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星曌突然到来,让原本执掌太苍命运的百目太子脸色阴沉,低头不语。
他周身散出来的冷厉气息,以及周身百目中射出的凶光,似乎要将纪夏生生吞噬。
而纪夏却似乎并未察觉,他也始终看向太苍城郊方向,轻轻摇头道:“今天太苍倒是成了旬空域霸主级人物会晤之处。”
太城城郊,那只庞然大象向太苍走来,其上诸多契灵族强者,变化躯体,化为种种妖物。
而大象头顶,那只三眼乌鸦,始终屹立大象头顶,两只寻常眼眸紧闭,头顶第三只眼,却看向太先上庭太和殿方向。
太和殿前诸多百目灵府,感知到城外契灵强者的气息,俱都怒目圆睁,当即鼓荡灵元。
其中有些强者,竟然已经运转神通。
而城外契灵强者,似乎也极为意外,仿若已经察觉城中诸多满蕴恶意的灵元。
“悬云王、契灵上尹,何不入城一见?”
宫星曌突然开口。
庞然大象停下脚步,一道道灵光绽放,这些不俗妖物都化为一道道人形,或魁梧,或纤细、或妩媚,或阴冷,不一而足。
而庞然大象和三眼乌鸦,也分别化为一位儒雅青年,以及一位苍苍老者。
诸多强者驻足城外,而那老者和青年,以及一男一女两位灵府修士,悬浮而起,向太苍而来。
纪夏厌烦的抬手,又有玉台神升起。
他心中有些无奈:“这些一域霸主级人物都跑到太都,万一打起来了,太都必然会被夷为平地。”
“符生王邀王和契灵上尹前来,是想与他们联手对付百目?”百目太子开口问道:“太苍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宫星曌微微摇头,笑道:“太子误会我了,契灵此次前来,和星曌毫无关系,大抵只是凑巧。”
“确实如此,我太苍向来置身于旬空域诸事之外,今夜太子前来,又是威胁,又是恐吓,让我不知所措,如今契灵族到来,我也颇为无奈。”
纪夏神色不变,语气也平白直抒。
百目太子嘴角露出讥讽之色,道:“天下还有如此凑巧的事?”
“越烈太子能够想到联盟大符,我契灵自然也能想到,只是没想到两国竟然在同一时间前往大符,确实有些令人意外。”
从太和殿外,传来一道声音。
紧接着,有四道身影走入太和殿中。
纪夏叹了一口气,心道:“愈乱了,真是流年不利。”
随即他和宫星曌一同站起,向来人行礼,宫星曌开口道:“见过悬云王。”
百目太子等到二人礼毕,也缓缓起身,向四人最前那位老者抚胸:“族兄。”
契灵悬云王先是向符生王点头,看都不看纪夏一眼。
又将目光移向百目越烈太子,脸上露出亲切笑意道:“许久不见,贤侄的修为已经直追尔父了。”
百目太子并不动怒,向苍老悬云王身后的年轻上尹颔,道:“上尹,又见面了。”
倒是其后三位百目强者,齐齐冷哼一声。
契灵上尹向越烈太子恭敬行礼。
不等纪夏相请,悬云王走上玉台,高坐宝座,上尹和其余两位百目灵府,也都端坐在悬云王之后。
太和殿中的气氛变得极为僵硬,悬云王逐一看向百目众人、宫星曌、白起、阴丁。
最后目光落在纪夏身上,开口道:“没想到这处贫瘠地域中,有生灵躲过了我的眼睛,经营了这么一处不弱的国度。”
纪夏笑道:“悬云王,太苍一向隐世,不曾介入任何纷争,只是在这残酷世界上拼搏,为族人寻一丝生机而已。”
悬云王轻轻颔,其后契灵上尹突然开口问道:“太苍王,你可曾在一年半前,看到两支契灵寻猎军伍路过太苍?”
纪夏面不改色道:“看到了。”
契灵上尹旁边一位躯体曼妙、面容美艳万分的女修突然皱眉,紧盯纪夏,周身有灵元涌动。
这位女修正是蛇灵部部游绯。
“不知太苍王在何处看到我那两只支寻猎军伍?”契灵上尹依稀灰袍,形容儒雅,继续耐住性子询问。
纪夏并不在乎游绯凶戾的眼神,回答道:“他们曾从西南相继而来,沿着太苍边界步入周青山,又步入无名戈壁,随即销声匿迹。”
“他们前来寻猎,难道没有注意到族兄的国度?”游绯开口,目光冷漠。
纪夏目光转冷,却仿若并没有听到游绯的话语。
契灵上尹略一思索,开口道:“游部追索真相心切,言语失了妥当,还请太苍王勿怪。”
纪夏微微点头,转头看向游绯道:“区区几个驭灵,我想让他们绕道,他们自然要绕道。”
游绯眉头愈紧蹙,仍觉得虽然有浮岛事件在前,这件事情中还是透露着蹊跷。
“我曾看到那两支寻猎军伍。”她刚刚想要质疑,又听符生王突然开口。
众人将目光转向宫星曌,宫星曌饮了一杯酒,随意道:“无名戈壁中,多了一座浮岛……其余事宜,想来上尹应该也有所了然吧。”
契灵上尹顿时点头:“既然有符生王开口,这件事就此定论吧。”
百目太子听到有些许不耐,开口道:“秘境门庭降临,距离亡守秘境开启之日,想来已经不远,可是我百目、契灵鏖战一年有余,族人死伤无数,实力愈衰微。”
“今日旬空域三大国度齐聚,也算是极为难得的事,不如我们就此商议一番,定一定秘境归属,也好过让外域得利,悬云王、符生王,二位觉得如何?”
悬云王听到越烈太子话语,满是皱纹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斟酌之色。
宫星曌正在安然品酒,听到越烈太子的话语,放下手中酒杯道:“我和太初贤弟,自始至终,都不愿插手秘境归属,就不多做置喙了。”
悬云王闻言,看向宫星曌道:“符生王,你应该明白,我不惜绕过百目军阵,前往大符,就是为了得你相助,你的大符,我看不上眼,但是你这尊强者,却又资格与我结盟,若你能够助我,他日秘境门庭洞开,其中无数宝藏有你一份。”
随即悬云王转头看向纪夏道:“你若能够臣服于我百目,到时候也将有巨大的恩赐!”
宫星曌和纪夏相视一眼。
纪夏心中愈阴沉,悬云王相与宫星曌的大符结盟,但对于太苍,却想要太苍臣服。
臣服之后,八成就要沦为炮灰。
这让此刻的纪夏面色不显,内心却阴霾满布。
百目太子、悬云王闯入太苍,张口闭口都想要让纪夏臣服。
如果不是宫星曌亲身前来,如今还没有足够实力与两者颉颃的太苍,必然只能丧失尊严,沦为他国附庸。
继而在战场上消耗掉所有力量,力竭而崩。
也许太苍会就此灭亡。
“若是能过此劫,我也要着手布置,不能将所有先机,都让给百目和契灵。”
他抬头看了一眼百目太子,又看了一眼悬云王,心中默默自语。
“谢过悬云王、太子好意,只是大符国力尚弱,我还需留在大符庇护。”
宫星曌堵住正要开口的越烈太子的话语,悠然开口:“至于太苍,向来与我大符同气连枝,又一向隐世,战力薄弱,对于两国相争,助力不大,还请两位给我一份薄面,容太苍保住国祚。”
百目太子目光一沉,看向悬云王,问道:“符生王不愿出手,我等两国实力在伯仲之间,看来还需要厮杀才行。”
悬云王哈哈大笑:“我有席襄上尹,我契灵又如何会败?”
契灵上尹低头喝茶,并不与百目太子对视。
百目太子静静了契灵上尹许久,忽然说道:“亡守秘境,蕴藏了无数隐秘,不知悬云王当时从亡守令中,看到了什么?”
悬云王毫不避讳,高声道:“我看到了亡守令中,有无数灵药,能使我延寿千百载!”
“我看到其中有登天之梯,送我入神渊!”
“我看到其中有灵泉喷涌,能够复我亡去之子!”
“如此神地,我必然要握在掌中,届时我悬云王将会成为三山之后百域共主,无论是神象、云丛、音圣,都要臣服于我!而你百目,将覆灭于我手中!”
悬云王苍白丝甩落,苍老面容上又有皱纹颤动,仿若已经胜券在握。
而契灵上尹,听到悬云王疯狂话语,眉头竟然略微有几分抖动。
极力掩饰,却也被纪夏察觉。
百目太子嘴角难得露出几分讥讽,心道:“听说有外域强者,企图刺杀于悬云王,后来又听说他侥幸得活,让我颇为失望,今日一见,又令我放心下来了。”
“如果没有契灵上尹存在,这位悬云王,只怕已经彻底疯了,契灵两三千年基业,只怕要就此断送!”
宫星曌听到两者话语,显得颇为好奇,问道:“亡守令牌?不知可否借星曌一观?”
百目太子微微点头:“秘境门庭显现,曾经指引本太子的令牌就没有任何作用了,既然如此,就送予符生王。”
“如果符生王获悉了令牌隐秘,想要进入秘境一观,大可以前来寻本太子,本太子随时恭候,有符生王一位助我,就有如百万大军归附!”
他说完,挥手之间,灵元包裹着一件金色宝物,落在符生王手中。
纪夏坐在一旁,听着众人话语,不能插话,心头却千思百转。
亡守令牌?百目、契灵就是因为看到了令牌中的某些启示?
现在宫星曌手中有了一道令牌,大约可以借来一看,看看其中究竟隐藏着何等的隐秘,能够令两座庞然国度,如此不计代价。
“既然符生王执意不肯相助于我,那此次外出,也就到此为止吧,不必再前往大符了。”
悬云王从玉座起身,仍旧不多看纪夏一眼,走下玉台,又看了看太和殿为的诸多灵府强者,可惜道:“百目大约确实是契灵的宿敌,否则你我偶遇,为何随行的强者战力相差无几?”
“若是多带了几尊玉都,越烈,也许你将会就此陨落。”
越烈太子也站起身来,笑道:“族兄,我正当壮年,又不曾被外域强者击成重伤,我即便是熬,也能熬死你!”
言语不多的契灵上尹突然开口道:“太子,我会将你在战场上正面斩落,你并不能寿终正寝。”
越烈太子仔细看了契灵上尹一眼道:“契灵有上尹这般的天骄,是上天对于契灵的恩赐,否则契灵又如何能与百目争锋?契灵无数强者,我只敬重上尹一人。”
悬云王冷冷看了越烈太子一眼,拂袖离去。
其后契灵上尹向符生王、百目太子行礼之后,也带着身后契灵强者离去。
百目太子冷眼看了一眼纪夏,冷声道:“若是让我现你勾结契灵,即便是有符生王庇护,也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符生王能够护你一时,却不能护你一世!”
纪夏微微眯了眯眼睛,笑道:“百目太子,你又威胁我。”
百目太子看了纪夏一眼,带着凶阴三位强者离去。
太和殿外,太苍城郊,诸多强者,也都尽数离开。
一个夜晚悄然而逝,三颗朝阳正冉冉升起,给无垠蛮荒的大地,送来一丝曙光。
纪夏眼中大日旋转,看到百目、契灵两座国度的强者,都遥遥飞向不同的方向,似乎已经融入天际。
“无垠蛮荒无义战啊……”
“任何将要强大的国度,似乎都是强敌环伺,只有从敌人包围中杀出去,才能得见这一道曙光。”
宫星曌还在饮酒,纪夏面无表情的感叹。
今夜,对于他这尊太初王,对于太苍而言,都是屈辱的一夜。
两座国度相继降临,威胁恐吓不一而足。
话语间极尽轻视、不屑,仿佛这等规模的太苍,在他们面前,也只是大一点的蝼蚁。
一脚就能踩死。
“这倒是激起了我的怒意。”
纪夏喃喃自语:“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我总归不是君子,我是一尊君王,君王遭辱,自然应该一夜之间,血流千里!”
“所以我打算马上就出了这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