次没了旁人卷入,割了我脑袋也绝不可能再泄露给旁人知晓。”继而又补了一句,“什么时候动手?”
又开始催了,苏半许牙疼,折扇敲了敲他肩头,“等我消息。”
话毕扭头就走了,被人催债似的呆着也难受。
去到帐外送了送的南竹快步返回,问:“禅知一那边怎么办?”
庾庆问:“那边还没反应吗?”
南竹摇头,“没有,不知什么时候”
“让我等…”庾庆自言自语着嗤了声,“我可是等不及了,万花堡堡主一来,褚平昆那边势头不对了,再等下去,还不知道谁先做掉谁,必须得抢先出手了。”
至于怎么个抢先出手法,他陷入了思索中。
这时,帐帘一开,牧傲铁回来了,报知了一声,“龙行云就在积庐山的营地内落脚。”
庾庆也不知有没有听到,琢磨着来回踱步了好一阵后,忽转身道:“收拾行李,走人。”
“走人?”南竹错愕道:“去哪?”
牧傲铁也很讶异,一回来就这情况,不知怎么了。
其实也不是真走人,不过收拾好东西倒是真的,来时的行李又重新打包成了包裹,向真也喊了进来,让也把行李给收拾了,换了牧傲铁守在帐帘缝隙后面偷窥。
主盯的方向不是别的地方,正是禅知一那边的帐篷。
等啊等,等了好久,终于等到时甲掀开帐帘出来了,牧傲铁立刻抬手招了招,并提醒一声,“出来了。”
帐内一行立刻出,大喇喇走了出去后,庾庆回头对几人交代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辞个行。”
向真目送其离去后,眼睛看看南竹,又看看牧傲铁,不知道这帮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时甲本就有负责外围观察的责任,何况重点就是观察庾庆这边,自然是立马就看到了庾庆一伙。他又不瞎,这伙人突然背上了行囊,这么明显的差别不至于看不到,这摆明了是要离开的意思,顿时让他大吃一惊。
他顿顾不上了别的,快步走到南竹等人跟前问,“诸位,你们这是要去哪?”
南竹和牧傲铁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敷衍。
向真对上他的目光后,不客气的回应了三个字,“不知道。”
你别问我的意思很明显。
接到下面禀报的褚平昆,身影出现在了挽起的帐帘门口,盯着一群背负行囊的人。
其手下道:“东家,他们是不是要跑了?”
褚平昆呵了声,“跑?那也得他们跑的掉才行,不跑的话,躲在这里我还真不好动手。招呼人,准备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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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其手下领命而去。
同样接到禀报的苏半许也出现在了半开的帐帘下,满脸狐疑,不知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另一头,庾庆见到了阿落公,后者见到他背负的行李后也很讶异,问:“探花郎要去哪吗?”
庾庆拱手告之,“不去哪,就是向您告个假,千族汇聚于此,我们想出去走走逛逛,开开眼界,转过了就回来。”
阿落公哦了声,看了看他背负的行囊,显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随便禁足客人的道理,微微颔道:“有些部族有自己的讲究,很见外,你们接触时要小心点。”
“多谢提点,回头再见。”庾庆拱手谢着后退了几步,方转身离去,径直回了自己人那边。
至于时甲,以前不是自己人,现在就更不是自己人,他当空气般无视了,挥手招呼南竹等人,“走吧。”
时甲满脸无语,现这位探花郎有够小孩子气的,不高兴就很干脆的挂脸上,一点都不带掩饰的,而他也不能放任人真的走了,赶紧抢步过去,挡住了庾庆问:“老弟,你这是去哪?”
庾庆皱眉表达了不满,嘴上澹定着应付道:“千族并聚,盛况难得,出去开开眼界就回,别挡路,劳烦让让。”
时甲下意识看了看他们的行囊,心里说,你骗鬼呢,就周围转转犯得着都背负行囊?这摆明了是要远行。
当然,现在也不是辩论这个的时候,好声好气道:“老弟,还在生我气呢?”
庾庆抬手小胡子一抹,鼻孔看人,阴阳怪气道:“咱们不熟,至于吗?劳烦让让。”
这话,这姿态,差点没把南竹给看乐了,强行憋笑,憋的很辛苦,扭头一旁,生怕被人看破,现老十五这厮耍起来那是无所不用其极,太坏了。
时甲迅速看了眼四周,放低了声音道:“老弟,我来是想告诉你,姓褚的我可以帮你解决,但看你这样子,似乎是想放弃了吧?”
本来吧,这话暂时是不打算这么快对庾庆说的,之前都生气到掀桌子了,就算要反悔,戏要做全套,姿态也要拿捏好,不然说不过去,容易让人生疑。
如今这么快露底,实在是因为演不下去了,人家都要走了,回头演给鬼看去,自然是赶紧把事稳住再说。
一听这话,庾庆终于正眼看他了,问:“先生此话当真?”
时甲指了指自己,“老弟,这种事我能拿来开玩笑吗?”
庾庆立马换了笑脸转身,一手示意自己的帐篷,一手把了时甲的胳膊,“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生里面请。”
并回头朝南竹等人招呼,“回了,回了,不走了,不走了。”
这翻脸速度之快,令时甲有些不习惯,苦笑着跟了他去。
向真完全搞不清状况,牧傲铁刚回来不久,也有些不明所以,唯独南竹的表情很精彩,现还真是横竖都任由老十五牵着鼻子走啊,还真是给坨屎都要吃啊!
什么鬼?站在营地内观察的阿落公也有些看不懂了,眼睁睁看着刚才向自己告辞的人又回了帐篷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