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苍茫。
圣人布满裂纹的石佛横亘长空,古重肃穆,黑色巨蟒高速攀上石佛。它的身子已经长若大河,可依旧无法与圣人的石佛相提并论,此刻的场景,更像是一株纤细的紫藤攀上以山岳雕塑成的石佛之躯。
黑色的巨蟒正是神主泉鳞。
泉鳞泛着钢铁乌光的鳞甲开阖着,她摩擦过裂纹横生的石佛,游到了接近石佛之顶的位置。
圣人的石佛之顶依然散着金光,那是长命权柄的显化,他如同一个高举明灯的人,将上方的黑暗拦截在外。
石佛在外部撑开了一片明亮的屏障,身躯却已没了一点光,泛着毫无生气的石灰色。
泉鳞的身躯盘踞在暗部,直起身子,向前眺望。前方,圣人最初撑开的大气缝隙已被暗主重新合拢,再没有一丝缝隙。泉鳞感到了愤怒,它对着前方的黑暗出了无声的咆哮。
接着,她的身躯盘上石佛,每一片鳞片都在一刹那合拢,若非虚空,应会爆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她缠着石佛,身躯一点点收紧,似要将佛勒死。
……
时隔多年,泉鳞再一次真正地俯瞰世界。
她来自地底,由一种特殊而浓稠的灵气凝成了最初的生命形态,它在地底吞食灵气多年,身躯越来越的紧致精密,生出了本能和最粗浅的智慧,接着,她爬到了地层中,与一群熔岩巨蟒生活在一起,千载之后,她也趋同演化为了蛇,开始向着地面进。
那时,太初六神之一的冥君修建了两座冥殿,一座是幽冥古国,藏在虚境之上的轮回海里,令一座则是地府,藏在大地之中,用与和真正的冥国混淆视听。
泉鳞误打误撞撞破了地府,吸干了一整条黄泉之髓,与冥君结下了不解之仇,也因此被迫逐入神战之中。
泉鳞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她只知道,她的每一片鳞片都吸饱了鲜血。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么?”
泉鳞向上望去,她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石佛之外,那遮天蔽日般的无边存在,她知道那是暗主,是被她们奉为真正神祇的存在。这是泉鳞第一次离它这么接近。
依据着蛇的本能,泉鳞的身躯下意识地缩了一些。
她之所以离开神国,并非她所愿,只是因为她的神国在刹那间毁灭了。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星辰被摧毁了。
能摧毁她星辰的唯有暗主。
可不知为何,那颗被摧毁的星辰竟没有砸向这个世界,它不知去了哪里。
泉鳞在离开神国之后,立刻动用全知的能力,知晓了这些年生的一切,她极为震动,上一次沉眠之时,她从未想过,再次醒来竟是神国凋零,几被诛尽的场面。
泉鳞俯瞰大地时,感受到了无比的畏惧,她知道,暗主已经抛弃了她,而此刻,人间磨剑七载有余,皆在等待最终的决战,她此刻若去往人间,他们恐怕根本不会接受投降,而是直接拿她当做磨刀石试剑。
泉鳞在短暂的思考里,当机立断,立刻飞上了天空,缠住了圣人的石佛。
如今圣人石佛裂纹斑斑,他们哪怕要杀死自己,也定然投鼠忌器。
接下来,她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等待人间战胜暗主,她趁乱从没有了拘束的天空中逃出,从此于太虚逍遥,寻找下一个适宜居住的星辰。
另一种是加速绞碎举父的石佛,让暗主可以更快地渗透人间。她能感受到,经过这七年间的蓄势,暗主已成了一张紧绷到极点的弓,只要石佛一朝崩塌,暗主爆出的力量将难以想象,这个它迟迟无法渗透的气层可能会被瞬间打破,暗日降临的神话亦就此开启。
暗主已盘踞了四千年了,也是时候该降临了啊……
无论是哪一种选择,自己都有活下来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少年什么时候才会苏醒……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为何还是阴魂不散?
此时,是第八年的一月末,又是大雪飘卷的时间,距离约定之期的到来,已不足四个月了。
……
除了与之密切相关的冥国外,三千世界也是最先感应到的那一批。
泉鳞神国碎裂之时,白藏正盖着围巾睡着觉,很快,她耳朵竖起,猛地从梦中惊醒,炸毛似地奔出,跑出大殿之时,白藏现,赵襄儿不知何时已立在殿外,持着伞剑向远方眺望了。
白藏看着快她一步的赵襄儿,心中总有些无名的恼意,她对着赵襄儿的背影嘶了嘶牙。
赵襄儿没太理会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前方,问:“到底生了什么?”
压在白藏身上的束缚被解除,白藏变成了人形,雪群银的少女跪趴在她的身后,微微仰起头,雪颊之上难掩怒容。
赵襄儿回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白藏感到了一阵寒冷,她有些不情愿道:“应是某一颗神国炸了,如今这个节骨眼,暗主有些动作也不足为奇。”
赵襄儿问:“是哪一颗?”
白藏道:“还能是哪颗?不是泉鳞便是蹄山了。”
赵襄儿嗯了一声,在身前画出一面水镜,眸光在其间飞掠。
白藏淡淡道:“无论是哪一个神主现在现世,与你都没有关系,你最应该关心的,还是朱雀。如今叶婵宫可不在,若是朱雀神国骤然开启,你可未必能够应付。”
赵襄儿道:“用不着你多虑。”
“你可别太过得意了。”白藏有些生气,道:“当初一战,若非我轻敌,又怎会输你?”
赵襄儿清冷道:“这些年你都念叨过多少遍了?揍还没挨够?”
白藏细削的肩微颤,呲着小小的虎牙,瞪着赵襄儿。
“哼,你爱听不听。”白藏不想理她了。
赵襄儿的眸光停在了水镜上,水镜照着虚境,虚境外,隐约盘踞着一条漆黑大蛇。
原来躲去那里了……
赵襄儿确认了泉鳞的位置,收拢好了水镜。
她转过身,纤腿屈折,平视着白藏,眯起眼眸问:“你方才喊我什么?”
“我……”白藏瞪着她,神色慢慢软了下来:“嗯……主,主人。”
赵襄儿微笑着点了点头。
白藏别过了脸,重新变成了一只小老虎。
赵襄儿揉了揉小老虎的耳朵,又将那长长的尾巴捏在手中把玩,“替主人去一个地方吧。”
白藏呜咽似地叫了一声。
赵襄儿附耳说了几句话后,将白藏抱在了怀里,白藏的体型是幼虎,比一般的猫要大上许多,此刻赵襄儿抱着她的身子,少女的身躯反倒更被衬得秀纤了些。
赵襄儿抱着她来到了三千世界的边缘,将小白虎扔了出去。
白藏绵
软的足垫踩在雪地里,身影一窜即逝,向着南边飞奔而去。
白藏所要去的地方,是赵国的白城。
当初宁长久来三千世界时,与她说过,朱雀安排了一个破碎的仙人,在虚境等她,向她传达朱雀的话语。
但她无法离开三千世界,也不想将世界的腾挪之力浪费在这里,因为她也不确定,所谓的朱雀之语是不是对她的另一种干扰。
但今日泉鳞现世,乱象将起,她的心中生出了一种冥冥的预兆。
最终,赵襄儿还是决定听听看,听听朱雀到底要与自己说什么。
……
泉鳞神国轰然爆炸,巨大的幻象在空中慢慢崩解,砸向人间。
人间的修道者蓦然惊醒,各宗各派的修道者按照平日里的演练,飞快地集合起来,中土之上,万道剑光犹若一盏又一盏点亮的明灯。
剑阁作为万宗魁,自然也第一时间惊动,陆嫁嫁、司命、邵小黎等人几乎同时出关,聚在了白雪皑皑的剑坪上。
她们御剑而起,环视天下,很快确认了动荡的源头——泉鳞神国。
但她们一时间也无法寻到泉鳞的下落。
“泉鳞神国为何会在今日崩溃?是谁击碎了神国么?还是说……”陆嫁嫁疑惑不解。
“是泉鳞星碎了。”司命笃定地说。
她在神国中担任神官千载,自然比她们更了解神国。
“泉鳞星碎了?”陆嫁嫁很快明白过来,应是暗主亲自捏碎的泉鳞星。她立刻问:“陨星要来了么?”
司命仰望天空,冰眸扫过寰宇。
她摇头,道:“没有迹象。”
“奇怪,泉鳞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崩碎?”邵小黎喃喃自语。
“这个时候?”司命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闭关多时,她们对于时间的概念都比较模糊了,只知道漫长的等待很快就要迎来尽头。
邵小黎一度觉得日历与自己有缘,故而每年都会坚持买日历,每日也会坚持去撕日历。
“今天是一月三十一日。”邵小黎说。
“一月三十一日……怎么了么?”陆嫁嫁不太明白。
邵小黎掰了掰手指,最后确认了一番,道:“按理来说,今年泉鳞神国要开启,确实应该是一月,可为什么偏偏要放在最后一天呢……”
司命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暗主选择一个月的最后一日开启神国,通常是为了连同下一个月的神国一同开启,形成双神国共治的乱世,可是泉鳞之后是天骥,天骥在八年前便被杀死了啊……”
不仅天骥死了,它的星星都一同毁灭了。
邵小黎揉着脸颊,皱着眉头,总觉得自己想漏了什么。
回望这七年多的时间,苍穹之外的暗主没有一丁点动静,整个人间的展也极为顺利。
暗主的手中,还有四座神国,那四座神国是他最后的四枚棋子,肯定会用得慎之又慎,暗主为何选择在今日落子呢?
或者说……这些年暗主究竟在做什么?它应该也在准备才对啊……那它又准备了些什么呢?
邵小黎正苦思冥想着。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子夜。
骤然间,脚下的大地又开始震颤。
司命与陆嫁嫁齐齐低头,向下望去。
“这是……地动?”陆嫁嫁隐约察觉到了不妙。
“不!”司命道:“是另一座神国开启了!”
“另一座神国……”邵小黎眼眸一亮,立刻道:“我明白了,是星辰错位了!暗主的权柄是星辰,这七年间,它不知不觉改变了星辰的位置!”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陆嫁嫁与司命对视了一眼,很快明白了邵小黎的意思。
司命静思片刻,道:“神主之星十二去八,暗主若想要调整其余星星的位置,凭借他的权柄,确实不难做到,只是……它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为了同时开启泉鳞与蹄山神国么?如今的天下,可绝不是两位神国之主可以搅乱的。”
“暗主……这是穷途末路了么?”司命轻声自问。
陆嫁嫁没有附和,她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
邵小黎亦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大地狂鸣不止,她的脑子也跟着嗡嗡作疼。
她们以眼神做了简单的交流,他们的当务之急,是立刻阻止蹄山对于世界的破坏。
司命脚踩虚空,来到高处,漆黑神袍上泛起了银色的纹身。
神女临世俯瞰天地,司命很快确认了蹄山的方位。
“在雪国!”她说。
没有任何犹豫,三位绝色女子皆化作虹光,朝着北边飞掠过去。
……
外界,动荡已一圈圈地激了起来。
永生界中,岁月依旧如常。
过去的一段时光中,叶婵宫骑着小鹿,奔走过森林与花海,她总喜欢以柔软的身躯贴着鹿,双手抱着鹿的脖颈,轻轻靠在他身上,如入梦乡般任由小鹿带她去往任何地方。
但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鹿也在一点一点地变小。
很快,小巧的金鹿就无法再载着她了,小鹿只能在她怀中亲昵地蹭着,表示着自己的遗憾。
而叶婵宫依旧每日用手帮鹿梳理着绒绒的毛,小鹿也以羊羔跪乳状跪在她的身边,任由她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身子。
小鹿一点点变小,最终变得和小猫一样,叶婵宫已可以将他轻而易举地抱在怀里了。
小鹿在叶婵宫怀中安睡着。
叶婵宫看着这只鹿,道:“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小鹿似听不懂她的话语,继续在她怀中安睡着。
叶婵宫轻轻地自言自语起来,说着八年之前早已制定好的计划。
“天王星与母星虽皆绕着太阳旋转,但他们的速度却是不同的……”叶婵宫轻柔地说:“其实早在去年,生命的权柄便已将你的身体修复完好了,只不过,雷牢星是雷牢的囚牢,我需要等到神国开启,才能将你送出去,而今年二月,天王星应该就可以掠过雷牢星了。”
只要雷牢星被点亮,他们就能离开神国。
哪怕暗主恼羞成怒将雷牢星摧毁,那雷牢神国毁灭,他们依旧可以离开。
只要白泽那边没有出现意外,他们离开神国应该也只是这个月的事了。
可惜,现在的宁长久无法听懂她的话语了。
没想到八年就是转眼之间呀……
她回忆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如她所想的那样,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平静得出奇,哪怕再过一万年,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波澜。
但她也很喜
欢这样的日子。
叶婵宫看着怀中可爱的小鹿,轻轻揉着小鹿的身体,小鹿嘤嘤地叫着,可爱得出奇。
叶婵宫从身边折下一朵花,送到了小鹿的唇边,小鹿下意识地将花吃了下去。
这是小鹿吃的最后一朵花。
他在似睡非睡间露出满意的笑容后,本就极短的生命之线再度被剪短了。
小鹿蓦然惊醒,在她怀中乱撞,少女轻轻掩胸,垂抿唇,用手指点了点他,似在埋怨他的不安分。
生命之线断裂,小鹿已无法再小,他变成了蝴蝶。
蝴蝶在她身边缭绕着,似在寻找某一种熟悉的气息,叶婵宫平静地看着他,伸出了手,蝴蝶停在了她手背玲珑的关节上,开合着金色的翅膀。
叶婵宫轻轻托着蝴蝶,与蝴蝶一同流连于花海之间。
蝴蝶时而停在她的手上,时而飞入她的袖间,更多的时候,则是停在她的秀上,变成了一枚真正的金色蝴蝶结,于是,在蝴蝶结的映衬下,她也悄悄褪去了那种岁月沉淀的气质,清纯而纤巧,像是一个真正的豆蔻年华的小仙子。
转眼又是半个月。
叶婵宫带着蝴蝶走入了道殿里,来到了白纱之中。
叶婵宫的万道白纱间虽无特别之处,却也是她很私密的地方,先前宁长久想要擅闯,都被她一掌掀飞了出去。
宁长久没有想到,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竟是以这样的状态。
叶婵宫踩过池水,来到了中央。
月纱的袖间,她的手指轻轻动着,掐算着时间。
时间……该到了。
叶婵宫抬起头,等待了一会儿。
按照计划而言,此刻,天王星上的白泽应带领妖众点燃了雷牢星。
可是……
天地寂静。
计划再次出现了偏差。
叶婵宫细细的眉渐渐蹙起,她看着神殿的穹隆,猜到了什么。
……
自泉鳞星碎,蹄山神国开,转眼也已过去了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里,无数柄剑赴往北边,一同去斩杀蹄山。
这些修士无一不是迈入了五道的大修行者,八年前,神主对于他们而言,还是高高在上的,需要无比敬畏的存在,而八年之后,他们竟也拥有了直面神主的资格。
若是其余神主,被天下顶尖修士围堵,恐怕已经被斩得神魂俱灭了。
可这一位偏偏是蹄山,拥有近乎绝对防御的蹄山。
而蹄山也没有辜负它的名字,它真的是一座山,是一座连绵不绝的巨大山脉!
面对举世的问剑,它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如乌龟般缩起了身子,任由一道道剑气洗在它的身躯上。
它虽然号称绝对的防御力,可世界的力量终究是有上限的,在修士们的围攻下,蹄山的表层已被剑气掀去,剥下,并且这个过程越来越快。它唯一仰仗的,只是自己庞大无比的身躯。
可无论多么巨大的矿山,也总有被毁灭的那一天,蹄山的毁灭是可以预料的。
赵襄儿立在三千世界里,看着世界各地生的一切。
今日,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因为白藏去了整整半个月,依旧没有任何回信。
哪怕赶一只驴过去,现在恐怕也完成任务了,亏白藏还是曾经的神主。
哎,这是白猫皮又痒了么……
赵襄儿已在想怎么惩治她了。
终于,这一日,白藏传递回了消息。
白城之上,虚空之中,雪银裙的白藏围着围巾,悬空而立,她在身前画了一面水镜,以此与赵襄儿的水镜联系。
“怎么用了这么久?”赵襄儿立刻兴师问罪。
白藏也很生气,她捏紧了拳头,握着水镜,转向了一边,道:“赵襄儿!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是告诉我,白城上有一个人么?这就是你说的人?”
“……”
赵襄儿看着水镜中呈现的一堆破碎白纸状的模糊事物,沉默了片刻,她眼眸一转,冷冷道:“白藏,你已经敢这么与我说话了?”
白藏被赵襄儿欺负了好几年,虽慑于赵襄儿的威严,可此刻也在气头上,“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可是你有求于我,与我好好说话,要不然我现在就关了水镜,然后把眼前那纸糊的仙人搅成浆糊!”
“你……”赵襄儿胸脯起伏,墨无风而动,她冷冰冰地盯着水镜,薄翘的唇微咬着。
她心中默默誓,等把白藏骗回来以后,一定要弄之前用剩下的膏,将她刷成一只彩色猫猫。
“嗯,方才是我语气不对,小白藏不要意气用事了。”赵襄儿莞尔一笑。
白藏看着这个笑,心头凛,心想这个比司命还坏一百倍的坏女人一定又在打坏主意了!
赵襄儿柔声道:“把水镜移到仙人面前吧。”
白藏嗯了一声,小声抱怨道:“这仙人也真不结实,被天地动荡冲得支离破碎,我花了好多天才把他拼起来的哎。”
水镜移到了仙人碎片面前。
水镜中出现了赵襄儿的身影。
“我就是朱雀让你等的人。”赵襄儿隔空看着仙人,道:“现在可以将朱雀的话语转告于我了。”
仙人的碎片开始流动,似是醒了。
仙人确认了赵襄儿的身份,微微木然的声音真的开口了。
“朱雀大人嘱咐我告知殿下二件事。”
“一,世界权柄可以创造世界,也是万界的钥匙。”
“二,三千世界是相对的空间。”
仙人不再说话。
“仅此而已么?”
赵襄儿轻轻问。
第一句话她暂时并不理解,但第二句话,早在八年前,她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三千世界是她与生俱来的力量,所蕴含的是空间的无上之力。
白藏对于仙人这两句也不太满意,“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把你拼起来,你就说这些?再多说两句!”
仙人没有理会白藏,它的声音依旧透着木讷:“朱雀娘娘,我的使命已经完成,如今,我可以飞升么?”
白藏听着她的话语,心想这仙人分明只是一个傀儡,却至死念念不忘飞升,真是可悲啊。
白藏回过头,想要收起水镜,手却忽地停住了。
“怎么了?”赵襄儿问。
“襄……你……你的身后……”白藏瞳孔骤缩为点。
“嗯?”
赵襄儿依旧不解,她正要轻轻回头,也正当此时,一个令人寒透骨髓的声音在赵襄儿的颈后轻轻响起:
“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