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皇后侧看了眼窗外,寒风呼啸,耳朵里全都是‘呼呼’的风声,大雪飞扬,大片大片的扑簌簌的直往下落,地面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雪。
深更半夜的,她实是想象不出究竟出了什么样的事情,以至于宣帝都无法多等一两个时辰,等到天亮再传召她们。
“回皇后娘娘的话,王公公也是一直崩着一张脸,说是皇上在御书房里处理折子,他在外面伺候着,突然皇上就说要摆驾慈宁宫,故,他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如此,庞皇后心里越没底,不好的预感越的强烈。
难不成是太子……不,不会的,最近太子替皇上办的几件差事都办得很漂亮,刚得了皇上的嘉奖,皇上若是因太子动怒,断然不会去慈宁宫了。
难道是因为她的父亲?
要知道她们庞家跟太后的母族刘家可是有很亲关系的。
换言之,庞家跟刘家是连在一起的,说是穿的一条裤子也不为过。
也唯有跟她父亲有关事情,皇上才会将她传至慈宁宫不是?
左思右想的,庞皇后也没想到庞太师最近究竟做了什么,以至于惹得宣帝大怒,总该不会还记挂着除夕宴上的事情。
倘若真是为庞太师出言撮合梦箩国柔幻公主跟温相大公子的事情,要动怒也不会等到现在。
实在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的庞皇后,那颗心里就跟吊了七八只桶似的,上上下下闹得她不得安宁,“赶紧的,别耽误了本宫去慈宁宫。”
“是。”
小半个时辰之后,等得已经很不耐烦的王公公总算是见到了庞皇后的面,先是恭敬的行了一行,倒也不客气直接道:“皇后娘娘请,让皇上在慈宁宫等久了不好。”
这话到底不好听,庞皇后脸色一僵,一黑,面上端着的端庄温和的微笑险些破功。
该死的阉狗,早晚有一天本宫会叫你好看,居然胆敢朝本宫甩脸子。
慈宁宫一如坤宁宫一般,此时灯火通明仿如白昼,宣帝已经坐在正殿位之上,面色阴沉如暴风雨来临前夕,刘太后也已经被吵醒,听闻是皇上过来了,立马就有宫女伺候她穿衣梳洗,一时间整个慈宁宫险些乱了套。
与庞皇后相同,刘太后同样是在熟睡中被吵醒,整个人都处于即将爆的边缘。
她的年纪大了,睡眠又一向不好,难得睡得沉睡得香,突然被吵醒,脾气怎么可能好得了。
尤其,吵醒她的人,虽然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但他是金凤国的天,手握生杀大权,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的。
即便,她是尊贵的皇太后。
要换了旁人吵醒她,早拉下去直接砍了。
“田嬷嬷,到底怎么回事,皇上因何此时来慈宁宫。”
“回太后娘娘的话,老奴也不知,不过皇上脸色不好,显然是刚刚动过大怒。”小心翼翼的替刘太后梳好头,田嬷嬷真希望自己的存在感越低才越好。
近年来,太后跟皇上之间的感情是越来越淡薄了,竟是一点儿都不似一对母子了。
荣昌伯府的荣华再怎么重要,难道真的敌得过自己的亲生儿子,田嬷嬷不知道刘太后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她不过一个做奴婢的,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说出来那可就是杀头的大祸。
若是换了她,她定然不会为了家族所谓的荣华,而日渐与自己的亲生儿子形同陌路。
别人再亲,到底也亲不过自己的儿子。
皇上是那么孝顺的一个人,这些年纵使他再怎么不满太后,却也从未对太后有过半点的苛责,然而太后怎就看不清,反而……
刘太后描绘得相当精致的一对柳眉微微皱起,面色凝重起来,她的儿子她多多少少还是很了解的,自打被册封为太子,他便喜怒不形于色了,就连对自身情绪的把控都已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
动怒,大怒,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情了。
一次是韩皇后那个女人的死,一次是寒王先后两次中毒,此后刘太后再未曾见宣帝动过怒。
这次,他又是为何?
“随哀家出去看看。”刘太后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仪容,起身喜怒不辨的道。
“是,太后娘娘。”
出了寝殿,庞皇后也刚刚踏进慈宁宫,遂上前向太后请礼问安,婆媳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皆是心沉了沉。
一前一后走进正殿,不等庞皇后向宣帝请安,也没等宣帝向刘太后请安,宣帝的怒火就随之彻底的爆。
这一刻,他似是全然不顾刘太后是他的生母,第一次冲她怒吼,甚至是斥责。
在宣帝的心里,他不是不知道他的好母后在打什么样的算盘,为了荣昌伯府刘氏一族,真真是叫她舍弃什么她都是甘愿,这其中甚至包括她的亲生儿子。
很多时候,宣帝不禁都想问一问刘太后,他给刘氏一族的殊荣还不够多么,为何刘氏一族中有能之人已日渐凋零,却还要妄求那些不属于他们的荣华,一次又一次的逼他,迫他,图谋那些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守得住的东西。
她是他的生母,却也绝对当得是伤他最深的人之一。
为了得到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她不惜背弃他这个一国之君,与庞太师联合在一起,时不时就要给他添一添堵,分一分他的心神。
她可知,庞氏一族图谋的,那可是她亲儿子的江山。
届时,她能落个什么好的下场,她的母族又能有什么样的下场。
庞皇后没得宣帝什么好脸色,她几乎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即便是心里不舒坦,面子上也分毫不显。