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国是禁止私人办修院的,包括初修院,中土国都不允许。
教育从来都是个严肃的问题,朝廷对此看得很严。
以前曾有一些大家族办私塾,教的是初修院里那些内容,官府选择了默认,待到了年纪之后,他们可以考取当地的中修院。
不过后来,连续生几起高官叛国事件,牵连了无数人,其中不少人是从私塾出来,直接上的中修院,在私塾里就没学多少爱国的理念,反倒是将家族利益摆放在第一位。
朝廷因此大怒,教化部正式文,取缔各地私塾和族学馆,任何人入修院,都要从初修院开始学起。
当然,若是哪个家族想继续办私塾,那也由你——每一个黎庶都有接受教化的资格。
反正中修院是不承认这个学历的,想识字,你上私塾没人管你,想通过考取本修院,进入官府体系的话,对不起了,上私塾没用,必须从初修院上起。
在这个大背景下,李永生说会出现民办修院,是没什么人相信的。
李永生在朝阳大修堂逛了一个上午,下午的时候,就去了细柳巷。
距离他离开京城,已经有大半年了,细柳巷的拆迁早就结束了,目前正在热火朝天地盖着新楼房。
有意思的是,当初拆除得最晚的,是吴小女的房子,现在原址上最早盖起的,也是她的房子,那是一个独栋的三层单面楼。
单面楼住起来不太舒服,但是采光很好,每层楼九个房间,一共二十七个房间。
吴小女在二层和三层,各拥有两个房间,一层只有一个房间,这还是看她年老体衰,特意照顾她一个,须知一层的房间,都是可以做店面的。
总之,这次拆迁,开始虽然不完美,最后吴小女还是赚到了,两间平房换了五间平房。
她只须租出去三间房子,就足够她养老的开销了,若是将一楼的房子租出去,还能积攒下一笔钱。
李永生过来的时候,这里正在热火朝天地施工,吴小女出门去了,不在家,这三层的独栋楼房,被施工的一帮人租住了。
他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转身和张木子离开,不成想没走几步,就碰到了吴小女的邻居。
因为他常去吴妈妈家,不少人都认识他,而且最后他跟拆迁的人干仗,也是很轰动的事。
尤其是眼前这位,是院子里的一个混混,当初他想问出来吴妈妈的名字,还给了这厮一块银元。
见到是他,混混倒是有几分心怯,讪笑着打个招呼,“李小哥又回京了?吴妈妈真是好造化,有你帮衬,最早住上了楼房。”
李永生微微点一下头,“你们也快了吧?”
“哪里快了?还早着呢,很多人要迁到南郊了,”混混先苦笑一声,然后四下看一看,才压低了声音,不无得意地话,“也就是我有点人面,现在正活动着,看能不能搬回来。”
细柳巷在城东南,已经算是城南了,还是平民居住的棚户区,再往南,地理位置更差。
李永生对此也不奇怪,民心似铁官法如炉,打着城建规划的幌子,占据好的地段,这种事到处都是。
吴小女有他帮忙,成了拆迁中的受益者,眼前这家伙是混社会的,想一想办法也能搬回来,其他实在没有办法的,也只能被规划了。
两人又聊了两句,李永生才知道,吴小女最近,白天都不在这里,因为她有午休的习惯,而这个位面的施工,就是天亮开始,干到天黑结束,噪声扰民什么的,根本没人考虑。
所以她只能白天出去,晚上才回来。
不过吴小女已经租出去了四间房子,只剩下二楼的一间,是她自住,根本不需要再出去挣钱了,出去估计也是去哪里睡觉了。
没找到吴小女,李永生索性去蒋看海家走了一趟。
蒋看海和尹夏荷都不在,只有他的父母亲在家,小女孩眼尖,认出了他,上前很热情地跟郎中叔叔打了一个招呼。
当天晚上,李永生选了一家客栈住下,跟张木子畅饮一番。
第二天起来之后,他正在琢磨,是去看一看宁致远,还是去朱塔任家走一趟,传音海螺响了,却是赵欣欣很不高兴地问他——昨晚为什么不跟我晚汇报?
你都回家了,我还汇报什么?李永生实在有点无语,不过他还不能这么说,只得笑着回答,好吧,那以后还是老样子。
事实上,永馨进了英王府,他也并不是很放心,谁知道下一刻会生什么事呢?
收起传音海螺,李永生已经没了去宁府或者任家的兴趣,想着昨天没有见到吴妈妈,倒不如趁着天色还早,再去一趟。
这一次,吴小女就在家了,她正在给一个找上门的孕妇,讲解孕期的知识,那孕妇也是她的老街坊,见到有人来找她,又说了两句,就出来了。
吴妈妈见到李永生来,是相当地高兴,马上从床下取出个罐子,里面有过年时留下的干果和麦芽糖,让他嚼点零嘴,同时又要给他做早饭。
“不用不用,”李永生连连摆手,笑着回答,“我吃过了以后才来的,坐着聊一会儿吧。”
吴妈妈就抓了干果往他手里塞,还要张木子自己拿,“东西算不得好,磨磨牙吧。”
李永生随口答着,然后看一看房子。
新房子的面积并不大,也就十来个平米,屋里的家具倒都是新的,再看看她拿出的干果,虽然是那种路边摊就能买到的,但是不可否认,她的日子,确实比以前强很多了。
说着说着,吴妈妈就问起,你要找的人找到了没有,要不要我再跟你出去?
李永生犹豫一下,终于是没有告诉她实情,“有线索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的。”
他不是不想说实话,其实赵欣欣还很想见到她呢。
但是赵欣欣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太敏感了,想她以九公主之尊,还每每遇到刺杀和刁难,若是被人现她和吴妈妈的关系,后果真的很难预料。
须知吴小女可是最底层的黎庶,而且年老体弱兼单身,是个人就能欺负她。
对于那些想站队的官员来说,随便派个最小的喽啰出来,也能随手拍死她——若是九公主能因为她的遇难而进退失据,那就最好不过了。
听到这话,吴小女开心地笑了,“我就知道你能找到人,小李你是好人,一定会有好报……需要点时间?这太正常了,你别急,沉住气啊,着急了可是容易上火。”
她正说着呢,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一对中年夫妇沉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壮小伙。
见到屋里有人,中年男人淡淡地扫一眼,然后目光在装了干果的罐子上,停留了一下。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搭理李永生和张木子,只是对着吴小女,面无表情地话,“十二姑,过继的事儿,你想得怎么样了?”
“你不用跟我说什么十二姑,”吴小女摆一摆手,很干脆地回答,“我就没有你这门亲戚,我的房产自然有人接手,你就不用惦记了。”
“没有亲戚?你我可都是姓吴,”中年男人不以为意地笑一笑,然后才脸一沉,“你心里有气,大家都清楚,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下去,四叔爷家的这一脉就断了,就绝后了?”
吴小女的眉头,忍不住就皱了一皱,这是她心里绕不过去的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但是她更清楚,父亲当年为何宁可被人骂做不孝,也要脱离开吴家另起门户。
所以最终,她还是冷冷一笑,“你乱攀亲戚也没用,我家绝后与否,不劳阁下操心……我父亲曾言,两口两天,九族勿连!”
两口两天,是指两支吴姓,至于说九族勿连,这就是分家分得非常决绝。
事实上,中土国确实有这样的规矩,分家彻底的话,文书上可以写明“四族勿连”,并且通过官府裁定,这就相当于声明断绝关系。
这种情况下,哪怕一方有谋逆大罪,要被族诛了,另一方只要有官府的裁定,亮出来之后,就可以得到赦免——早就决裂了,跟我们无关。
至于说“九族勿连”,那就更狠了,狠到官府都不能裁定,官府最多只能裁定四族勿连。
这就要说起大罪里“诛九族”的概念,九族是父四族、母三族和妻两族,共计九族。
九族勿连,那不仅仅代表彻底决裂,还代表以后两支之间,都不会通婚,那样自然就不存在母族和妻族了。
官府能裁定两支彻底决裂,责任和义务彻底分开,但是哪里管得了这两支将来能不能通婚?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但是吴小女的父亲就这么表态了,可见他的怨念之深。
中年男人闻言,冷冷一笑,“你说得轻巧,能拿出四族勿连的官府裁定吗?拿不出来,你这几间房屋,就是吴家的族产!”
一名年轻人大踏步走上前,探手抓向干果,嘴里大声笑着,“十二姑奶,孙儿一路赶来,饿得紧了,多谢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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